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超级好友叫小文,他在兰州长大.这是他初中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小文从小就是个调皮的孩子,上学时也没有好好学习过,完全被好奇心抓住,成天琢摩些稀奇的东西.
一天下午上历史课,全班睡的睡,玩的玩,小文也不例外,趴在桌上享受甜美的午睡.这时他的同桌,一个暗恋他的小女娃,轻轻捅了捅小文,说:小文,别睡了,咱们玩儿笔仙吧!
小文没理她,那小女娃就不停的在他耳边央求,小文无奈,懒懒的伸出一只手”借给”那个小女娃当”道具”,而他继续趴在桌上继续睡.
小文说,刚开始没啥的,只觉得那女娃把一支笔塞在他手里,后来那笔就带着他的手乱划,他都没当回事.渐渐的他也睡不着了,就听那女娃问:小文的生日是哪天?那支笔带着他的手慢慢的划到了他的生日上,小文一身冷汗.心想,班里没谁知道我生日啊.但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一下困意全无,干脆跟那小娃玩起来.
小文问:你是谁?
那笔慢慢的在”徐”上面画了一个圈,
小文又问:是男是女
那笔又慢慢地在”男”上画了一个圈
又问:你是啥时候的人?
那笔慢慢的在”清”上画了一个圈
又问:咋死的?
谁知这时候,那笔突然如疯了一样,一改刚才那种缓缓地状态,在纸上疯了一样的乱划,笔尖很用力,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刺耳的声音,小文和那女孩吓得把那笔一下扔了出去,同桌下的哭了起来.全班都愣了,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看着他俩.
老师走过来一把把小文拉起来,几下搡出去,说:你还本事大的很,上着课就敢打同学!
小文完全被刚才的状态给吓傻了,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课,一溜烟跑回了家.
到家后,小文觉得松了一口气,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刚才的事.这时,电话响了,他跑过去接,他妈妈说,晚上跟他爸爸出去应酬,晚些回来,让小文自己在家吃饭.
正当他放下电话的一刹那,全屋一下停电了.小文当时浑身一紧,慌乱之下就想往卧室里面跑,去找手电.正当他一转身,混暗中,关着的电视上一束奇怪的光,一个清朝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显示屏上.
小文一下就懵了,抓起电话就给他妈妈打,哭得都变声音了.
他妈妈听着电话那头不对,扯上一个阿姨就往家走.
这时小文已经不敢动了,蹲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显示器上的那个男人就像一幅画,一动不动,但是全屋冷得如同冰窖一般.小文就直愣愣的盯着那人,其实他已经转不开眼光了
十几分钟后,他妈妈到家了,小文听见了妈妈上楼的脚步声,就在他妈妈把钥匙插到钥匙孔的时候,一下又来电了.
妈妈一进门,小文已经哭得不行了,他妈妈几步走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再看,电视好好的什么都没有.
小文没敢跟妈妈说,就说是害怕停电.他妈妈笑了他几句,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去学校,他把昨天玩笔仙的纸直接给烧了.可是他的小同桌发高烧发了整整一个月.
这是上周刚刚停小文给我讲的.
《廖叔叔》
我在工作上认识的廖叔叔,五十几岁的人了,爱说爱笑爱唱歌.跟他在一起共事,完全感觉不到年龄上的差距.是个很阳光的人.
但是他很少提起他的家人,感觉上我也一直以为廖叔叔是个快乐的老光棍,我这人也从来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生活.直到前不久的一次深谈,我才知道这个快乐的老头背后,有着那么长的一段泪水.
那天是工地上出了问题,材料到晚了,但是工期又紧,我也不敢偷懒了,从夜里9点就开始在工地蹲守.廖叔叔一把年纪也在那包土扬烟的临时办公室里陪着我.
我俩就向以前样,先是发一通牢骚,抱怨材料商的不守时,甲方的难伺候,慢慢的就开始天南地北的忽悠.
我嘛……
嘿嘿,你们懂的,自然是午夜鬼故事会,除了给老头讲鬼故事吓唬他,要不就是跟他打听鬼故事.没啥正经话题.谁知聊着聊着就说起孩子和父母的缘分.
廖叔叔的话匣子在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后,就决堤了.
廖叔叔年轻的时候在老家结了婚,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廖叔家里在当地有权势,赶上上山下乡的时代,廖叔就一举参了军.留下年轻的妻子和父母在家.
到了部队上,廖叔表现很好,很快就受到提拔,提干留在部队,那些年,他年轻的妻子就靠跟他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这个故事很俗,廖叔提干了,领导的闺女看上了他,他的父母又有些嫌贫爱富,廖叔自己也对外面的世界和所谓的前途充满了期待.
于是,他们全家一致通过,他和那青梅竹马的妻子离婚,取了领导家的闺女.
那个年代,被人休了是天大的事,在乡下,口水都能淹死人.
就在廖叔离开村子回部队不久,那个女子就上吊死了,那年22岁.
就像花一样的22岁,像花一样的凋谢了.
廖叔知道了,哭了一夜,没多久,又当了新郎官.
“想她啊……直到现在都想,经常做梦梦见我俩小时候在村边小河边上玩儿,我抓河蚌给她,她用狗尾巴草在我脸上蹭痒痒…都能笑醒了。醒来,又坐在床上哭到天亮。我对不起她啊!她最好的日子,都给了我了,可最后连个面都没见上…”
后来,廖叔全家到了北京,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除了爷爷奶奶谁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小名为什么叫曲儿。
曲儿活泼可爱,十分懂事,还很聪明,非常讨人喜欢,人见人爱。一晃六年过去了,曲儿上小学了。有一年春天,曲儿得了腮腺炎,到医院打点滴,可病情非但没好,还越来越重,高烧不退。全家人急坏了。
全北京的大医院都跑遍了,还是不行,最后确诊为:白血病!!最长活不过1年,家里准备一下吧。还好孩子小,不行就再生一个。
老人们一下就崩溃了,那年一下走了两个。廖叔夫妇从此就开始活在无休止的希望与绝望中。
曲儿靠药物治疗维持,竟然挺了过来。但由于激素和放化疗,小小的孩子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也从一个正常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廖叔的家里也因为医药费被拖得一贫如洗。曲儿就这样坚持着,只要病好一些,就继续上学。经常能看见廖叔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的大胖儿子去上学。或者是他们夫妻俩骑着车带着孩子急匆匆地去医院。
曲儿依旧懂事而且乐观。非常贴心。每当他妈妈一想起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因为病发而死去,这种可怕的等待,使那个当年的富家小姐变得极为憔悴。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曲儿一直靠药物支持,情况在逐渐转好。廖叔夫妇也逐渐看到了曙光,白血病虽说是不治之症,但在曲儿身上也算是一种奇迹了。他家里渐渐有了欢笑声。曲儿还参加了高考,还考上了一所大专,除了定期要去医院之外,甚至都已经忘了他是个白血病患者。医生也十分惊奇,十七年了,白血病患者从当时活不过1年,到现在,已经活了十七年了。
就在廖叔开始准备为曲儿介绍个对象的时候,有一天,曲儿从学校回来度周末。和往常一样,廖叔高兴得炒着菜,阿姨在屋里忙活着摆碗筷,曲儿突然很腼腆的走进厨房,就像是个邻居家的孩子一样,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那个已经两鬓斑白的老头,前前后后的忙着做菜。
廖叔,刚开始没注意,笑着问:曲儿,香不香?
曲儿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廖叔说: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
曲儿小声地说:爸,辛苦你了啊!
廖叔一愣,说: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曲儿说:没什么。想您!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廖叔没太理会。
出去后,曲儿又帮妈妈摆桌椅,说:妈,这么多年,太拖累您了。
他妈说:儿子,说这干嘛?当妈的愿意。
饭桌上,曲儿一直都很腼腆,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毕竟是周末,家里人也都高高兴兴的,没当事。
饭吃完了,曲儿执意要洗碗,廖叔也就由他去。
收拾完毕,曲儿很认真地走到沙发前,在父母前坐下,说:爸,妈。这么多年太辛苦你们了。今天跟您告个假,我也大了,想出去走走,怕你们担心,跟你们说一声,别担心我。
廖叔说:你要去哪儿啊?出去旅游?没问题,这么多年看病,都没带你出去玩儿过,这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该除去见世面了。我二十几岁都在部队混好几年了。
曲儿笑笑没说话。全家人一起看电视。
“快睡吧!儿子”这是廖叔对曲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廖叔夫妇发现曲儿已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昨晚还在做出游计划,这一早醒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年曲儿23岁。
后来,廖叔的爱人也过世了,就剩下廖叔一个人。廖叔不敢回家,就搬来给人看工地。没事跟工人聊天打牌唱唱歌。
十七年,人一生中的最好的十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在对希望的期待和对现实的绝望中度过。
“自从曲儿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十七年阿,我几乎没有真正的开心笑过。曲儿走了,和小曲儿差不多大,都是二十二三岁。是我的业。我对不起她啊,我也对不起我老婆。也对不起曲儿。”
我站起身出去了。我不愿意看廖叔掉眼泪,我也不想让廖叔看见我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