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中安静了好久,白徽才难得断断续续道:“你……你这……这猜测也太……”
她“太”了半天,发现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又优雅的词来形容江亭柳的脑洞。
江亭柳心道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虽然匪夷所思但郭家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江亭柳也承认,要不是她真的经历过这样的流程,打死她她也想不到郭家居然会这样曲线救国。
只能说郭明瑞对白徽是真爱了,拼着那样的批命在身上都不肯放弃白徽,也是他这样坚持,最后郭家才想出这么个坑人的法子来。
现在谁家女儿嫁到郭家都是个大坑,不过如果掉进坑里的是江亭丹的话……江亭梅还真不想救她。
可比起看江亭丹倒霉带来的快乐,还是谭致远发疯带来的麻烦更让人讨厌,所以算了……江亭柳就当日行一善了,还是尽力把此事搅黄了为妙。
面对白徽的质疑,江亭柳很无所谓:“我也只是随便猜测一下。”
白徽、静仪、静心三人这一刻思想高度统一:你这随便猜测也太匪夷所思了。
或许是江亭柳从始至终说话都很直接的缘故,白徽终于放下了些许矜持,说话也直白了许多:“就算……就算你的猜测是真的……那郭公子的正妻之位……”
她脸红起来,还是不习惯直接谈论这些事情,不过依旧低声坚持说完自己的话:“早晚也是会,会,会空出来的……也没什么……”
白徽说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江亭柳却听明白了,她十分诧异的看着白徽:“原来白小姐不介意做续弦啊?”
她当然不介意!江亭柳在内心回答,要不然之前第二次攻略郭明瑞的时候自己哪会悲惨的“被死亡”,然后变妻为妾,白徽则作为他续弦嫁进了郭家。
但现在江亭柳的目标就是让白徽介意这件事,而且是越介意越好。
她的整个计划终于到了**部分,江亭柳彻底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从社会评价讲到白家颜面,从家庭地位讲到夫妻感情,其中不少直白露骨之话将白徽主仆三人说得面红耳赤。
然而江亭柳说的话偏偏听起来又十分在理,是典型的话糙理不糙,白徽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还真就把江亭柳的话听进去了不少。
顺带她还学会了一个新词:恋爱脑。
这个词在江亭柳的长篇大论里出现了好多次,白徽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她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她之前觉得郭明瑞若真的做了这么曲折的计划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娶她,她还觉得心中窃喜甚至很幸福全是恋爱脑作祟。
白徽越想越觉得江亭柳说得有道理,郭家这么做看似是向她和郭明瑞的感情妥协,但实际上却隐含轻视。
等她能离开这寺庙的时候她都二十岁了,在大烨朝二十岁未出嫁的可就是老姑娘了,郭家定然是不屑她的年纪,所以才觉得她年纪大了做续弦也不委屈。
可她那么晚才能嫁人又不是自己的问题,是这命数作祟,而且她还是白家尊贵的小姐,岂能去做续弦?
到时候整个白家都会成为贵族间的笑话,而她就是白家那个不孝女。
江亭柳仔细观察着白徽的神色,发现她脸色越来越白神情越发不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江亭柳十分懂得一张一弛的道理,当即住了嘴,绝不做那适得其反的举动。
反正白徽都能脑补谭致远的虐恋情深了,想必现在这脑补能力也不会弱到哪里。
江亭柳喝口茶润了润喉,静待白徽脑补的结果。
果然片刻后白徽神色苍白的问:“照你这么说,郭公子他……并没有将我的处境放在重要之处……”
江亭柳心中一惊,暗暗大叫过了过了,你这就补过头了。
她脑子急速转动,赶紧给自己找补:“话也不能这么说……”
白徽钻到了死胡同里:“若他当真看重我,怎会不知这般做将置我于难堪之地……”
人一旦陷入感情中便极易患得患失,现在白徽就处于“失去”的状态,越想越觉得自己一腔柔情错付,竟有了“罢了,随他去吧”的颓丧之感。
江亭柳万万没料到自己一剂药吓得太猛,眼看情况就要不受控制,她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想了想道:“白小姐,恕我直言,我个人对郭家的打算十分怀疑,但从几次有限的与郭公子的来往看,郭公子此人确实是端方公子,断不会有此恶念。”
江亭柳一边说一边在内心呕吐,觉得自己为了完成谭致远的任务真是牺牲良多。
她正色道:“恐怕郭公子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与白小姐结为连理,只是他毕竟是男子,恐怕难以理解女子活着的艰难。”
白徽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江亭柳虽并不是自己人,但一番话也让她好受了许多,于是她满怀希冀的看着江亭柳道:“你当真这样觉得?”
江亭柳咳了一声暗道不,我刚说的都是狗屁。
面上却十分坚定:“不错,我确实这般认为。”
白徽依旧有些黯然:“可我又怎么能确定呢?”
江亭柳想了想道:“如果郭公子是真的没想到这些,白小姐若能与他说一说,他定会醒悟后另寻妥当法子解决此事,若你与他说过之后他依然坚持这般做,那就……”
白徽紧张的绞着帕子:“那就什么?”
江亭柳目含怜悯:“那说明郭公子确实……确实不曾……将你的感觉放在心上……”
她故意说得直接,果然白徽产生逆反心态,断然道:“明瑞哥哥绝不会如此!”
一急之下连她与郭明瑞之间的称呼都出来了,白徽说完才反应过来,彻底羞了个大红脸。
江亭柳装作没听到,只笑道:“白小姐定然比我了解郭公子,此话是我妄言了。”
白徽心中已有了计较,只等江亭柳走后再做吩咐,她默默坐了一会,被江亭柳巧舌挑起的情绪慢慢平定下来,她忽然狐疑的看了江亭柳一眼,直言问:“我有一事不解,江小姐这般卖力的帮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