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宦官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第一时间将消息报给了天子朱慈烺。
听到良乡和房山俩县在半日内就被清军给攻占了,朱慈烺当场怒骂王朴和刘泽清二人是饭桶!
“王朴、刘泽清,简直比饭桶还不如,竟然连半日都守不住。枉朕还对他们一片信任,交于重任给此二人。他们就是这般忠君报国的?废物,俩个废物!”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被传召来的大臣一个个跪俯在地,有些惶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有些夸张,但天子是军,大臣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这个时候有谁要是撞到朱慈烺的枪口上去,指不定真就会有血光之灾。
包括姜逢元在内,他见着天子发怒,心中产生了一丝惶恐之意。虽然平日里天子对他,对群臣都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再加上天子仍只不过八岁,在平常人家,就是一名孩童。在这样的孩童面前,又有谁会真正产生畏惧之心?
“息怒?朕现在不能息怒!俩县之地就这样拱手让给鞑子,十数万百姓将会遭受鞑子的洗劫和杀掠,朕如何能息怒?朕一定要严惩王朴和刘泽清,不严惩他们,朕就对不起天下百姓,不足以泄朕心头之恨!”要是王朴和刘泽清俩人现在就在这大殿上,朱慈烺会毫不手软地将他们拉出去砍了。
这个时候,群臣没人敢站出来说话,天子正在气头上。
倒是站在朱慈烺旁边的王祥很是愤慨道:“陛下,那王朴和刘泽清俩人确实该死,枉费陛下您对他们一片期望。见到鞑子就弃守逃跑,哪里算得上我大明的军人?连卢总督所部一半都赶不上!”
听到王祥说话,群臣全都抬头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很顺其自然的念头:莫非宦官又要出来乱政了?
最为敏感的就属在朝的大多数东林党人,也就是俗称的清流官员。
“陛下,王公公是您身边的近臣,他刚才所言,实在是有些不妥。内臣不可干政,对于刘泽清和王朴俩人,陛下自有定论,王公公不该插言。”刑部尚书谢升一丝不苟道。
王祥说完后,其实心里面就后悔了。作为内臣,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该多言。现在谢升又这样一说,他的心顿就慌了。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议论国事!”王祥差点没忍住自己扇自己耳光,一把跪在地上。
朱慈烺看了一眼说话的谢升,然后再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王祥,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祥子说的没有错,王朴和刘泽清俩人的确该死。”
顿时,大殿上的文武官员们全都沸腾了,天子此言莫不是在支持宦官干政?难道陛下身边这王祥要做魏忠贤第二?
跪在地上的王祥听到陛下给自己撑腰,心里一阵暖。最近这段时间,他听朱慈烺的建议,一直再向干爹王承恩请教。是的,王祥已经拜了王承恩为干爹。王承恩能同意让王祥拜自己为干爹,主要还是由于朱慈烺的缘故。
虽然朱慈烺没有明旨让王祥去请教王承恩,但王承恩知道,王祥来找自己请教,还想拜干爹,这背后肯定有天子的授意。既然天子对自己投出了这么大的善意,那他王承恩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在成为王承恩干儿子后,王祥这段时间可没少从自己干爹身上学东西,收获颇多。刚才虽然有些冒失发言,但他只要是跟天子站在同一条线上,赞同天子的话,那他不管怎样都不会有错。
群臣有些不知所措。在场的这些大臣有很多人都经历过魏忠贤那个时期,更是有不少人与魏忠贤有过斗争。现在朝廷已经没了魏忠贤,宦官的势力也大不如前,他们自然不想天子的身边再出现一个魏忠贤。尤其是现在天子的年纪尚小,很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也极易相信近臣。
“陛下!王祥不过是一介宦官,蒙受皇恩才担任您身边的贴身近臣。太祖皇帝曾严令禁止宦官干政,陛下您如今还很年轻,更加要对身边的宦官进行约束。所以,对于王祥方才所言,且不论对与不对,都应该要予以惩戒,以示正听!”身为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周延儒这个时候站出来向朱慈烺谏言道。
他这一说,就逼得同为辅政大臣的姜逢元不得不表态。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上,确实道理是站在群臣这一方的。但姜逢元心里也清楚,以当今天子的脾气秉性,不会,也不可能让王祥成长为下一个魏忠贤。但现在群臣的目光对准了他这位内阁兼辅政大臣。要是他此时为朱慈烺和王祥辩解,那他肯定会被一众大臣群起弹劾。
“陛下,周大人此言合情合理,还望您能下旨对王祥予以惩戒!”姜逢元毕竟还是一位文臣,他做出了让朱慈烺意料之中的决定。
“请陛下下旨惩戒!”在场的所有大臣,除了少数几个勋贵武将们没有表态外,基本上都附议,希望朱慈烺惩戒王祥。
朱慈烺看着这一群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臣,他随口就问:“诸位爱卿可是以为朕会像熹宗皇帝一样吗?朕不是木匠皇帝!”
明熹宗喜好木匠,不爱管理朝政,这世人皆知。但身为当今天子,在群臣面前这样说自己的皇叔,不免有些失礼。但在场的大臣也没有人敢反驳朱慈烺,因为熹宗皇帝真就不是一个好皇帝。要是他但凡能有朱由检一半的勤勉,也自不会出现阉党乱政的黑暗时期。
“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朕不会是木匠皇帝,王祥他也不可能成为魏忠贤。至于你们所请,想要惩戒王祥,朕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祥子是朕身边的近臣,他有什么做的不对,最大的责任在朕身上。若各位爱卿要怪,那就怪在朕的身上。”
本来有些心惊胆战的王祥听到天子这一番话,整个人激动的痛哭流涕。
“陛下,这不能怪您,是奴婢失言了,奴婢该死!”
下面的群臣有些看蒙了。这上面的俩人莫不是在演一出主仆相护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