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自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担忧从何而来,他以前也曾多次领兵作战。无论是国内的农民军,还是关外的鞑子,他都有许多次交手。这俩拨敌人都很难对付,尤其是鞑子,可让他吃了不好苦头。
“殿下,只要不让北边的战事扩大,在可控范围之内,都还可接受。老臣当年与那些入关的鞑子交过很多次手,他们的骑兵很强,步卒也不比我大明的勇卫营差。这拨鞑子入关已经有段时日了,按照以往鞑子入关的数次经历来看,他们应当用不了多久便会退出关外。”孙承宗思憱过后说道。
“孙老,话虽如此,但本宫还是希望我大明的百姓少受一些刀兵之害。但眼下本宫也是鞭长莫及,若是离开京城去指挥作战,这京城又不知会出现什么乱子。唉!”
“殿下即将登基继承大统,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离京。天不坐垂堂,亲赴阵前,老臣以为不妥。此前殿下擅自亲率京营去收回昌平,虽然最后成功了,但还是太过冒险。”
看着孙承宗一副老人说教后辈自己的模样,朱慈烺只能很虚心地聆听、接受。
“孙老说的是,本宫以后自当注意。”
对于太子殿下的这个虚心认错的态度,孙承宗感到很是欣慰。老人嘛,谁不喜欢听话的后辈?尽管对象是太子,但也不过还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孩童。虽然天赋异禀,天资卓越,但越是这样,就越要谦虚。
五日过后,也就是十一月十二日这天,大明新君朱慈烺即位登基。
满朝文武,除了“退休”辞官的温体仁外,其余大臣皆来到太和殿外观礼,恭贺新君登基。主持这场登基大典的是姜逢元。由于准备时间不是太长,大典虽然各项环节都没有省去,但还是尽可能的简化了。朱慈烺的年号在孙承宗和姜逢元几人的商议下,最后得到朱慈烺本人的认可,决定从明年正式改元永历。今年最后这一个多月里,还得沿用崇祯的年号。
待一切繁杂的典礼结束后,朱慈烺坐在太和殿的龙座之上,召见一干文武大臣。
群臣进殿,按班站好,就任内阁首辅的孙承宗站在文臣首位,紧接着便是姜逢元等一干内阁大臣和各个部院大臣。武将方面,成国公朱纯臣已经从通州赶了回来。是朱慈烺将其召回来的,既是参加自己的登基,也是不想让他再担任勤王大军的主帅了。主帅的人选,朱慈烺决定换一个人。而此时北方的战事已经越发激烈,情况也急剧恶化。昌平虽还未丢,但怀柔县城被清军团团围住,已经岌岌可危。加之又有顺义城作为清军的战略后方,方圆数十里都遭受了清军铁蹄的肆虐。
文武大臣再拜过后,朱慈烺坐在龙座上,看着底下这七八十名大明百官,除了他知道的极少数是可堪大用的外,其余的大臣只能说是尸位素餐,守成可能有余,但想带着他们革新大明,振兴大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当然,朱慈烺倒也没有对他们有抱有太大的指望。
“诸位爱卿,朕今日正式即位登基,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先帝按照礼制进行国葬。由于先帝在位期间,并未修建陵寝,所以,眼下必须要招一批人为先帝修建陵寝。待陵寝修建好,方可大葬。陵寝一事,朕就交给工部了。刘爱卿,你们工部可有什么难处?”
工部尚书刘遵宪从班列中走出来,高声道:“启奏陛下,修筑帝陵自然该由我工部来办。工部也有以往帝陵修筑的存档在,在修筑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陛下,这修筑帝陵所需的人力和钱粮,还得需要朝廷拨发。具体数额,待工部计算好后,再上奏给陛下。”
“嗯,刘爱卿下去后抓紧办。这件事不能拖沓,必须要尽早办妥。至于所需的人力和银两,自然有办法解决,你不用担心。”
“是,陛下!”
这个时候,户部尚书倪元璐从班列中又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要为先帝修筑帝陵,若是按照祖制来办,所需的银两至少要数数十万以上。国库空虚的情况,陛下在未登基之前便已知晓。现在国库里的银子,只有不到五十万两。今岁的税收和漕粮均还未运抵京城。所以,这修筑帝陵的银两,户部只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朱慈烺刚才说让刘遵宪不要担心银两和人力的问题,结果这户部尚书当即就说国库没钱,这让朱慈烺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他之前创办的那间肥皂作坊每月的盈利颇丰,虽然分了一份给户部充实国库,但还有大半成落入了他的腰包。前一日黄文亮带着账本进宫给他报了一次帐,到昨日,肥皂作坊已经给他带来了十多万两银子的收益。有这十多万两银子在,朱慈烺自然不怕没钱给崇祯老子修帝陵了。
而倪元璐自然也清楚肥皂作坊的收益很高,户部这一俩月也增收了不少银子。但他必须要先站出来说户部没钱,不然,他觉得陛下肯定是不愿自己掏钱的。没办法,身为户部尚书,他要把国库里那点儿银子死死的看紧,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往外拿。
“这个国库既然拿不出太多的银子,那也无妨。等工部核算出最终的用项后,朕从内帑里拿出一笔银子,然后国库再出一部分,这样应当能凑足。倪爱卿,给先帝修筑帝陵,举办国葬,乃是我大明的国事,从国库里拿一笔银子,怎么说都不为过。朕这样说,应当合适吧?”
倪元璐看了一眼高坐在上的即将满九岁的天子,他没想到这位小天子竟然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当然,他是不想从户部拿走一钱银子的。但天子都这样跟自己说了,要是他还不识趣的话,那就太不给这位新君的面子了,同样也是对驾崩的崇祯皇帝不尊。
“陛下圣明,理当如此!”
看着倪元璐服软,朱慈烺在心里得意一笑。
“哼!你户部不出银子,难道全都从朕的口袋里拿,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真以为我朱慈烺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