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移魂症
江亭柳发誓她要不是手上有伤这会就冲上去拎人衣领了,这时候她倒是完全忘了以白衣筠君的武功,她能不能近身都是个问题。
没办法拎人衣领发泄的江亭柳只好继续恶声恶气:“当初暮虚针的事情……你不是在耍我是什么?”
肖一竹又是一愣,片刻后才笑起来:“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我哪里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明明是你先借我的名号用,我又不好直接拆穿你……”
江亭柳打断他:“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那副架势分明在说“你敢说是我的错我就灭了你”的样子。
肖一竹觉得这样的江亭柳又好玩又可爱,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娇养小姐都不同,于是明明知道会惹江亭柳发怒也忍不住继续笑,边笑边道:“不是不是,是我的错,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
江亭柳的气消了一点儿,却又听肖一竹继续道:“不过也不能完全怪我……”
江亭柳的眼睛又瞪起来了,肖一竹忍笑忍得辛苦,好容易才将话说完:“毕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将错就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还请江三小姐原谅则个。”
他说罢还真的起身老老实实做了个揖,江亭柳其实原本也没真的生气,这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重新坐下,好一会才道:“也不能怪你,只怪我自己眼拙……”
她后头的话声音低了下去:“见过多少次了居然一点也没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什么?”肖一竹没听清便问了一句。
江亭柳摆摆手:“没什么,我这会脑子有点乱,你让我理理。”
她开始细细回想之前几轮游戏中见过肖一竹和白衣筠君的场景来,同时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筠字别有玄机。
筠,不就是竹子皮的意思吗?
再回忆之前的场景,确实从未听过或者见过这两者同时出现,不过肖一竹的医术在京城大放异彩后他可是豪门贵族甚至是宫廷的常客,也没什么机会和江湖草莽扯上关系。
但他们居然是一个人!!!
江亭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肖一竹:“这么说你的武功很厉害了?”
肖一竹腼腆一笑:“我没武功。”
江亭柳:“啥?”
在江亭柳呆滞的目光中肖一竹将他的故事倒竹筒般说了一遍。
原来肖一竹在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十分奇特的病症叫做“移魂症”,患有这种病症之人不时会好像被人移魂换魄了一样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思维、性格、爱好、习惯统统都会变得不一样。
许多人家里都觉得移魂症是被鬼附身了,对于患有此症之人自然躲避不及,甚至还有些地方发现了这样的患者便会将病人杀死以除邪佞。
肖一竹当初也差点被当做邪佞给烧死,幸而他的师父——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肖神医肖悦当时恰好路过,肖悦身为医者对这移魂症很有兴趣,便救下了肖一竹将他带回了悦卿谷。
结果肖一竹的移魂症没能治好,倒是肖悦发现肖一竹极为聪明,自己翻看他的医书竟也入了门,他原本收留肖一竹是为了研究移魂症,这会倒是起了爱才之心,干脆将肖一竹收了徒。
原本这样下去肖一竹也就是正正常常成长为新一代神医了,可问题就出在他的移魂症上。
肖一竹的另一个“魂魄”出现的时候他对医术居然全无天赋,反倒成了个学武奇才,偏生肖悦神医的妻子苏念卿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奇女子,一身武功苦于无人继承,见此大喜,硬是要将肖一竹也收做徒弟。
而这对性子有些古怪的夫妻恩爱之余最喜欢的便是各种比较,现在有了肖一竹这个特别的徒弟,两位半百老人的好胜心大盛,非要就“谁才是更好的师父,小竹儿被谁教导得更好”一较高下。
于是肖一竹被迫在切换“魂魄”的时候都面临艰苦的学习,他就这样在两位师父的鞭策下,同时成了医术高超的医者和武功高强的侠客。
然后突然有一日两位师父说肖一竹这纸上学问已经做够了,想要进一步提高就必须外出历练,于是两位师父将他团巴团巴,把悦卿谷原本负责处理药材的小厮之一扔给了肖一竹,然后就一脚把他踹出了悦卿谷。
……
江亭柳听完肖一竹的身世只觉满心省略号,这是多么不靠谱的师父和多么不靠谱的师父啊。
肖一竹说完后见江亭柳久久不出声,他面上依旧微微笑着,然而捏着自己袖口的颤抖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把江亭柳的沉默当做对移魂症的忌惮,心头难以克制的一阵失望和难过:原本觉得这江三小姐与众不同,或许能够像两位师父一样不计较他这古怪的病症,现下看来倒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肖一竹十分隐蔽的叹了口气,自觉与江亭柳的交情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正想说点什么让大家最后一次交谈不要结束得如此尴尬时,江亭柳忽然一拍大腿:“你这也太酷了。”
肖一竹和青苹同时傻眼:“啥?”
江亭柳已经站起来,她太激动了,必须站起来连说带比划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你这是双重人格啊,天啊,我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双重人格,而且你也太酷……不是,太厉害了吧,医术和武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啊,你居然都能学得这么厉害!”
她忽然凑近了肖一竹,近到一双盈盈妙目中都映出了肖一竹的影子:“你两个人格都是学霸人设吗?我的天哦,真·学霸啊!快让我好好膜拜膜拜,我也要去沾沾学霸的霸气,说不定回头我也能当个学霸。”
肖一竹发现江亭柳这一连串的话里有很多词汇他都不懂,但江亭柳毫无嫌弃的意思他还是感受得到的,肖一竹看着江亭柳双眸中自己的影子,脸颊又开始泛红,他刚刚讲述自己的身世时他没泄露半分紧张,这会却手足无措起来,望着江亭柳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不怕……我吗?”
江亭柳微微一歪头,似乎对肖一竹的话很费解:“怕你?为什么?我觉得你厉害还来不及呢!”
肖一竹只觉一支箭咻地射(河蟹)中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