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裴逸士气低下。自己的第一笔生意竟然如此收场。最可气的是随着肥皂的销量上升,邓遐又扩大了肥皂的生产规模。
“洗洗更健康”一下成了南阳的流行语。人人都以家里有了肥皂为傲,甚至的有的人还把肥皂当做玉佩一样别在腰间,见人就抖一抖自己的肥皂说:“洗洗更健康”。
眼看着利润越来越大,但是却和自己的没什么关系。而裴逸这几天根本不想出门,只是躺在床上,只有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才起来。
此时躺在军帐床上的裴逸虽然大脑已经醒了,但是自己还是不想睁开眼睛。外面士兵开始出操的声音已然传来,不过裴逸的耳朵选择性失聪。反正没自己的事情了,自己还操心什么?
虽然这几天有一些南阳名流都慕名而来,求见裴逸。但是裴逸命令裴小小守在账外,谁也不见。邓遐也被拦在帐外。
裴逸已经开始谋划打道回府,反正瘟疫平息了,自己向荆州刺史桓豁求得救兵应该也能到位了。等灭了鸡鸣山山贼,报答了赵馨兄妹的恩德后,立刻启程去找谢安。至少谢安比邓遐靠谱多了。
这几天就好好地睡个够就行。
不过真理告诉我们:“每当你有时间睡懒觉的时候,总会有意外敲门。”
“裴小神仙!裴小神仙!”随着这熟悉的声音,裴逸拿着被子捂住了头。这个邓遐,每天早上都这么叫自己。坑了自己的钱,还这么理直气壮。裴逸现在最不想见到就是他。
邓遐说着走到了账外,隔着帐帘说道:“裴小神仙起床没?俺老邓来看你了。”
裴逸带着起床气喊道:“不见!不见!我不见!谁我都不见,尤其是你!看见你我就来气!”
说罢,裴逸又把头气哼哼的塞到被子里了。现代人,谁没给起床气。
邓遐还是乐呵呵的说:“哎呀,怎么还生气呢?裴小神仙,你这样不活动可不行啊,你正在长个子,要多锻炼才行。你跟俺天天出操,保证你就跟那浇了水的韭菜一样,噌噌噌的往上涨。”
“啊!我不起!我不起!我不起!不要再叫我起床了!你烦不烦!谁来说都没用?”裴逸顺着起床气就烦躁了起来。
“那老朽我呢?”
裴逸一听,竟然是葛洪的声音。裴逸这几天倒是把葛洪给忘了。好像隐约听裴小小说到过,自己窝在帐篷的这几天,葛洪接替了裴逸,天天窝在北营的肥皂厂里刻苦钻研肥皂技艺。
裴小小一看葛仙翁都出动了,只好进来问裴逸:“少主,葛仙翁来了。您要见不。”
裴逸坐了,无奈地说:“好吧,葛仙翁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说着葛仙翁就走了进来,而邓遐也跟进来了。
葛仙翁一进来,就笑道:“看裴家小友你的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裴逸看了一眼乐呵呵的邓遐说:“没错!已经快要死了!”
葛仙翁抓起裴逸的手,号了一下脉,然后摇了摇头说:“唉,果然是大病啊。”
裴小小一听急了,急忙问道:“葛仙翁?你说什么?我家少主得了什么大病?”
葛洪捋了捋白胡子笑道:“你家少主得的是钱病,这种病就是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裴家小友,你如此天纵之才,当以兼济天下为己任,为何执着于钱财?当今士人皆以谈钱和权而为耻,你这样岂不是落得一身铜臭?”
裴逸不服气地说:“仙翁,那是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士人们的可笑之谈。国家需要赋税维持,百姓需要钱财生存,那如此说来,岂不是国家和百姓也都是耻辱了?既然都是耻辱,那我们这么拼了命的保护国家,救助百姓又是为了什么?依我看,那帮人文人完全是无病呻吟,饱汉子不知饿汉子。只会夸夸清谈,聊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正到了国家危难、百姓受苦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站出来帮助国家度过为难?”
“这……”葛洪被裴逸这一句话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笑道:“唉,你这张嘴啊。老朽辩不过你。邓遐,你还是自己说吧,老朽实在做不了这个劝解人。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邓遐笑着说:“葛仙翁,你看这裴小神仙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我的话,俺才找您来劝说。现在可好,俺还怎么办?”
“谁说我生气了?我哪里生气了?”裴逸笑着说:“我好得很!我明天打算回江陵。我再也不打扰你了。你怎么卖肥皂,我都不管。”
邓遐笑道说:“这倒巧了,江陵今天来人了,就是来找您的。你不想问问江陵的瘴疫如何了?”
裴逸一听,确实这几天忙于鼠疫,倒是忘了江陵城的疟疾了。
看到裴逸表情的变化,邓遐便继续说道:“那请吧,使者已经在中军大帐等着了。”
裴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
在裴小小伺候完裴逸更衣洗漱之后,裴逸便跟着邓遐走了。
刚到中军大营,营内已经有了一人在内,此人头戴诸葛巾,身穿一袭淡青色的宽衫大袖,褒衣博带,一番雅士风范。
看到邓遐和裴逸到来,此人立刻站起身来,作揖拜曰:“竟陵可安好。”
“哈哈,彦威你坐啊,俺们二人哪来的这么多礼数。来人,上饔!”邓遐笑着就带着大家坐了下来。随后端着早饭的士兵便进来了,分别是稀粥还有裴逸传授的葱油饼。
裴逸其实还是挺喜欢军帐之中的,因为军帐之中,为了方便,大家多是坐小马扎,而不是汉人传统的跪坐。裴逸还是很不习惯晋朝人的跪坐。
邓遐对着裴逸介绍说:“裴小神仙,这位就是大名鼎鼎荆湘名士的习凿齿,习彦威,现在任荆州治中。他最近在写一本书《汉晋春秋》,我看了几稿,甚是喜欢啊。听说最近要当选中正官了?”
习凿齿说道:“是啊,都是陛下和太后信任。让我做荆州的中正官。今年我也想一改往日弊端,为朝廷遴选几个人才。”
裴逸虽然对这个习凿齿完全没有印象,但是裴逸却对一个词,异常重视。那就是“中正官”。
晋朝实行九品中正制,也就是对人才的声望、才能、品德进行定品,从上上品到下下品,一共九品,然后依据品位来安排官位的大小。
所谓的中正,正是指的中正官。中正官就相当于现在的各大公司的人事处处长。一州的中正官,掌管着一州所有人的定品。而定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根据家族背景和中正官个人的喜好而定的。
而这个习凿齿能做到中正官,可见其威望和能力。
于是裴逸作揖而拜,装作很懂的样子说:“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实乃晚辈三生有幸。公之生平德才,晚辈素有耳闻,深感钦佩。”
裴逸按照《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丞相骂王朗的对话,有模学样的寒暄了起来。
结果裴逸这一段奉承,顿时说的对面的习凿齿心花怒放。虽然这个习凿齿并没有邓遐那样率性,但是嘴角的笑容依旧遮不住他内心的开心。
习凿齿回礼说:“不敢不敢,裴郎之救治瘟疫的美名,已然广播荆湘,仁德乃在鄙人之上。当日裴郎你初到江陵,恰逢鄙人外出,不得第一时间相见,实乃遗憾。后听闻他人说,裴郎你三言两语就破了那李妖道的骗术,还以青蒿为药,救了一郡的百姓。如今再平南阳瘟疫,正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让鄙人惊叹不已。”
“过奖了过奖了。”
裴逸听完这一段话,顿时发觉自己还是太年轻。这习凿齿夸起来人来,比自己还厉害。裴逸听完,虽然很想平静对待这糖衣炮弹,但是实在是内心抑制不住被夸赞的开心。
裴逸随后问道:“习公既然是从荆州城来的,不知荆州瘴疫如何了?”
习凿齿立刻把言语从相互恭维中拉了回来说:“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多亏了裴郎,现如今江陵瘟疫已平,昨日,最后一批病患已然康复。桓刺史甚是高兴,特命鄙人前来道谢。”
裴逸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裴逸长舒一口气,会心的笑了:“如此甚好,这么说桓刺史的女儿桓媛也醒了?”
“正是,十几天前就已然醒了。桓家小娘一直想亲自来向裴郎道谢,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不能前来。于是托鄙人献上谢礼。”
说着习凿齿一挥手,来了一个仆人,抬着一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