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光感到喉咙发干发紧,咽了几下口水,说:“我打了七八年工,现在还当了副厂长,我又一向勤俭,很多人都以为我有不少积蓄,其实我是月光族。我考上了大学,父亲因为砍树,被判八年,前年提前释放了,但身子不好,得了高血压,还得了糖尿病,基本上是废了。我的弟妹这些年来有书读,都是我供着的,他们现在都很不错,弟弟在哈工大读,妹妹在武汉大学读。我没有钱,我怕你跟我会受苦!现在女孩若是听男孩没有钱,没有谁不会扭头就走的。你条件这么好,人美、文凭高、心地善良还多才多艺,说你是万里挑一的都不为过,你出身农村,估计你家经济条件也不大好,也许你家人都想你找个经济条件好的……显然,我条件根本就不达标……”
“就这件事吗?”她问,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对呀,难道这件事还不够份量?”他纳闷。
“不够!”她笑说:“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讲:“其实我觉得钱如水,没有水当然不行,但是也不是水越多越好的。水是可以节约着用的,而且未必会降低幸福指数。反之亦然,拥有一条河的人也未必能增加幸福指数。我见过太多嫁给有钱人,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婚姻幸福的女人了。我不是那种贪图享乐,很物质的女子。”
她话音刚落,便被他拥入怀里,热烈地亲吻起来,她触碰到了他脸上的泪水,亲吻时,他的泪还掉到她唇上,滴进她的口里,她感受到他的苦涩,他的感动。
她到他宿舍,他从箱子里取出未拆包装的床单,被套,枕头,将床上的睡了足有一年未洗的换了。
她如一朵盛开的花,一朵世间最艳最美的花,为他一人开放了。
他搂着她,望着她泛着红晕,娇羞的她的俏脸,说:“什么时候去见你家父母?我觉得领证前有必要去见一下双方家长的。”
“去见你的吧,我的父母肯定是不赞同的,但也不必征求他们了,至少是现在。”
“为什么你可以肯定你的父母不会赞同?”
“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太了解了啊。他们只是希望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而且,我的父母你也认识呀!”
“我认识?不会吧。”
“你认识你老板不?张锦川老板。”
“那可能不认识吗?以前几乎天天见,现在他开了两家分厂,但一两周也要见面的,电话是几乎每天都要联系的。”
“我是他的女儿。”
“?!”他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女婿,他是听过多次,归纳起来,便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八个字。
他真的是吓住了,如果他被老板开除了怎么办?他自己重找工作,自己养自己不成问题,可是弟妹怎么办?弟妹大学没毕业,毕业了还要读研的,都要他出钱支持呀。父母怎么办?父亲的身体差不多废了,常年要吃药,母亲也常腰疼腿疼的,没有他扛着,怎么办?
“……”他心事重重。
“怎么了”她问。
“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他质问。
“早说了怎么样?”她不知为什么他不高兴。
“早说了,我就不会和你上床了,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你现在说,真的害我了!”
“怎么就害你了?”她委屈万分。
“我们的事,你爹知道了,一定把我开除了。我失去了这份工作,去哪里找月薪过万的工作?没有了这份高收入,我如何撑起我的家?”
“你,你怎么这样自私!你只考虑你的家人如何如何,你为我考虑过一点点吗?你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我的全部,我甚至不惜与父母闹翻吗?你得到了我的一切,你现在却对我说这些悔不当初的埋怨我的话,你知道有多伤我吗?……”她忽地哭了,掩面而泣!
“……”他语塞了,是啊,自己真的错了!自己怎么可以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他将手放上了她的哭得发颤的肩头,柔声说:“亲爱的,是我错了,你没有错。”
她的肩头不发颤了,她止住了哭泣,说:“你真的不怪我了?”
“不怪你,你没有错。”他说完将她拥入怀里。
她给他煮吃的,她研究过厨艺,只为有这么一天,可以为心爱的人洗净铅华,为其素手做羹汤!
他吃着她做的美食,想着世上竟有这么一位美丽女子,身为老板的女儿,却为一个他这样的平凡甚至“低贱”的男子付出一切,真的是他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
她叫他去上班,她讲她在他宿舍呆着,足不出户,准备“消失”几天,交待他当她父母向他打听她的消息时,就说“不知道”的。
他去上班了,上班时盼着能够早早下班,能够早点去买菜回去,让她去煮的。能够早见她一刻,他便觉得自己多了一份幸福!
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老板就来电话了,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呆着?他说是的。老板迟疑了下,没有再问。他是第一次对老板撒了谎的。
第三天早上他刚到厂里,便接到厂长电话,叫他去厂长办公室的。
他去了,见厂长坐在老板椅上,头发花白了许多,眼里也添了不少血丝,一下似老了许多岁,不由得愣了。
“坐吧”老板指了下对面沙发。
他不安地坐下了。
“今天叫你来是谈一下私事。张艳梅你知道吧?”
“知道。”他点了下头。
“她是我女儿。听说你跟她在谈恋爱?”
“嗯”他点了下头,说:“我开始不知道她是你女儿。”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他脱口而出。
“前天?你前天跟她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下,实说:“对。”
“那现在呢?”老板惊讶。
“也在一起。”他觉得骗下去也不是办法。
“啪!”老板将粗大的右掌狠拍在桌上,暴怒地说:“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好好好,你没有错,是我女儿错了!我要求你与我女儿分手!”
“为什么?”他不愿意。
“因为她是我的独生女,你配不上她!”
“为什么?”他反感“配不上”这话。
“我要的是门当户对,你有什么?你有钱吗?你别忘了几个月前,你一直要厂里预支工资的!我女儿嫁给你,你让她跟你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倒也罢了,可她不是,她老爹我不敢自夸资产过亿,但也差不多了!你凭什么娶她?你是想吃一辈子软饭吗?不是?好,要想证明你不是,很容易,你现在就与她分手,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