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欣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就是普通的城市女孩儿,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当初女儿找了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他们还觉得有些低嫁了。
矛盾一直存在,总有些不般配都是各自心中早就比较出来的,当时不说可能只是隐忍,然而隐忍不住了呢?
辛博为的创业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个山沟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也有落地凤凰的时候,正是在挫折的时候,辛欣的母亲看不到希望,就以对方过于重视工作为由提出了离婚。
当时,已经有一个人跟她有了良好的感情基础,离婚之后没多久,她就重新投入了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当中,重新有了孩子。
几年后,辛博为的公司有了展有了名声有了钱,他的前妻也没脸面找上门来求原谅求复合什么的,毕竟,她的生活未必多么富足,幸福总还是有的。
因为两方逐渐拉大的财富差距,辛欣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和他们联系过了。
辛欣对这个母亲的所有期待,都在一次离家出走找妈妈之后,看到对方跟自己新出生的小儿子亲热玩耍而消失无踪了,转而就是一股子仇恨。
如同她仇恨自己父亲一样,恨他不能够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恨他不能够给她足够的温暖和爱,恨他对她的关心不够。
明明已经十几岁了,却总当自己是嗷嗷待哺的雏鸟,张大嘴想要吞噬所有。
最叛逆的时候就是那样,几年过去,这种想法几乎没变,只是不那么外显而已。
“这是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辛欣的男友叫做陈俊,家里是农村的,他是家中独子,上下五个姐妹,节衣缩食供他读书,而他读出来,也肯定是要回报家里的。
这是贫穷的一面,他并未怎样掩饰,坦然的态度显然也能获得好感,而他优秀的一面就是自从上学之后就一直在得奖学金,哪怕大学某些奖学金的含金量不是很高,但这个名头总还是耀眼的。
陈俊并没有参加学校的勤工俭学,而是自己在外面接了家教的活儿,勉强够生活用度,谈了个大小姐女朋友,除了女友的脾气大点儿,其他方面的补助显然多多了。
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他就知道这又是脾气了,把手机碎片捡起来,说:“我还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呐,这是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我爸,也不知道什么神经,竟然砍了我的零用钱,他是想要做什么?”辛欣还在生气,但对男友说话的声音还是柔和了很多,带着些娇声抱怨的味道。
“可能有什么缘故吧,你没有问清楚吗?你爸就你一个女儿,不会对你不好的。”陈俊这样说着,皱眉看了一下碎得不能修复的手机,又笑了,“走吧,买个新手机,我送你。”
“你能买得起什么啊,算了,一起去吧。”辛欣嗔了一句,却还是接下了男友的好意,准备出去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结果到了付钱的时候,好心情很快不见了。
“什么,没钱?”辛欣不由提高了音调,“怎么可能没钱,那,这张呢?”
“抱歉,小姐,这张卡上的余额不足。”销售把提示给辛欣看,连续三张卡上都没钱,瞥见那个漂亮的小钱包里面还有几张卡,这是充什么大款来了?
连带着,她看辛欣一身的名牌都像是看到了山寨货的表情一样。
辛欣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那点儿不经意的鄙视,愤然:“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要投诉你!”
“好了好了,没事儿,我来付就好了。”
自从跟辛欣在一起之后,各方面的开支都是辛欣在付,陈俊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后来也都习惯了,反正他挑的对方肯定看不上,而对方看得上的他肯定付不起。
有钱的时候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还是如胶似漆,现在么,肉疼地付了几千块出去,陈俊脑中在想这下怕是没什么存款了。
电话卡还是那张,号码没变,辛欣没工夫注意男友的表情,忍着砸了新手机的冲动,再次拨打父亲的电话,没有结果,已经被拉入黑名单的号码只能听到一阵阵的“无法接通”。
经常跟她联系的那位女助理的号码她根本没有存,这时候怎么都想不起来,又让她的心情非常烦躁。
事情还不到最糟,等她翘了下午的课回家的时候,才现她竟然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管理处那里已经得到了通知,作废一张门禁卡的事情,他们总不会跟那些有钱人对着干。
“唉,我也知道啊,你是辛总的女儿,但,这套住宅是辛总的啊,他那边儿吩咐下来了,我们也只能照办,你们父女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先好好说说吧,我们这里,只能够按照业主的要求来办,辛小姐,你也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
看门的管理员说得合情合理,谁知道这些有钱人什么毛病,他们可没什么权力做这个主。
高档住宅小区总要有高档的样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都能随便上门,他们还愿意交那么高的物业费吗?
我也想谈,但电话打不通啊!
辛欣一脸的郁闷,最后,她把电话拨到了自己的母亲那里。
绕了一个大弯儿,多少年了,辛博为再次接到了前妻的电话,还记得对方上一个电话好像还是在说抚养费的问题,表示自己有点儿困难,家里又生了孩子,负担大,反正他又不缺钱,女儿的抚养费她就不出了。
因为离婚还算和平,两人之间的分割也算清楚,原主没有吃亏,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自己养有什么问题,没多想就同意了。
大约对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有什么事情吗?”
辛博为的声音有些冷淡,从原主的记忆中挖掘了一下这位前妻的作为,不能说错,只能说对方太过理想化,稍微有点儿不好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挺有骨气挺倔强的,没让他现在多出来一个极品亲戚。
“辛欣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断了她的零花钱,还把她赶出了家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辛欣母亲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疏,语气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辛博为的声音很平静,说:“她一直想要自由什么的,反正也二十了,这么大的女儿,我也不好管,就随她自由好了,外国十八岁都自己独立了,她也不小了,总不会活不了吧?大学的学费我给她交完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学,我还可以交,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如果你要管,随你。”
“你的意思是……”辛欣母亲提起了心,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我大约是不太会教养女儿,这么多年也没让她变得更好一些,还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充满了仇恨,连声称呼都听不到,这样的白眼狼我不想养了,反正她也大了,以后就看她自己吧。”
辛博为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乐意养,何况还是别人的。
“哦,这样啊,这……”辛欣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那个立场,在她不再支付抚养费之后,她对女儿教养上就少了底气。
“好,就这样吧,你可以转告她。”辛博为不准备为这件事浪费更多时间,耽误他的愉快休假,很快挂断了电话,不准备听那边儿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口的求情。
天下间从没有把孩子从小养到老的义务,对方也是知识分子,说不出什么不讲道理的话,道理摆在那里,最终也没开口。
转头面对女儿含有期待的目光,辛欣母亲底气有些弱地转述了那些话,辛欣的脸色立马变了:“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是这样?我好歹也是你女儿,你就不好好说说,我以后不好了你脸上好看吗?”
辛欣习惯性抱怨了一句,看到母亲脸色变了,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别扭地说:“我现在没钱了,你给我点儿钱。”
辛欣母亲接到电话的时候,听了这些事情就觉得有些不好,这时候也不多说,直接手机转账给了辛欣,母女两个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言,竟是许久没有话说,如同两个陌生人。
半杯咖啡喝完,辛欣直接走了,从头到尾,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辛欣母亲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跟辛博为要求的底气,离婚之后,她就失去了这份底气,于是也不能给女儿更多帮助。
淡淡的忧愁弥漫在眉宇之间,突然一个电话来了,她笑起来说:“行,我早点儿回去,好,想吃什么都行,问问你爸想要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结账离开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未消散,满心里想的都是家中的儿子和丈夫,女儿,已经不在她的责任之内了,辛博为说得对,已经成年的女儿,不再需要她的关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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