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席是汉族婚礼的‘精’髓。不过现代人过的不伦不类了。裴逸觉得,穿着西式的礼服参加中国的那种婚席,总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毕竟西方婚礼以白‘色’为主,讲求神圣简单。而中国婚礼以红‘色’为主,讲求隆重盛大。而白‘色’在中国是丧事的颜‘色’,这种‘色’调其实不太适合中国热闹的婚礼。相反,红黑为主的汉服反而相得益彰。
尤其是拜堂。裴逸和司马道苓拜天地,拜父母,拜夫妻。然后司马道苓奉茶让裴逸的母亲崔贞喝。母亲大人此时已然高兴的不能自已,开心地泪水都从眼角闪烁而出。甚至感觉比自己跟裴逸父亲裴宕结婚时都开心。
母亲大人不得不感慨,裴家曾经遭逢灭‘门’之祸,不得已衣冠南渡。但是却屡遭胡人追杀。原本以为自己丈夫与儿子已经双双罹难。但是母亲大人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虎豹骑密探找到自己,告诉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时,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幸福和‘激’动。
而今天,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儿子也娶了大晋史无前例御封的州公主,如今就等的是开枝散叶,让裴家东山再起,重新成为名‘门’高望。而且现在的未来,是那么美好和充满希望。
此时母亲大人也情不能自以,抓着儿媳‘妇’司马道苓的手就幸福的落泪了:“道苓啊,你能做我的儿媳,娘真的幸福。”
司马道苓也急忙为自己的婆婆擦去眼泪说:“娘,能做你的儿媳,我才是真的开心呢。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好!好!快,准备入席礼吧!”
在他们入席前,
裴逸和司马道苓入席,先是要沃盥,洗手洗脸。然后裴逸坐西席,司马道苓坐东席,正所谓阳坐‘阴’,‘阴’坐阳,取‘阴’阳‘交’回之意。
裴逸和司马道苓,先食同牢‘肉’,再饮合卺酒。饮下瓠中的苦酒。最后裴逸像是胜利者一样,解下司马道苓发髻上的缨徽,然后高高举起,向在场嘉宾展示。裴逸和司马道苓台面上的礼数彻底算是结束了。
而接着就是嘉宾们喜闻乐见的敞开肚子吃了。而新娘司马道苓作为公主,即便做了新娘,地位也实在特殊。当司马道苓要被送入‘洞’房的时候,满场嘉宾,就连作为婆婆的母亲大人,都要行礼跪送。毕竟天地君亲师,君可排第三位,亲排第四位。
不过等到入席的时候,裴逸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当初就发明了烧酒这种玩意。这下可好,婚礼席间百十来位,全部都是当朝名流。而且都是裴逸的熟人,以及熟人的熟人。只要一举杯,裴逸就肝颤啊。
尤其是荆州刺史桓豁,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随郡太守桓伊,长子桓石虔,次子桓石秀。看着桓豁对这三人的隆重介绍,裴逸大概知道桓豁是太他们来结识裴逸,走走人情关系的。
桓豁的长子桓石虔,次子桓石秀都是武将,而且一旁的邓遐还介绍,桓石虔是山公榜排行第八的猛将,仅次于邓遐。不过这俩人似乎看见裴逸年纪不大,也很是轻视,眼神里也没有他们老子桓豁那样的尊敬。
裴逸倒是喜欢青涩的桓伊。桓伊没有那两个人的武将气,反而谦卑有礼的举杯敬裴逸说:“在下不才,接替黄太守,成了随郡的太守。也是托了裴君侯的福气,让随郡厉山镇百业俱兴,才有让我在这荆州第一富郡当个惬意太守。对于不久前,竺瑶侵吞厉山镇之事,在下势单力薄,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能正律法,保住厉山镇,还望君侯多多赎罪,在下先自罚三杯!”
看着桓伊的青涩和诚意,裴逸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极好。看来老桓家也不是都向桓温那样霸道:“桓太守太客气了,我也已经将厉山镇产业,赠送给桓大司马了。桓太守切莫自责。素闻桓太守擅长笛子,我也凑巧略知一二,咱们以后还可以‘交’流啊。”
桓伊也是急忙说道:“我也是听说君侯您有一支绝世的西汉‘玉’篴,在下也希望有幸能一观。”
“没问题。”
“那就多谢君侯抬爱了。”说罢两人便相敬饮酒。而此时邓遐也是过来凑热闹,非要拉着桓豁跟裴逸,要每人痛饮三碗,共叙荆州之谊。可是苦了桓豁跟裴逸了。
另一边谢玄细细的品味着桌上的糖醋排骨,极为享受,却看见谢道韫满脸愁容。
谢玄微微一笑说:“怎么,阿姜你喜欢裴逸?”
谢道韫一听,急忙回绝道:“七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哪有!”
“那别人都为裴逸高兴,为何只有愁眉不展?不是失恋的失魂落魄,还是什么?”
“没有!”谢道韫怒颜以对:“我只是想到小叔和道苓他们能够与彼此相爱的人终成眷属,为什么我却要被三叔‘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是说王凝之?”
“对!还能有谁?王羲之的那几个儿子,我谁都不想嫁!”
谢玄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满足的塞进了嘴里,问道:“那我亲爱的妹妹,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等等,让我猜猜,一定是一个像裴逸这样的少年英才。只可惜啊,当世的少年英才,只有两个人。我看你是没希望了。”
谢道韫疑‘惑’地问:“哪两个人?为什么没希望了?”
谢玄微微一笑说:“因为一个已经娶了妻,而另一个就是你老哥我。”
“我老哥你啊!”谢道韫一脸嫌弃的看着谢玄,切了一声:“你个自恋狂!小叔未及弱冠,已然分封县男,执掌天南;北退燕狄,南定僚蛮!你都二十五了,还就是个谋士而已。才不及他二分之一,望不及其十分之一,权不及其百分之一,势不及其千分之一,财不及其万分之一。要不是靠着老爹和三叔的名望,你现在连个谋士都做不了。”
谢玄听着自己妹妹这么损自己,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但是你始终没有提智谋啊。说明在妹妹你的心中,哥哥我还是足智多谋的。”
“哪又怎样?”谢道韫不以为然地说:“我承认你有谋略,但是!不能将谋略转化为才、望、权、势、财,又有何用?诸葛孔明曾曰: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扬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谢玄笑道:“妹妹是笑我只会夸夸其谈,还是笑我委身事贼?”
“我是说你应该积极进取,谋求晋升!而不是等着官做!不只七哥你,现如今,自我大晋开国以来,此风盛行!当今所谓之人才,多半如此。自以为高风亮节,品如莲,徳似梅,出淤泥不染,讥笑小叔这样的人唯利是图,贪图权力。然则此类人只是皆乃小人之儒也!只会坐而论道,服‘药’吞丹,求索玄黄。不能经世济民,匡扶社稷。那王凝之就是此中代表。故而,我即便撞柱以死,也不会嫁王凝之!这是我的权利,也是小叔所说的自由!恋爱的自由!”
“自由……这个义叔究竟给我可爱的妹妹教了些什么东西。”谢玄挠了挠了头发嘀咕着,他长叹一口气说:“阿姜啊,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将来定然能够成就一番伟业。好了,你也别损你的哥哥我了,刚好我也来向义叔求学,我倒要看看,他的魅力在哪里,能把你‘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