“他连这点动静都发现不了,也不能统治一个家族这么久。”宫欧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没有怪责保镖的意思,只问道,“还剩下几个?”
“四个,两个受伤,都在后院。”
保镖回答。
“带你去看看大鱼。”宫欧抬起手臂抓住时小念的手,按下轮椅上的按钮往前缓缓走去,几秒后,他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比特,冷淡地道,“你也过来。”
“……”
比特皱了皱眉,然后抬起脚跟了过去。
后门被保镖打开,有光线照落进来,迎着一阵风,小小的花朵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时小念打开手掌,很轻易地抓住了两朵花。
空气里飘满了花香。
与这么美的画面不相符的是一阵惨叫。
“老实点!”
有踹打的声音传来。
时小念闻声望去,只见后院中的树下跪着四个男人,全被铐得严严实实,有两个明显带着伤势,跪都跪不住,被保镖连踢好几脚。
一个保镖跟随宫欧说道,“这几个家伙身手数一数二,一定是乔治身边最得力的几个,要不是我们仗着人多,还真难说能不能逮住。”
宫欧坐在轮椅上,冷冷地看向那四个人。
“二少爷!”
看着人的保镖们齐齐朝宫欧低头。
“把受伤的给我拖下去,别让时小念闻到血腥味。”宫欧冷冷地开口。
“是。”
保镖立刻拖着两个受伤的人下去,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剩下两个俘虏跪在那里,眼中目光变了变,但没有表现得太过慌张,看样子是训练有素。
“老太,出来打扫一下,我们宫太太受不了血腥味!”有保镖扬声喊道。
一个驼着背的身影从后院小屋中走出来,她还是穿着古旧的布袍,颜色灰蒙蒙的,但洗得很干净,戴着一顶大大的宽帽,帽檐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都罩住,让人看不到一道伤疤。
妇人拿着拖把走出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拖地上的血迹,背弯得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时小念想上去帮忙,手被宫欧按住。
“带你过来是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真正正的大鱼。”宫欧抬眸看向她,嗓音低沉而狂妄,“你钓的那些实在不值一提。”
他还真是怨念她钓的鱼啊。
时小念有些无奈地看向他,转眸看向那两个跪着的俘虏,说道,“我也看懂一些了,乔治用了调虎离山之计,以为子投降的名义将我们约出去,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投降的事,而是当我们为谈判投降之事将大部分力量转移出这里的时候,他趁机偷偷进来。”
“聪明。”宫欧一脸赞赏地看向她,“继续。”
“……”
继续个什么啊,她就知道这么多了。
时小念摸摸耳朵,看着妇人在那里清洁打扫,顿了好久诚实地道,“我就能说到这里。”
宫欧看着她,宠溺地低笑一声,“连疑问都没有?”
“有。”时小念站在树下说道,花瓣飘过她的肩膀,“乔治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要悄悄的来?”
如果要攻打,直接上就是了。
秘密而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你觉得呢?”宫欧不急不缓地说道,欣赏着时小念思考的样子。
“你别卖关子了,我猜不出来,肯定是有乔治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吧?”时小念疑惑地问道,“可会是什么理由呢?”
闻言,宫欧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落在打扫的妇人身上,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深邃得让人看不出究竟。
妇人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宽宽的帽子随风微微浮动,脸上蜈蚣般的伤痕若隐若现。
时小念等着宫欧的回答,半天等不到,见他只盯着别人打扫不禁有些焦急,刚要说话,一道闪念猛地闪进她的脑袋。
像是被电过了一遍,时小念呆立在那里,慢慢转过头,顺着宫欧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惊诧地看向妇人。
不会吧……
一阵风吹来,又打落花瓣无数,时小念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妇人要打扫的方向。
妇人站在那里停下动作,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阿姨。”时小念有些无法相信地看着她,“乔治是来找你的,对吧?”
她就是乔治兜这么一大圈,不惜诈降的理由。
“……”
妇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所有保镖闻言全都傻住了,转眸看向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么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值得乔治来找的?
“你……是什么人啊?”
时小念无法看透地看着妇人,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孤身妇人怎么会和乔治那样的人物扯上关系。
她是兰开斯特的卧底?那没理由啊,她帮过自己。
妇人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低着头,也不说话。
时小念还想再问,宫欧冰冷的声音传来,“封德,把比特拿下!”
话落,封德反应飞快地按住身旁的比特,将少年的头往下压去,这个动作透着浓浓的耻辱感,比特用力地挣扎却挣扎不开。
与此同时,妇人飞快地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去,背却一点一点挺直,“宫二少爷,你既然都知道了,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清冷。
就是这几分清冷,让时小念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妇人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就是还不知道一些,想在你这里补补全。”
宫欧冷笑一声说道。
时小念一步步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宫欧的身旁,双眸怔怔地看向妇人。
“那你知道多少?”妇人将拖把搁到一旁问道,声音清冷得厉害。
“把我女人掳走的人是你,让我一直沉睡不醒的人也是你。”宫欧简明扼要地说道。
听到这话,时小念惊呆地看向妇人。
是她?
时小念忽然想起监控画面那个推着她的模糊身影,怪不得看起来有些晃,因为妇人支撑不住她的力量。
怪不得她觉得比特那里的地下暗室看起来很眼熟,其实就是和地下水道连的,但就像和后来她那个临时手术室一样,除了妇人,没人把地下水道那些隐蔽暗门知道如此清楚。
当初,她就是被地下水道给带走的,但没人能找到她,因为大家至今都不太清楚有多少暗门。
“都说宫二少爷是个天才,是个传奇。”妇人清冷地开口,“我怕我这些把戏瞒不过你,所以下了药,恕我得罪。”
妇人说话清冷而有礼。
“的确,你这些把戏实在不值一提,如果不是我睡糊涂了,你的戏撑不住两天。”宫欧冷冷地道。
“食物都是我亲自检验的,你怎么能频频下药?”封德按着比特问道。
“没出事的时候在食物中下一点药很容易,再之后,在花上喷点药,以宫二少爷当时的体质闻到一星半点都能睡得昏昏沉沉。”妇人解释道,“就像一种慢性毒,越到后面,不用闻都会昏睡,除非是完全离开这些药物连上几日。”
所以,她后来不再喷这些药了,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
花上喷药?
时小念想到屋子里到处摆的那些花花草草不禁一阵头痛,原来宫欧嗜睡不是生病,而是被下了药。
整个后院安静极了,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听着。
毕竟谁会防着一个毁了容、体力不便的孤身妇人呢?她竟然一个人做了这些事。
“为什么?”时小念不明所已地看向妇人,“为什么要掳走我?如果你是兰开斯特的人,把我直接交上去不就好了?”
宫彧找房子的时候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和兰开斯特有关系的人的头上。
听到她的问题,刚刚还回答解释的妇人沉默了,只是站在那里,伸手拉了拉宽大的帽子,一个字都不说了。
“要知道这个答案很简单。”宫欧笔直地坐在轮椅上,双手合十抵在下颌,黑眸看向时小念,“你想想你被掳以后都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被掳以后?”时小念怔然,转眸看向比特。
比特还在被封德按着,眉头皱得紧紧的,时小念走向他,拉开封德的手,然后道,“那个时候比特发现了我,还把我带回去藏起来,不让兰开斯特的人发现。这是她的目的?”
这怎么听起来这么荒谬呢。
“你们在那里的时候还做过些什么?”宫欧问道。
做过些什么?
时小念掰着手指开始回忆,“比特很喜欢我做的蛋糕,我就天天做蛋糕给他吃……”
“你给他做蛋糕?”
宫欧的声音陡然提高,黑眸狠狠地扫向她,仿佛一只全身炸了毛的狮子。
好的很。
这些居然没跟他提前交待!
“哈,哈哈。”时小念尴尬地摆摆手,“跳过跳过,那个时候我们还一起看综艺是吧?”
她转头看向比特,比特也正是一身疑惑,闻言便接话道,“嗯,你还给我上过药。”
“上药?上哪里的药?”宫欧的毛炸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