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孤家寡人,朱慈烺还是依然会坚持己见。新政该如何推行,就得如何推行。处理新政的衙门现在只放在发改署内办理,并不用通过内阁。
“朕意已决,对于良乡和房山俩县的新政试点,必须要继续推行下去,不能断!”
群臣见天子动了怒,而且推行新政的决心很重,但这并没有动摇他们反对推行新政之心。内阁的三位阁老都不支持天子进行改革推行新政,天子真要一意孤行的话,那这大明朝堂又要乱了。不管怎么乱,自有个子高的在前面顶着,暂时还轮不到他们站到台前。
孙承宗一把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高声道:“陛下,若您一定要坚持推行新政,那老臣这内阁首辅也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还请陛下您另请高明!”
“孙阁老,你当真要如此?”朱慈烺被孙承宗的这话吓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实话实说,虽然现在大明朝已经掌控在了他朱慈烺的手中,政权算是顺利完成了过渡期。温体仁早已经被他赶出朝堂,王应熊和薛国观俩人也从内阁清除出去,朱慈烺又将卢象升任命为新的兵部尚书。京营的大权也在英国公张之极的手中,他这永历皇帝已经算是坐的稳稳当当的了。但朝中还是需要像孙承宗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来坐镇才行,才能稳住朝局。仅凭他的师傅姜逢元,还有其他数名老臣,还远远不够。所以,朱慈烺是绝对不会放孙承宗辞官的。
“陛下,老臣如今年事已高,不像您正当少年,雄姿英发。要想大刀阔斧的改革,推行陛下您所构想的新政,老臣也帮不到什么忙。这内阁首辅的位置,也不应该让老臣已经古稀之年的老头来坐。陛下您应当在朝中再择一位年富力强的大臣担此重任,或是让内阁另外俩位同僚接任此位。请陛下体量老臣的一苦衷!”
才刚刚过了一个年,放了几日的年假,朱慈烺万万没有想到孙承宗对自己施行新政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不支持自己继续施行新政,还要以辞官相逼。
“请陛下三思!”群臣再次拜服高声道。
面对群臣的紧逼,朱慈烺会选择退让嘛?答案是不可能。
看着孙承宗那么决绝的反对自己施行新政,对已经病入膏肓的大明进行改革,朱慈烺也慢慢想明白了。他孙承宗是不想做北宋的王安石,以及本朝担任万历年首辅的张居正。这俩个人的改革,在起初是很有成效的,但最终的结局都不尽人意。王安石几次被罢相,最后不得不归隐返乡。而万历皇帝的老师张居正,病死不久就被政敌所弹劾而祸及身后。一代明相张居正直到熹宗时期才被朝野重新评价,为他平冤昭雪。
还有先秦时期的商鞅,也是一代改革家,他在秦朝所推行的变革,让秦朝逐渐成长为战国七雄当中的霸主,为后面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商鞅这位大功臣,却是在秦孝公死后便立即被车裂,死得何其凄惨。
如此种种,历代凡是改革者,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要是从这一方面来说,他孙承宗不想晚节不保的话,不愿支持朱慈烺推行新政,朱慈烺倒也能理解。
“看来,是时候要提拔一批锐意革新的官员起来才行了。一直用这些老臣来稳定朝政也不是个事,要是再继续用那些思想保守的老臣,这新政是铁定推行不下去。”朱慈烺在心里暗自想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朱慈烺现在是大明的一永历皇帝,手下的心腹,最值得信任的人还真没几个。王祥算一个,他的师傅姜逢元勉强算一个,现在又只是多了一个宋应星而已。像孙承宗这样的老臣,朱慈烺没有能力去驾驭。
刚开始朱慈烺之所以要将起用孙承宗,大老远把孙承宗从高阳老家京城,最大的目的就是需要孙承宗承担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在新旧交替之际,维持朝局不被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所掌控。目前来看,这一目的已经完全达到。孙承宗辞官离开,朱慈烺依然能把控整个朝局。
在脑子里想了想,朱慈烺觉得不惯着这位孙老头,他要强势表明自己作为天子的立场。
“孙阁老既然如此决然,那朕就不勉强你留下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朕会马上择一人接替你。等朕将人选好,做好交接,孙阁老你就可以继续返乡养老了。”
尽管孙承宗已经是下定决心要辞官了,但他没想到天子竟然如此快就答应了自己的退隐之请。三请三辞呢?莫非天子不知道有三请三辞这一环节?还是姜逢元这个老师没有教天子?
群臣百官都满脸惊愕,包括杨廷麟等一干还未表态的官员勋贵们,皆感到不可思议。但天子的金口既开,那就是圣旨,绝无收回之道理。
孙承宗抬头看了一眼那站在龙椅前,即将满九岁的大明永历皇帝,深深地再拜了一拜,道:“臣谢陛下成全!”
“孙老头,朕也不想让你走,但你非要拦着朕革除大明的弊病,推行新政。就像你自己说的,朕还正当少年,正是踌躇满珠的年纪,你已经老了,已经是古稀之年。这朝廷今后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就算让你主持你也是有心无力了。更何况,你的心里还有诸多的顾虑,朕已经不能用你了!”
朱慈烺对于孙承宗这样的老臣,心里面也是很尊敬的。不过,尊敬归尊敬,但要是他要挡住自己在大明朝革新,那他这里就断然容不了。
“阁老虽然刚上任我大明首辅不久,但却是立下了大功,阁老对大明是有功的,是我大明的有功之臣。现在阁老想要辞官返乡,回家颐养天年,朕自然不会强留。鉴于阁老你的功绩,在离京之前,朕可以许你一个愿。阁老可在离京之前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朕都会应允。”
虽然朱慈烺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太合适,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表彰孙承宗的功绩。孙承宗的恩典已经到了文臣的顶端,已经是奉无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