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向人群中望了一眼,虽是一眼便捕捉到忘忧与宇文渊的位置。他面色如常,真身唤来两位下人,一辆马车将人群分隔成两块徐徐而来。
紧接着,摄政王府之人便开始驱赶凑热闹的群众,不一会儿便有位浑身裹满衣巾的女子躬身而出,立即钻入马车中。
她将浑身裹紧,只露出一双眼忘忧便认得她就是桓妤。
“真有这么回事!”
“瞧见没,方才那位女子就是摄政王妃!”
“那奸夫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随着马车与摄政王府中人起开天宝楼,众人亦一哄而散,跑其他地方打听消息去。
宇文渊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忘忧的手松开。他冷眼看着一切,拉着她向反方向而去:“此事不宜闹大,我只是将她囚禁王府,可好?”
造势是一方面,宇文渊的表态是一方面。如今这一下对于桓妤与桓府来说是晴天霹雳,也不知道她的反击会如何。
“你会不会生气?”忘忧轻声道,“她是你的王妃,我这般设计……”
“她是摄政王的王妃,是成安王的女人,不是我宇文渊的妻。”他淡淡答道,“今日之事,倘若她不愿,也不会发生。”
忘忧怕他多日与桓妤朝夕相处真生出些感情来,看来是她多想了。
“倘若桓妤静心悔过,不再生事,我不会为难她。毕竟小王爷还小,他需要母亲。”她红唇轻启,言语中波澜平平,“可若她再生事端,我也绝不罢休。”
宇文渊将她拉得更紧些,这有仇必报的性子还是如常。他时常想着她若放下些仇恨会不会轻松些,可在京都这样的吃人地方,又怎肯任人宰割?
“好。”他应了声,望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又想起什么,“北秦使团后日便要离开。他们与朝廷达成协议,十年内再不开战。”
与北秦的战事告一段落,与晋国的……也就不远了。
忘忧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若复仇,没有军队是万万不能的。这意思,是要借着宁**队帮她?
“寒远。”
“嗯。”
“你若帮我回到晋国,想要割地还是贸易往来?亦或是其他的……”
宇文渊听了她的话也沉默了会儿,宁**队不能出师无名,攻下晋国城池最后又回到晋国人手中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母妃、皇位。”他吐出两个词,“为了报答你,分三座城池。”
“剩下的,且打且退,尽数让回。”
向来以民为本的宇文渊竟说出了这样的话,且打且退,尽受一番波折的百姓又要尽受一番。可唯有这般,才能赌住天下悠悠众口。
可宇文渊若助她回到晋国,宁晋两分,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不会让你损失太大的。”忘忧挤出些笑容,“天星楼会出军饷。”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他抬眼望向远方,像是要将未来辨个明白。
我要的,是你。
忘忧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可又想起云观来,就算宇文渊真的助她回到晋国,这女皇也做不了几年吧?
“寒远。”她微微一顿,“我若死了,晋国便悉数归为宁国,宁晋一统吧。”
宇文渊听了她的微微发愣:“讳言!现在,谈什么生生死死呢……”他也知道云观的存在,总觉得忘忧的态度与他有些关系,却不知具体究竟发生了何事。
忘忧笑着点头。如今与他说这些,未免太残忍了些。不是想好了要故意疏离?事到如今却又起了不舍之心。
已然预料到最坏的结局,还有必要纠缠短暂的温存吗?
她一直在思量这个问题,却怎么也得不出答案。她也怕就在这过程中,二人离心,从此形同陌路……
宇文渊送她回到韩府,与他分别后,她又陷入反复地纠结与悲痛之中。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主子!”阙然蹦蹦跳跳跑出来,手中还抱着一脸不屑的哈哈,“哈哈今天真乖,和阙然玩了好久呢!”
最近哈哈嗜睡,清醒的时刻并不多,能和阙然玩耍的时候便更不多了。
忘忧摸了摸它的脑袋,还是像先前一样软软乎乎:“都乖。”
哈哈抬头望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分明有话要说。
祁云先入了屋子,去而复返,在忘忧耳畔道:“峰尤已经回来了。”
她点点头,对着阙然一笑,与哈哈使了个眼色便向屋内走去。
一入屋果然瞧见一身富商打扮的峰尤,几月不见,愈发有有钱人的气质,比先前沉稳不知多少。
“主子。”峰尤躬身问候着,身子躬身的方向随着忘忧的移动而移动。
“这次做的不错。”忘忧示意他入座,“在桓妤身上,可有套到其他消息?”
峰尤拱手一笑:“她也并非事事都与我说,只知她与吴王妃关系匪浅,策划了许多要对付您的事。”
“哦,对了。”峰尤眨了眨眼补充道,“她近日好像与吴王妃闹了些矛盾,今天在天宝楼时还说了她不少坏话。”
看来是布林赫一事真是蘅若栽赃给桓妤的。
“还有呢?”
“她还说摄政王喜欢孩子多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生养后代才娶了她。还说……”峰尤尴尬地笑了笑,“还说要与我生孩子冒充摄政王血脉。”
她就这么自信让宇文渊再碰她?
忘忧眯了眯眼,要混淆皇室血脉,罪加一等。
“京都暂且不能呆了。”忘忧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书信,“回季都,照上面说的行事。天星楼,会有人接应你的。”
“是。”峰尤接过书信时沉甸甸,细摸摸里头似乎装着两枚骰子!
“玛瑙骰子,送你的。”忘忧知道峰尤喜欢赌场之物,果然瞧着他笑逐颜开:“多谢主子!多谢!”
他将书信捧在心口,长舒一口气高高兴兴回了密道。
忘忧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又静默了片刻,纠结与悲哀毫无征兆再次袭来。她这是怎么了?
又或是自欺欺人,不愿面对苦难的无能为力罢了?
“主子!”祁云的声音打破了一屋杂乱思绪,她匆匆忙忙而来,“从颜怀那儿传来消息。”
“念。”
祁云展开字条:“京都城南一户人家发现疾疫,浑身溃烂高烧不退,已有蔓延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