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乐善仍不说话,薛梦瑶只好继续她一个人的独白。
“其实,他们家条件不错,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那男的目前在安远集团当中层,一年收入少说也有十几万。
听说你那次为了救孩子,耽误了高考、落榜了。人家拿这钱出来给你复读,主要是不想看你在工地上干的这么辛苦,还影响复习。”
乐善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孙老头的媳妇,为提防自己挟恩图报的那一翻表现。“复读的钱我自己会挣。他这个钱,我不能收。不然又跟那些挟恩图报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这钱是人家主动给的啊!”薛梦瑶耐着性子解释着。要不是看乐善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善事,却不求回报,她才没这么好.性子。
乐善却坚定的摇了摇头。目光慢慢投向了远处。
“知道吗?我从小.便是孤儿。听妈妈说,我是被人丢在医院走廊里的。当时妈妈刚刚生下我弟,便让护士把我交给她一起养了。
那时候,我们家的条件并不好,多养我一个孩子,家里的负担是很重的。可是我爸妈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我一起收养了。
那时候我爸妈,一定没有想过将来我回报他们的问题。”
乐善悠悠的说完这些,站了起来,双手插.进口袋,眼里满是落寞。
“在我十岁的时候,妈妈因为早起骑车去卖菜,结果被车撞了,从此一条腿便瘸了。但伤好后,妈妈却仍然坚持每天早起出去卖菜。”
乐善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更远的天边。
“妈妈被撞伤的那天,我悄悄跑去十里外的小庙,给妈妈祈福。
我记得,那天天上下着朦朦细雨,气温格外的寒冷。我独自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来到那座山下。可是山很高。我唯一跟父亲去过的那一次,足足爬了两个小时。那还是父亲不时的帮助我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我只能靠自己。
山路很难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摔了多少跤。但我最终还是爬上了山顶,来到了那座小庙。
等我爬进小庙,天早已经黑了。
因为下雨,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我却看到小庙里似乎有亮光传来。
我当时心中大喜,以为一定是佛祖感于我的诚意,显灵为我指点迷津。
可是,当我来到小庙,却发现庙里只有一个烂醉的老和尚,睡在残破的佛像前打着呼噜。
我也没理那醉和尚,便跪在佛像面前讲述妈妈的病、讲我的心愿。
谁知那醉和尚在我讲完心愿后,便坐了起来。然后给了我一块石头,让我把我妈的名字刻在上面。说这样,只要我做善事,便可以为我妈积德了。可保我妈以后平平安安、无灾无病。
我起初不肯要那石头,担心他要骗我钱。可那和尚把石头强塞到我手里,说只要背面的九盏灯亮起,我妈这一辈子便会无灾无病、平安一生了。
醉和尚说完,离庙而去。
我追出小庙,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
回到小庙,我将信将疑的把我妈的名字,刻在了那块小石片的正面,在小庙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下山,我便开始了为妈妈积善的行动。”
薛梦瑶好奇。“那石头上真的有灯吗?”
乐善从脖子上摘下一块掌心大小的小石片递过去。
薛梦瑶将石片接在手里,看见正面被人用刀歪歪斜斜的刻着三个字,想来应该是乐善母亲的名字。她又翻过石片。
却见淡青色的石片背面,清楚的浮现出七个血红的小点七九个小血点,围成一个心的形状,中间有一小段中断的部分,应该是那儿还有两个血点,只是暂时还没显出来。
这些一个个的小血点,好像是从石片深处透出来的一样,明显并不是后天染上去的。
“这是什么?”薛梦瑶奇怪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初从那和尚手里拿到这石片时,这上面一个血点也没有。
后来,我慢慢的开始为母亲积德,做各种善事。然后,这些血点便一个个的慢慢浮现出来了。
到我高二那年,这七个血点便已经浮现出来了。只是之后便再也没有新的变化,不知道那余下的两个点什么时候会浮出来。”乐善看着薛梦瑶手里的石片道。
“难道,这就是那和尚说的九盏灯?”薛梦瑶又将石片放在眼前,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在确定这石片,除了那七个血点有些奇怪外,再没有任何的异常,她将石片交还给了乐善。
乐善将石片重新戴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自我戴了这块石头之后,我妈真的便再没有生过病,更没有再发生过任何意外。”
薛梦瑶惊奇,“连感冒也没有得过吗?”
乐善点头。
“这么神奇?”薛梦瑶眼睛亮起来。“你有没有那和尚的电话?我跟他联系一下,让他也卖块这样的石头给我啊!”
乐善苦笑。“那和尚当时丢给我这块石头,便走了。我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又哪会有他什么电话。”
说到这儿,乐善随口问了一句,“你.妈也生病了吗?”
薛梦瑶听了这话,神色突然一黯。
乐善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定是这句话触到了薛梦瑶的痛处。只是为什么乐善一提她的母亲,她便露出这样的伤心模样,乐善却猜不透。
不过,乐善也不敢问。于是只好继续沉默。
过了许久,薛梦瑶突然冒出一句,“真羡慕你啊!”
乐善不知道薛梦瑶羡慕自己什么,但他还是不敢问。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乐善只是向薛梦瑶微微一笑,便继续保持沉默。
于是,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并排坐在路边,一起望着远处的天空,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许久,薛梦瑶才站起来。“回去吧!他们还在那儿等着你呢!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想法,人家今天必竟是真心来感谢你的。你总不好把人家一直凉在那儿不管吧!”
乐善没再坚持,与薛梦瑶打了个车,回到工地。
刚到工地,便见工头的小屋被轻轻拉开了,从里面冒出一个小脑袋。
“是你的小媳妇!”薛梦瑶带着几分调皮,向乐善眨了眨眼。
乐善露出一个苦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原本好好的心情,已经被这对年轻夫妻拿出的一叠钱,给彻底的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