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北上消息传到漠南时,王斗正在大黑河边一块田地上挥舞锄头。
过了年,漠南进入大规模的建设浪潮,早在去年时,民政部就对各地进行详细的调查,何处可以开垦,何处可以利用,已经摸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决定大规模的军屯、民屯所在地,便是土默特平原与河套平原。
这些地方河流众多,灌溉便利,中原历代多有经营,处处可看到一些废弃的水渠,原来部位疏导一下,可以节省很多精力与银钱。
当然,中原大灾连连,草原上一样干旱严重,由于气候寒冷,还只能种春小麦、莜麦,还有一些谷子、高粱等杂粮,但王斗的优势在于组织能力,有一个非常有执行能力的团体。
其实说起灾害,从明中叶起,特别从万历年间起,一样天灾不断,有几次大灾还不次于明末的灾祸,但最终顶住了。
最重要原因,就是那时地方还有组织能力,可以率领民众度过灾难,崇祯年里基层组织能力已经荡然无存,稍稍一点天灾**,足以酿成大害,然后恶性循环,恢复不得。
两处平原约数万平方公里,可耕地面积超过千万亩,最妙的是,此二处富含地下水。越是平原之地,还越是浅层水居多,一般往下打井,二到三米便可出水。
比起山西、陕西动不动就几十丈的深井,而且水质咸苦。不济民用,可谓天堂之地。
对普通移民来说,这类的简易灌井二、三两银子就打发了,一般人家都负担得起。对军屯来说,成本更小,所以就算一些河水表面浅了,甚至干枯了,也完全不要紧,地下水有的是。
在宣府时报的宣传下,无数人动心。打井不超过一丈就可出水。这样的良田哪里找?王斗治下,又是出名的安稳,所以一过正月十五不久,庞大的移民浪潮。就从山西、陕西、宁夏等地涌入二处。
他们大部分还是小有财力。买得起土地者。也只需居住并耕种满五年,便可永远获得不超过一百五十亩的土地所有权,世世代代传家。
还有商旅考察团。也是一波接一波前来,大部分人考察后都作出决定,抢占先机,在漠南成立各样的商屯。
对这些人,王斗是衷心的欢迎,因为他不但分文不花,还可以从这些人头上大赚一笔。买土地的费用是一,就算土地价格低廉,但积少成多,汇集起来,就是庞大的数量。
免税期又只是一年,第二年统统都要交税,又可以从这些人头上收税。
这些人更大多是中产阶级一员,素质高,天生还喜欢稳定,一旦产生归属感,便会自觉自愿的维持秩序,治理他们,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心力。
然后就是流民饥民类,目前都护府支出最大的,便是对这部分人。首先每人口粮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王斗的基础是屯堡,这些人的作用又不可小视,毕竟靖边军战士,大部分便是屯堡出身。
又因为屯堡暂时采用营田地制,可以使用大型农场似的耕作方式。普遍可使用马耕,使用耦犁,使用耧车,使用大水车等,耕作效率可大大提高。这些人更是全民皆兵的良好人选,所以该有的支出,是必要的。
一**流民收集而来,一个个屯堡设立,钱粮若流水似的支出,面对民政部的心疼报怨,王斗道:“不要在意银子,银子赚来就是用来花的,在不引起较大通货膨胀的基础上,该花的银子尽管花。”
相比屯堡,军屯当然更有优势,毕竟他们是习惯遵守纪律的正规军战士,比暂时还没有集体观念的流民们便于指挥与服从命令。
不过军屯暂时只是权宜之计,为更快获得粮食的手段,达到一定目标后,所有的军屯,慢慢会让位给设立的民屯,职业战士,还是安心打仗好了。
军屯结束后,参与屯垦的战士们,也会获得一定的功勋,奖励土地与庄园。
总体来说,王斗目前做的很多是无本买卖,有点寅吃卯粮的味道,不过多年来信用劳劳的建立,让军民们都相信征虏大将军,永宁侯王斗定会兑现诺言,这是王斗最大的优势所在。
现在移民浪潮只是刚开始,军屯的作用大之又大,为鼓舞将士们垦殖的热情,多年没下地的王斗,亲自下地挥舞锄头,果然激起将士们极大的热情,干起活来就象拼命似的。
旌鼓招展,锣鼓喧天,空旷辽阔的荒野上,如蚁的人群忙碌密布,烧荒开垦,争分夺秒,满腔热情,此时草原景色颇美,不过仍有寒意,但战士们热火朝天,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每一处的平原上,都插着他们的旗号,每一处旗号,都上书自己的番号,他们分区包片,喊着号子,一副激烈竟争的样子。
大嗓门的宣传人员在旁呐喊鼓励,敲锣打鼓助阵。
后勤部的人员,忙着挑水送饭,保证战士们歇下来时,都可以吃到热水热饭。
还有战马在草原上奔腾,驱赶狼群,有时放一把火,将荒草烧成黑土。
除了人力开垦,还有颇多的马匹拖着耦犁奔驰而过,体现“机械化”的优势。有些土地已经播种了,同样是马匹拖着的耧车,在草原上播下了种子。
大规模“机械化”,是王斗的要求,人力一天只可以开荒半亩,耕牛可以一天开荒一亩到二亩,然马耕,每天的开荒速度更快,一望无际平原上,马耕更有优势。
当然,马耕耗费大,又只适用于旱地,亩产量也不可能有牛耕多。不过王斗不介意。他要的是数量,数量上去了,粮食的积累,一样可以达到。
多年经营下来,他治下牛马不少,塞外之战后,更缴获牛羊三十余万头,骡子、驴子、骆驼,马匹等共近五万头,畜力资源非常丰富。能用畜力的。决不用人力。
当然,前提是他们要懂得如何马耕牛耕。
王斗的要求,便是部分田地当年开荒,当年播种。当年丰收。
除了开荒的战士。还有许多战士在兴修水利。他们浑身溅满泥浆,手脚划破流血浑然不知。一道道河渠被疏通,一架架水车竖起。特别气势磅礴的兰州大水车,现称为靖边堡大水车一字排开,从大黑河蔓延到黄河上,引为奇观。
此水车一架造价超过百两,也只有王斗舍得大规模使用。
战士们奋斗不息,充满激情,特别离大将军不远的战士们,干劲更大。
王斗带头挖着地,奋战最前样子,内心却暗暗叫苦,好多年没下田了,这才干几天,已经腰酸背痛。不过表面上,他还要摆出一副指挥若定,气定神闲的样子。
王斗身旁,还有民政部、幕府各员一样参与劳动,他们有的人挥锄,有的人扶犁,个个忙个不亦乐乎。
大将军都亲自下田了,他们岂可落于人后?不过毕竟是要员大员,都有自己一大摊事,特别漠南建设,事务更多,只能表示下心意,不可能与普通屯民军士一样,一天干到晚。
人群中,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副都护、儒学学院教授、环保局局长李邦华一声不响在挥着锄头。
他的官衙,此时也搬到了归化城,不过经常到宣府镇城去,奔波在两地之间。漠南建设,他认为是解决大明问题的根本所在,所以在王斗下田后,他也抽空在今日一起下田,表示自己重视农桑之意。
李邦华年纪不小了,农活劳作,对他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他极力坚持着,不落在众人之后。
倒让各人看得暗暗佩服,这老子有一股倔强劲,特别他原来是内阁大员,左都御史出身,更是难得,邦华公改变很大啊。
火热的场景充斥草原,还有阵阵激昂的锣鼓声音,到处是开荒竞赛热潮。一直到午时,咣咣咣的鸣金收兵声响起,战士们才住了手,喧沸声,笑闹声中,潮水般的往各自吃饭地点汇合。
他们一边走,一边还比较自己屯恳所得,气氛非常热烈。
王斗停下了手,身旁众人也长吁口气,个个感觉一阵轻松,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没错,多年没干活,官将们都有些受不了了。
王斗放下锄头,看周边热闹之极的场景,笑道:“我现在才明白刘备所说的,‘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阵大笑,皆是赞同,言人确实要多动动,这几年没下田,才干一会,就腰酸背痛了。
他们一帮人跟着王斗,往河边走去,那方几个大岩石,正好歇息,而王斗等人吃的也与战士们一样,肉汤加大饼。
所过之处,一群群捧着饭碗的战士看到,都是群起欢呼,情绪非常火热,要不是护卫营战士拦着,还有更多的战士想往这边挤,张贵笑道:“大将军亲自下田,与将士们一起劳作,兄弟们士气很高。”
王斗向部下们挥手,更引起阵阵浪潮,闻言他笑了笑,叹道:“是啊,可惜这种机会不多。”
虽规划了各项制度,但人是情绪性动物,上官亲自鼓舞参与,气氛当然不同,可惜越是位高权重,到底层的机会越少。
不言别的种种,王斗知道,自己下地这几天,案牍上积攒的各类文书定然不少,看来干了这一天,自己不能再下地了,人言高处不胜寒,确实如此。
行走时,王斗看身旁李邦华一声不响,只是不时轻敲自己腰子骨,显然累得不行,他微笑道:“李公还好吧?”
李邦华勉强道:“有劳侯爷挂怀,下官无妨。”
旁边张贵笑道:“我等武人老粗出身,干惯农活,李教授是读书人。可不要累倒了。”
众人一阵大笑,李邦华正色道:“古有言,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正说着,一个踉跄,他旁边的钟荣连忙扶住他,叫道:“小心。”
王斗也是道:“看来李公累得不行,将李公扶住了。”
一大票人扶着李邦华而行。李邦华有些尴尬。同时心中温暖,不可否认,虽立场不同,但王斗这个团体确实很能激动人心。
快到河边时。钟素素与钟调阳迎了上来。
王斗与一干大员这方劳作。作为护卫营主将。钟调阳自然要率护卫营战士旁边警戒。钟素素倒没与众人一起下田,不过跑上跑下,专为众人。特别为王斗端茶倒水,一样忙个不亦乐乎。
早在“二将击炮题”,又称“王氏算题”传到时,得知自己被写入算题,将会名扬四海,钟素素欢喜非常。在王斗到达漠南,钟素素就一直陪他跑上跑下,巡视各处。
有时还趁王斗不注意,长久的凝视他,脸色晕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的事务一样繁忙,要安排军屯耕种,要布置辖区内的防务,还要复建东胜卫、镇虏卫,玉林卫等处,又要抽调兵马剿灭辖区内的马匪贼寇,可谓诸事繁多。
草原的马贼一向多广,组成人员也复杂,有汉人,有胡人,也有色目回回等人,他们穷凶极恶,不但劫掠内地,草原各部落同样是他们打劫的对象。
现大股的鞑虏虽然被消灭了,但小股的马贼还是残余下来,草原地广人稀,可藏身之所众多,不消灭了,就会对漠南的经营造成威胁。
不过近期王斗作出安排,以中军骑兵营、尖哨营、忠义营、新附营,内中还有大量的猎骑兵与骠骑兵,专门剿灭草原匪患,他们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扫荡。
草原再宽阔,马贼再众多,也耐不住他们的铁蹄所向,现草原马贼已经有绝种的趋势,除了套内蒙古人与马贼,可能会在冬日黄河结冰踏入冶内,现基本安宁。
不过到了那时,王斗的铁骑,一样会踏过黄河,并联合宁夏与延绥等镇,攻入鄂尔多斯高原,将漠南的胡人与马贼势力,彻底肃清。
所以钟素素也清闲一些,可以更多的陪在王斗身边,黄河、大黑河,小黑河处处,军民皆可看到大将军与钟将军并辔而行的身影,有时还可听到二人发出的阵阵笑声。
此时她端了一盘热水,上面架了热毛巾,笑着走到王斗身边,殷勤的道:“大将军辛苦了,快洗手擦脸吧。”
王斗洗了手,又接过热毛巾,微笑道:“多谢钟将军了。”
钟素素欢喜的笑着,双眼变成了月牙形,更露出洁白的牙齿,不过见面前人等目光各异,她随后又变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洗手吃饭?”
立时众人东张西望,各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不表,事实证明,与钟将军计较是不明智的。
李邦华也洗了手,擦了脸,更坐到河边一处岩石上,不顾形象的脱去自己鞋袜,将双脚伸到清凉的河水中,满足的呼了口气,吟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张贵笑道:“李教授不愧为读书人,洗个脚都要吟诗。”
众人一阵大笑,围着王斗团团坐着,带着劳作后的疲累,满足的吃喝起来。而这样与大将军并坐,没有尊卑等级的分别,也让众人觉得轻松愉快,彼此间的感情更近一层。
其实靖边军各官将原本多是粗人,就算位高权重了,这礼仪举止也没有多少进步。他们拿着大饼,个个就着肉汤,吃得稀里哗啦的,一边还七嘴八舌的交谈,兴奋的谈着今天的耕种,种种话题等。
钟素素坐在王斗左边,张贵则在右边,对漠南的前景,都抱以极大的乐观。张贵大口啃着面饼,更含糊不清道:“大将军,下官可以肯定,到了明年,大将军要求的金秋麦浪,定可实现……”
他说道:“今年初,设立的多是军屯,不过到了年中,将会有更多的民屯。商屯设立。暂来不及种麦之地,可种上绿豆、苜蓿、甜菜、油菜,增广地力……明年开了春,这些种豆之地,皆可种上麦子,成为好田……”
钟素素也高兴的道:“待天气更暖,我军民开荒造田更为容易,无数军民努力下,到了明年,可开垦荒土多少?”
王斗说道:“是啊。只需给我们时间。漠南之地,成为塞外米粮川,非是痴人说梦。”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边啃着大饼。一边眺望旷野四周。这块土默特到河套的平原。面积几万平方公里,向来土壤肥沃,又灌溉系统发达。素为膏腴殖壤的肥美之地。
这块土地,可以种植小麦、莜麦、水稻、胡麻、油菜、小香米、香瓜、甜菜、黄豆、绿豆等农作物。日后种子适应了,还可种植玉米与马铃薯。
这里日照丰富,还适合栽植杏、李、葡萄、苹果等瓜果。王斗恍惚看到了来年五彩缤纷的田野:开蓝花的是胡麻,开黄花的是油菜,开白花的是莜麦……
这片地方,还矿产丰富,在后世的包头,此时都护府漠南西镇的镇治九原城,有全世界最大的稀土矿床,此时稀土用不上,不过此地仍是全世界最大的铁矿所在地,同时还有庞大的煤矿等矿产。
余者油页岩、锰、金、铜等矿种更是云集,可谓漠南的宝地。在这里,王斗决定再次开设火炮铸造厂、还有火铳打造厂,大量的煤矿、铁矿开采出来,就近就可以使用。
这边还临近黄河,架立水力钻床等更有优势,煤铁多了,民众也可以用上廉价的铁料铁器,让铁料制品,成为都护府的拳头产业。甚至未来一天,畅销全国,畅销海外。
这是一个多少庞大的市场?在后世清时,一年的洋铁、洋针进口值银,就在二百八十余万两到三百万两之间,普通一州县,所用洋铁就要几十万斤,甚至广东省城、佛山等地,一年需要的洋铁,更在千万斤。
大明需铁量一样庞大,所以大量的铁料打制出来,不愁没销路。
王斗现虽有永宁炮厂与宣府镇城炮厂,不过他需要更多火炮,还有火铳,也需要更多。
还有,漠南草场众多,俘虏的大量蒙古人,可以为自己蓄养战马,顺义王俄木布,已经成为专门的马官。王斗希望到明年,自己麾下将士,便是乙等军,也人人拥有马匹,内中还大部分是战马。
蒙古人在养马上还是有一手的,虽然他们那种养马方式,需要的草场非常广,在膘肥上面,也不如中原的马场。不过不要紧,需要使用的前一阶段,用粮食豆料突击将养一阵便好,平日也可节省更多的粮食。
他们农耕不行,可以让他们发展纺织、皮革、乳制等业,此时草原的羊种羊毛虽然不能毛纺织呢,但制毡制毯,却是他们千年副业,皮革毛毯,很有前景。
王斗还计划大修道路,设立驿站,以几条主要官道,将漠南三镇相连起来不说,归化城到宣府镇城的道路,到大同镇城的道路,到山西镇宁武关的道路,到宁夏镇城的道路,都要连通,加深与内地联系,而不是漠南孤立。
而且,自己还在规划兴修水利,设立师范中学,大学,又广招人才,特别是培养民政方面的人才,又更多投入培养医士的力量,为可能到来的瘟疫,作好充分的准备。
看着四方广阔的原野,火热的人群,王斗心潮澎湃,他默默的想:“只需给我时间,到明年,我便拥有解决一切问题的资本!”
……
李邦华细嚼慢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倾听众人说话。
未到塞外,不知塞外之利,未近王斗,不知王斗之强,这不单只是单纯的军事,而是方方面面,便如王斗说的综合国力,特别来日漠南开发起来……
这时他听王斗与张贵说话:“漠南移民一百万人口,应该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虽然文册上言山西户数十万,口数百万,其实有口在千万左右,陕西也一样。当然,要达到这个数目户值,不是一时半会的事,需要时间……”
李邦华还想听得更仔细的时候,这时钟素素转过身子,对李邦华道:“李公,那日听了您的讲课,受益颇多,不过有一疑问……”
她道:“您言圣与王之道,历来治国,是内圣外王为好,还是内王外圣为佳?”
众人目光投注,连王斗都看过来,李邦华看着钟素素,他对她印象很好。
而且以他的经历阅历,早很快看出钟素素的真实身,他并不点破,此时慢慢啃着自己大饼,微笑道:“圣人讲的是内圣外王,意谓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内圣是基础,外王则是目的。”
钟素素沉吟道:“好象历朝,事实并非如此吧,唐太宗说:‘远夷来服,应由德义所加。往前功业,何因益大?’宋朝皇帝也说:修习德义,远夷才会来服。好象他们讲的是外圣,而非外王。”
李邦华摇头:“此一时彼一时罢了,国力强时,便言外王。历朝历代,一真到国朝,国初强盛时,哪个不是常年征讨,四处征战,外圣何在?便是弱宋,一样想北复燕云。到力有不逮时,夷狄强盛,中原衰落,便言外圣,使其罢兵休好,使我赢得休养生息时机。辽、金何等凶悍,修习德义后,一样不想妄动兵戈,中原也免了多次兵火,避免百姓涂炭。待中原恢复过来,亦可再次北伐,恢复国土。”
钟素素恍然大悟:“哦,我方强时,就讲外王,打不过别人,就讲外圣。待我方再强,又恢复外王?圣人之学,还真是灵活多变。”
众人都笑起来,李邦华轻咳几声,钟素素的话太露骨了。
不过他觉得,钟将军还是勤奋好学的,不懂就问,这点很好,他说道:“庆民安乐,四海无事,自是国力鼎盛,民富兵强。远夷见之岂不畏服,不畏惧我中国攻打?自然争来朝贡了。”
他说道:“若盗贼横行,老弱孤寡无所养,国力贫乏,军力孱弱,自然引来夷狄窥探,故此,内圣为基……”
他微笑的看向王斗:“便若此时侯爷,治内政通人和,因此兵强马壮,外圣或外王皆自由随心……若眼下的朝廷中枢,处处内政焦头烂额,又何来外王底气?”
众人不约而同哦了一声,李公讲起课来,还是清楚明白的,还有他的比喻……王斗点点头,这段时间李邦华也给各人讲讲儒学,让众人感觉自己修养有所提高,儒学在修身养性方面是强项。
而在治国方面,也颇有精华亮点,便若内圣外王,蕴涵了灵活多变的外交策略,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示弱的时候示弱,很好的保存了文明的火种。
自己要做的,便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形成一个有弹性的体系。
王斗喝完碗中的肉汤,正要站起来,这时几骑从归化城方向急急奔来,众人都是看去,王斗眉头一皱,心想:“什么事?”
……
数日后,鹰扬将军、都护府漠南西镇总兵官、参谋部部长温方亮带了一些护卫急急奔入归化城。从去年开始,一直到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九原城,河套等地忙碌,几个月下来,英俊的脸容都粗黑不少。
接到大将军的传檄,他匆匆忙忙起身,好在九原城离归化城不远,不过三百里路,还都是一马平川的旷野,道路好走,因此很快就赶到了归化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