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霍思锦顺势站起身来。
楚黎看着她,轻叹一口气道:“不管是表妹,还是表弟,本殿都是你亲表哥。从前你对本殿没有好脸色,说实话本殿心里是不太舒坦,只是当本殿知道你原来是表妹时,那些龃龉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表妹,这些年你过的实在太苦了,苦在心里,却不敢对人言。若是本殿能早点察觉就好了,你心里的苦至少能少些时日。”
说到动情处,楚黎的眼角都微微有些湿润了……
看着楚黎深情款款地模样,霍思锦在心头感慨,楚黎若是做戏子必然是名角儿,唱念做打样样出众。若非她经历过了一遭,单从面相上,她还真看不出来楚黎的虚伪。
瞧那眼角的湿意,还有脸上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霍思锦微微低下了眼眸,心头默念:这是驴在叫,驴在叫……
她怕再看下去真的忍不住要吐出来。
楚黎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末了,深情地道:“表妹,你是靖北侯府唯一的嫡女,本该是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你实在不该吃这么多苦头。你信我,好不好?”
一声“好不好”,声音低沉,情绪浓郁,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尽数包含其中。
说了这么多煽情的话,最后这一句便是收尾了。霍思锦这才微微抬眸,对上他双眼时,杏眸含泪,“表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我冒充哥哥,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能咬牙撑下去,谢谢你理解我的苦楚。”
“这么多年,只要表哥你对我说这些话。”
“表妹……”
霍思锦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与楚黎道:“表哥,我信你,可是我也想过了,这件事你帮不了我。我在陛下面前是过了明路的,陛下还恩赐我为靖北侯世子。一旦我身份揭开,那我便犯了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那是何等大罪,是要杀头的。表哥,你虽是皇子,可我犯的罪太大了,没有人能护得住我。”
“表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连累你。表哥,我这身份也不知道还能隐藏多久,往后你还是不要和我来往了,不然我身份揭露,你也会跟着受牵连。”
“我这辈子早就完了,活的战战兢兢,也不知道哪一天生命就走到了尽头。表哥,我知你对我好,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是有朝一日我出了事,求表哥能照拂我母亲一二。”
楚黎听后,连忙接过话去,“表妹,你别说这种丧气话,一切都还不晚……”
没等他说完,霍思锦就苦笑一声,“表哥,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欺君之罪,除非是陛下大发善心不追究,不然我难逃一死。表哥怜惜我,愿为我求情,可是没用的,女扮男装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陛下是一国之君,是皇帝,他怎么可能宽宥?”
“不,表妹,皇帝是可以宽宥你的。”楚黎疾声接过话去。
随后,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若我是皇帝,我一定宽宥你,赐你无罪。”
霍思锦闻言脸色大变,“表哥,你在说什么?”
随后,她慌忙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方才低声道:“表哥,这种话可说不得,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禀告了陛下,纵然你是皇子,在帝位皇权面前,可不论什么父子,只有君臣。”
楚黎对霍思锦的反应满意极了,这么慌张的劝谏,足见这位思锦表妹已经朝他靠近,知道为他考虑了。
“表妹,这些话就我们私底下说说,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妨事的。”楚黎温声说道。
霍思锦却是急道:“我自然是不会出卖表哥,但是表哥你要知道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四个字落在楚黎耳中,楚黎心下以为指的是霍思锦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飞羽。飞羽是什么来历,楚黎没有查到,但是结合飞羽出现在霍思锦身边的时间,他猜测恐是楚铮放在霍思锦身边的眼线。
“我的人在外守着,不会让人靠近的,表妹只管放心。”楚黎看向霍思锦,“表妹,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只有皇帝赦免你,你方能换回女儿身,而且还没有人敢说你的是非。”楚黎继而又道,“旁人都信不过,但是我可以。表妹,若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的人是我,你是我未婚妻,便是皇后,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未婚妻……
霍思锦在心头冷哼,啊呸,哪来的脸,转眼间连未婚妻几个字都说得出口了。
由始至终,楚黎的未婚妻都只是霍芷柔,至于楚黎所说的靖北侯府嫡女才是三皇子妃,这样的话,霍思锦若是再信,她就是傻子。
“表哥,你可别胡说,我能活着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我……”霍思锦头微微低下,“我从没想过,也不敢想。”
楚黎以为她低头是害羞,殊不知,霍思锦是怕露馅儿,索性低下头去,不让他看到她面上的神情。楚黎敢把争夺帝位这样的话说出口,可见他已经信了她的话,所以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装的有多真,低下头去,隐藏自己的神情,其他的楚黎自己便会往他想要的那个方向猜测。
“表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的确不敢信,但是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楚黎开始游说霍思锦,“太子残暴,戾气太重,虽然占着正统名分,可是他杀戮太重,朝臣们都说他并非仁君,父皇虽然面上没有表示不满,可是却也从来不为太子辩驳,其实这就已经是父皇的态度了。父皇心里对太子是有微词的,除非太子能转了性子,否则日后难登帝位。”
广袖下,霍思锦的手握成拳,捏得紧紧的,她听不得楚黎这样诋毁楚铮,什么残暴,这些鬼话分明就是楚黎他们放出来故意毁坏楚铮名声的。
那厢楚黎并没有察觉到霍思锦的异常,依然滔滔不绝,“五皇子背后是姚家,但是父皇不喜,姚家这些年行事太过张扬,得罪了不少人,先前又被义安大长公主教训了一通,连爵位都被撤了,也成不了气候。”
“表妹,太子和五皇子接连倒下,那么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便是我。”楚黎面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表妹,等我登基为帝,便立刻为你恢复身份,并且迎你入宫为后,到时候,你便是南楚最尊贵的女人了,没有人敢说你的不是。”
楚黎说得天花乱坠,霍思锦却皱着眉头,沉默以对,似乎在忧虑着什么。
“思锦表妹,你别担心,我说的并非全无根据,只是路途艰险些罢了。”楚黎话锋一转,随即又道,“倘若成了,那么皆大欢喜,若是不成,表妹你也大可放心,绝不会连累到你。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再等一等,等到我拿着凤印迎娶你。”
楚黎的声音很轻,很柔,轻柔温润的嗓音里,又夹杂着浓浓的深情。
叫霍思锦如何不“感动”,她看着楚黎,眼眸微微凝着,“表哥,我……我可以帮你。”
此言一出,楚黎当即心头大喜,他废了这么多口舌,等的就是这句话。
“表哥,我可以帮你,五皇子不足为虑,但是太子殿下占着正统,不容小觑,我是东宫长史,我能帮你。”霍思锦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当然能帮他,帮他达不成所愿,离皇位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