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的。那两位稍坐,我去后面看看相关的配件全不全,全的话我现在就给宫先生修。”老板殷勤地朝宫欧说道。
“快点。”
宫欧冷冷地道,搂着时小念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这里的家具一应古朴。
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走出来给她端上两杯茶,时小念端起紫砂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子边缘,“封管家一定特别喜欢这茶,我看他平时就爱摆弄这些东西。”
“他还没死呢,用不着怀念他。”宫欧睨她一眼,不悦地说道,“我也没死呢,不要在我面前想另一个男人。”
“宫欧……”
时小念蹙了蹙眉,别再在她面前讲什么死啊活的了,她受不了。
“不说就不说。”
宫欧抿住薄唇,优雅地坐着,隔着小桌子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肆意地弯来弯去,就这么把玩着,忽然沉声道,“医生说他不会有事。”
时小念抬眸看向宫欧,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封德的性命无忧,只是看到他一把年纪受这样的罪,心里不舒服。
忽然,一阵高跟鞋踩着老式木板楼梯上的声音传来,时小念正过脸望望对面的侧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那就麻烦老板了,我这两天就要离开S市了,我父亲喜欢这块表,一定要帮我调到货。”
莫娜。
兰开斯特莫娜。
外面雨声连连,莫娜和老板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修身大衣,衬得身材异常纤细,凹凸玲珑,一头大卷的金色长发垂落在肩上,显得格外妩媚。
待见到表行大厅里坐着的宫欧和时小念,莫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时小念沉默地坐在那里,转眸看向一旁的宫欧,宫欧的脸色冰冷,黑眸不屑地扫了莫娜一眼,然后不再多看一眼,修长的手端起杯子喝茶,品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回去,冷冷地道,“真难喝。”
莫娜站在那里,闻言,漂亮的脸上神色更加难看。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他们,一双蓝眸看向宫欧,“宫先生怎么说也是一代人物,说话不用指桑骂槐吧?谁对不起谁,宫先生应该比谁都清楚。”
宫先生。
时小念垂眸,看来这一次当众悔婚,让莫娜对宫欧彻底死心了。
“谁骂你了?”宫欧慵懒地坐着,抬眸冷冷地看向她,“再说,我骂你还用指桑骂槐?”
毫无亏欠内疚的意思。
莫娜拎着包的手越发地握紧,双眼看着他们,最后目光定在时小念身上,“恭喜你啊,得偿所愿,这小三上位的滋味如何?”
又提小三上位。
时小念蹙眉,正要开口,宫欧已经冷冷地出声,“她懒得理你。兰开斯特,识相的现在就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还能对我如何不客气?”莫娜嘲弄地冷笑一声,“我已经成了整个贵族的笑话,全世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拿我当谈资。”
“那恭喜你,红了。”
宫欧不咸不淡地说道,那语气气得莫娜差点吐血。
时小念坐在一旁不说话。
莫娜更加用力地握紧自己的包,一双漂亮的蓝眸中压抑着怒意,“行,宫欧,你够狠够绝,我兰开斯特莫娜爱上你是我瞎了眼。”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老板站在柜台上正修理着怀表,不时朝这边瞥来一眼,竖着耳朵听八卦。
这场全球瞩目订婚典礼的三个主人公居然巧遇在他的古董表行里,这要是拍下来画面就是一个大新闻呐。
闻言,宫欧勾了勾唇,笑容森冷,“那你出去的时候,别撞到墙。”
看着他冷漠得毫无人性的样子,莫娜恨得切齿,眼睛酸涩得染上水光,她骄傲地挺了挺身体,硬是将眼泪逼回去,“宫欧,我自问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
“你的出现就是最对不起我的地方!”宫欧冷淡地说道,一手拉着时小念的手,毫无怜惜,一字一字道,“你喜欢我就躲在英国喜欢好了,处心积虑跑到我面前来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为什么还要对你愧疚?”
“……”
继订婚典礼之后,这是莫娜第二次被宫欧羞辱得如此体无完肤。
任何感情的付出,一个人即使再铁石心肠,再不爱也会感动,为什么宫欧会是这个样子,她爱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小念看向莫娜,莫娜完全是一副硬撑的骄傲模样,也许扭头,她就会哭出来了。
身为女人,时小念也觉得宫欧的羞辱狠了些,但一想到莫娜要置她于死地,她就同情不起来,她任由宫欧羞辱着莫娜。
“我自找的?呵呵,对,我自找的。”
莫娜自嘲地笑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视线掠过宫欧的脸,忽然发现那上面有着几个不算明显的指印,但看起来就是与正常的脸不一样。
她不禁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兰开斯特家族出手,你连你父母那关都过不了。”
“滚!”
宫欧的目交凛冽,阴冷地瞪向她。
“看来这订婚后的生活也没那么好。”莫娜冷冷地道,视线划过时小念的脸,“现在就这样了,那我出手的时候你们能接得下几招?你说,要是宫家知道席钰的事会怎么样?呵,慢慢来,我等待着那一天。”
说着,莫娜提着包走出古董表行。
时小念坐在那里,身体僵硬,手一点一点变冷。
什么叫宫家知道席钰的事会怎么样?
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莫娜不是已经揭穿将她置于死地了吗?
那莫娜为什么还这么说,难道说宫家还不知道,可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要千方百计要杀死她,还要弄成意外?
时小念震惊地睁着双眼,怎么想都想不通,忽然手被宫欧握紧,她转过脸,对上宫欧漆黑的双眼。
那一刹那,她忽然就懂了。
“是你?”
时小念惊呆,无法置信。
“是我。”
宫欧直接承认,黑瞳深深地盯着她。
“……”
时小念顿时浑身冰冷,找不到一丝暖意。
是他。
竟然是他,他疯了吗?
……
回到帝国城堡,时小念洗了个澡,然后走进厨房,把人都遣了出去,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宫欧走进来。
时小念蹲在地上捡菜,不理会他。
宫欧就在她的身边蹲下来,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生气了?”
“……”
时小念不理会他,当没有听到,继续捡菜,站起来去洗菜。
宫欧立刻跟着站起来,黏到她身旁,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
时小念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己的事,不予理睬,点上火,开始烧菜。
油下锅。
菜下锅。
时小念翻炒了几下,要去拿盐,宫欧站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拨开一罐调味剂,舀起一勺白色颗粒扔进菜里,“要盐是不是?”
这是糖。
时小念漠然地站在锅子面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宫欧的动作明显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不够是不是,我帮你再加两勺。”
说着,宫欧又往青菜里倒了两勺白糖。
“……”
时小念也不制止他,就这么翻炒着青菜。
把席钰这件事捅到宫父宫母面前的竟然是宫欧,这一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现在细细想想,从他们决定不复合,彻底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里,宫欧做了多少事。
他表面上和她分开,积极准备着他和莫娜的订婚典礼,其实这些是假的,他暗中调派好所有的保镖,完美地准备好北部湾的保全措施,让S市的一切归他主导;他和莫娜保持良好的关系,让莫娜沉浸在自以为的爱河中,放心把典礼的事宜全部交给他。
这样还不止,他还不放心。
他还暗中将席钰的事捅到宫父面前,让宫父去对付她,这样,宫父就没有心情去想这个订婚典礼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确保订婚典礼不被任何人干预,确保它顺利进行。
订婚典礼只有一天的事。
可为这一天的订婚典礼,宫欧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居然谋划那么多。
现在想想,每一步都是宫欧在操控全局,时小念细思心惊至极。
“我敢做,我就敢确定,在S市这个地方,他动不了你。”宫欧站在她身旁说道,字字用力,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腰,手指像她的背上爬去。
时小念听着,拿起盘子盛起菜,手指碰到锅子边缘,疼得她叫出声来,“嘶——”
“你小心点!”
宫欧一惊,立刻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里含住,糯软炙热的舌头卷过她的指尖,又麻又痒。
像是触动到某根神经,时小念狠狠一颤,从手指麻到全身,急忙要缩回手。
宫欧抓住她的手冲到洗手台前,按下水龙头,用凉水冲着她的手,黑眸紧张地盯着她的手指,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样,还疼不疼?”
时小念看着他满是担忧的侧脸,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会是他把席钰的事给捅破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件事,这事谁都可能会做,但他宫欧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