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安澜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扫来荡去,如羽毛一般,酥酥的痒痒的。
不耐地翻了个身,把枕头蒙在自己脸上,继续酣然沉睡。
小家伙不满地噘嘴,“真懒!”
两个月没见亲妈,他还想跟亲妈倾诉一下衷肠呢,这会儿亲妈宁愿睡觉也不愿意搭理他,一点真爱都没有。
小家伙趴在床上,翘着两只脚丫子,眼珠滴流转动。左瞅瞅右看看,目光落在床头台灯的一支羽毛装饰上。
“亲妈,您可千万不要儿子不孝,要不是你沉睡不行,儿子也不会这么对你的……”
小家伙喃喃自语,满是愧疚,不过他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愧疚的模样。把羽毛拔下来,小家伙笑了,而且是奸笑的那一种。倏然觉得笑容可能有些魔怔,抬起小胖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过头了。要是叶辰歌此刻在这里,看到儿子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出卧室。
小家伙趴过去,拉拉枕头,轻声喊道,“妈妈……妈妈……”
安澜沉睡,没反应。
“妈妈,您醒来可千万不要怪宝贝,宝贝可是喊了你好几次呢,要怪就怪你太能睡了……”
捂嘴偷笑,小家伙用羽毛轻轻挠安澜的鼻子。羽毛轻颤,鼻子发痒。安澜抬手拍掉,然后翻身,拉起被子蒙在脸上。
见妈妈还没醒,小家伙眉头皱的老高,越得寸进尺。小手拉开安澜蒙在脸上的被子,羽毛落下。
接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响起,“阿嚏——”
安澜睁眼,猛地坐起来。大概是动作太急了,肚子掫了一下,小宝贝不满地踢了一脚抗议。
“阿嚏——”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小家伙还不知自己摊上事了,大眼睛无比哀怨,“妈妈,你可真的堪比《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了……”
安澜白眼一翻,讽刺的话语还未出口,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鼻子酥痒难耐,总是想打喷嚏。
看着安澜那想要打喷嚏却十分克制的模样,小家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像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小身子一蠕一动,往床边上挪动。
“阿嚏——”
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小家伙身子一颤,动作越发快了几分。挪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了,直直向门外跑。要是妈妈发飙,那阴阳怪气的模样,他还真的难以承受。
然而,上帝似乎喜欢恶作剧上瘾了。打开门,小家伙一头栽到了两条大长腿上,却因为力度过大,被撞倒了。
“哎呦”一声,不等小家伙爬起来跑出来,安澜又是一声大大的喷嚏。
“阿嚏——”
叶辰歌皱眉,顺手提着小家伙重新返回卧室。
小家伙心中哀嚎一声,有点生无可恋了。想要逃离现场,又被抓回去了。亲爹,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待见亲儿子?此时的这种待见,他真的不需要啊!小家伙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随手把小家伙放在床上,叶辰歌亲亲安澜的唇角,话语轻柔,“怎么会打喷嚏呢,难道感冒了?”
安澜摇摇头,刚想开口,哪知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于是,小情绪来了,委屈了。揪着男人的头发,安澜眼神哀怨,“这熊孩子把我闹起来,就突然打喷嚏了……”
说完,还十分适宜地又来了一个“阿嚏——”
接收到亲爹凉凉的眼神,小家伙难得心虚地低头垂眸扣手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眼神不经意间触及到那支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罪魁祸首羽毛,小家伙哀嚎一声,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安澜每打一个喷嚏,叶辰歌眉头就皱地越高。
“阿嚏——”
重重一个喷嚏打出,叶辰歌直接起身,裹着被子抱着安澜走进更衣室。
“去医院!”说出这三个字时,略带威胁审视的视线落在小家伙身上,幽深的眼眸漆黑如古井,仿佛能够一眼就能窥探到灵魂深处。
小家伙猛地打了一个寒战,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来回循环播放,“完了完了……”
大约五分钟后出来,叶辰歌抱着安澜停顿了一下,视线凉凉的,语调沉沉,“回来再收拾你!”
小家伙装死,他能不能选择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离家出走?身体失了力气,后仰躺在床上,小家伙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此时大约十点左右,叶海和苏清都不在,只有叶老爷子一个人在客厅里无聊地自己跟自己下棋。本来还有小家伙陪着他的,亲妈回来小家伙跟亲妈联络感情去了,忽视了老爷子。要是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还不如陪着老爷子呢!小家伙感觉到了深深的失误。然而,事已至此,纵然悔得肠子发青,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卖。
覆水难收啊!
喷嚏不停,一会儿的时间,安澜的鼻子就发红了。叶辰歌抱着安澜下楼,叶老爷子看到两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一大早就莫名其妙地打喷嚏,有点控制不住。”安澜闷闷道,说完还适宜地附上一个大大的响亮的喷嚏。
叶老爷子站起来,“那快点去医院!”
车子驶出大院,叶老爷子也趁此给军区医院院长打电话。
呼吸科,叶辰歌面色沉沉,伴随着安澜响亮的喷嚏,医生战战兢兢。一系列仔细的检查结束后,最后的结论是过敏。
医生刷刷在病例上写下一串鬼画符,一边开口解释,“夫人可能是接触了什么东西,引发了急性过敏,不过并不严重……”
安澜揉揉痒痒的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我也没有接触什么东西啊……”
“少夫人可以仔细想想。”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也许一些细小的灰尘,也可能引发过敏,孕妇体质敏感,很多东西都有可能的……”
安澜眯着眼睛,苦恼地回想。那时她还在睡觉,而她又没有梦游的习惯,怎么可能去接触一些东西?
难道是……
倏然,安澜眼睛一瞪,她记得好像是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把自己闹醒的,难道是那个?安澜自顾自地点点头,若非要找出一个过敏源的话,可能就是把自己闹醒的东西了。
鉴于安澜是孕妇,医生并没有开太多药,而是只开了一瓶纯天然的抗过敏的中药喷雾。
从医院里出来,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坐在车上,安澜反复看着手中的喷雾,眼神哀怨。
“都怪你,非要带我回来,回来第一天就进医院了!”
叶辰歌苦笑,他也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啊!不过,身为宠妻好男人,一切顺着妻子才是正道。
于是,叶先生很没节操地应声,“嗯,都怪我。”
安澜,“……”
人家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就是想要闹小情绪的理由都没有了。小情绪一上来,扭头看着窗外,不愿意搭理开车的男人。喷了喷雾,感觉好了不少,不过喷嚏还是没有完全止住,只是频率少了而已。
大约半个小时后到家,一进家门,叶老爷子就关心地询问,“怎么样,没事吧?”
叶辰歌摇摇头,“没事,只是过敏了而已。”
“过敏这事儿可大可小,千万可不能马虎了!”
“爷爷,您放心的,真的就只是过敏了而已,找到过敏源远离就好了,不用担心真的不用担心!”
安澜再三保证,叶老爷子这才罢休。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安澜没有吃早餐,叶辰歌起身去为她准备早餐。十点钟,好像也不能称之为早餐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安澜清眸一冷,她侧目问叶老爷子,“爷爷,那熊孩子呢?”
“在楼上还没下来呢!”提起小家伙,叶老爷子就有些哀怨了。
要是在平时,这个时候小家伙早就陪着他一起下棋了,虽然小家伙嘴上总是嫌弃他,可至少还陪着老头子他不是?哪知,今天早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不露面了。
让佣人上去看,小家伙一个人躲在书房里,趴在书桌上不知在做什么,佣人一过去,就赶紧挡起来,还不让人看。
宝贝疙瘩有了秘密,也不跟太爷爷分享了。真不开心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安澜冷笑一声,“大概是知道自己摊上事了,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吧!”
叶老爷子,“……”
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转念一想,摊上事了?
叶老爷子又问,“宝贝摊上什么事了?”
“等他下来,爷爷您自己问他!”
安澜此时此刻确定了,她过敏打喷嚏一定跟那熊孩子脱不了干系。早上那熊孩子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把她闹起来,肯定就是那毛茸茸的东西让她过敏了。两个月没见,一见面就给亲妈送上这么大一个见面礼。还真是亲儿子啊!安澜咬牙切齿,若是这会儿小家伙在她面前的话,她肯定会又讽刺又挖苦。
叶辰歌从厨房里出来,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卖相精致的面条放在安澜面前,接着又体贴地送上一杯温水。
不忘叮嘱道,“趁热吃。”
安澜拿起筷子,面条热气一熏,一个喷嚏喷薄而出。
精致的面容隐隐发黑,安澜咬牙道,“把你儿子喊下来!”
“好。”在妻子面前,叶先生向来是没节操的。
妻子和儿子,他总是无条件站在妻子这边。就如很多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断手断脚的人很多,裸奔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妻子和儿子,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要是正在趴在桌上自我检讨的小家伙知道亲爹心中是这么想的,肯定成为三岁就喷出一口老血的世界第一人。
从佣人哪里得知,小家伙整个早上就趴在书房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本想敲门的,不过临时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叶先生打算为了妻子不道德一次,偷窥一下儿子在搞什么。悄无声息地打开书房门,长长的绒毛地毯把脚步声吞噬,刻意放轻了脚步,叶辰歌一路走进去,都没发出声音。
而小家伙站在椅子上,伏在书桌上也太入神,更加没有发现叶辰歌。高大的身躯站在书桌后,叶辰歌低头看着无比投入的小家伙,看着纸上鬼画符似的的东西,眉头紧紧皱起。
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看不懂小家伙那“高深”的符号,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小家伙一个激灵,小手猛地盖住桌面上的a4纸。
仰头抬眼,大眼睛不满地瞪着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偷窥他**的亲爹,小嘴撅起,哀怨无比。
“爸爸,偷看别人**是不道德的……”
叶辰歌不怕打击小家伙,冷嗤一声,“就你那鬼画符,给别人看都看不懂!”
小家伙,“……”
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满满的恶意,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灵动的眼眸眨眨,小家伙很不满。
没有多大的心思关注儿子那幼小的心灵是否受到了打击,叶辰歌无情地抛出另外一支冷箭。
“你妈妈喊你下去,自己小心点!”
这算是亲爹给他的唯一一点也是最后一点忠告吧!
小家伙,“……”
这个世界果然是没有真爱了。想到亲妈那阴测测冷飕飕的眼神,小家伙没来由得一阵退缩。
能不能不去啊!答案当然是不能!
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下来,小家伙唉声叹气,一副惆怅不已的模样。走了两步,小家伙又返回来。
叶辰歌挑眉,在深沉凉凉的目光下,只见小家伙把那张写着鬼画符的a4纸拿下来,然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走出书房。
客厅里,安澜小口吃着面,见到手拿纸张心虚不已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熊孩子。
“说吧!”
小家伙双手呈递上那张鬼画符,“妈妈,这是我的歉意!”
安澜懒懒瞥了一眼,没有接过来。
“我只听你说,其他一概不接受!”
叶辰歌挨着安澜坐下来,瞅着小家伙,眼神凉凉的。
小家伙揪着手指,小声道,“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说吧,我听着!”安澜斜睨一眼,接着一个喷嚏出来,“阿嚏——”
小家伙心中哀嚎一声,看情况,是无法躲过去了!
于是,小家伙垂眸低敛,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小作为。
“妈妈,就是这些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抬起头,委屈十足地看着安澜,双手奉上自己的鬼画符。
“妈妈,这是宝贝的检讨书……”
看着小家伙手中的鬼画符,叶辰歌嘴角抽搐。
检讨书?还真是敢拿得出手!
安澜挑眉,凉凉道,“念念……”
小家伙哀怨的眼神如浓墨,看向叶辰歌,又看向安澜,最后看向叶老爷子。叶老爷子干咳一声,低头喝茶,装作没有看到小家伙求助的眼神。
“妈妈,可不可以不念?”
话落,安澜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阿嚏——”
小家伙,“……”这是故意的吧?
求救无助,小家伙心灰意冷,a4纸摊在面前,小嘴撇起,犹豫了半晌,开始念出声。
“本人花绝尘,因为年幼无知,而让亲爱的妈妈因羽毛……引发鼻炎过敏,宝贝深感罪恶深重……”
“停!”安澜打断他,十分嫌恶地捏捏眉心,这熊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酸牙,真的……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小家伙撇嘴,“妈妈,不需要念了吗?”
安澜头疼地靠在叶辰歌肩头,手指戳着男人的胸口,话语抱怨,“你儿子怎么成这样了?”
叶辰歌浅笑,“也是你儿子……”
小家伙眼神幽怨,小声嘀咕,“肯定不是亲儿子,充话费送的吧……”
叶老爷子又是一声干咳,这一家三口,还真是……
摇摇头,叶老爷子有点不忍直视。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起身,免得三观hold不住。
“阿嚏——”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安澜清眸中隐隐浮起几分怒气,她敲敲桌子,“面壁思过两个小时!”
小家伙拉长了脸,鉴于自己理亏心虚,只得看着自己的脚尖,满心期待着亲爹可以为自己求情。然而,他想多了,亲爹不落井下石就很对得起自己了,怎么可能求情?
安澜见小家伙站着不动,安澜睨一眼,“怎么,对惩罚不满,想要申诉?”
小家伙张嘴,到口的话又被憋了回去,摇头,“没有!”
开玩笑!要是他说不满意,亲妈肯定会另外想出更加变态的法子折腾他!他才不傻呢!然而,小家伙这次却失算了。
安澜板着脸,一副恶毒继母的模样,“既然没有意见,那就面壁思过两个小时,另外把那些鬼画符,用人能看得懂的文字写出来!”
小家伙,“……”
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生怕亲妈再想出什么招数,急忙拿上自己的检讨书,匆匆跑上楼。
看着小家伙落荒而逃的身影,安澜傲娇哼一声,“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大喷嚏,“阿嚏——”
叶辰歌直直摇头。果然,这对母子一见面,就势如水火了。慵懒地伸展懒腰舒展身体,安澜喟叹一声,“累啊……”
现在不到五个月,坐着都累,要是临近生产,那还不躺着也累啊?哀怨地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安澜傲娇的小情绪又上来了。叶辰歌无法,只好耐心哄着。
“哎呦——”倏然,安澜惊呼一声。
叶辰歌立即如临大敌,脸色骤变,“怎么了?”
“胎动了!”安澜既惊又喜,抚摸高隆的腹部,拉着叶辰歌的手覆上,“你也感受一下!”
果然,大约一分钟后,肚皮跳了一下,那种感觉十分真实。叶辰歌无比感动,他抱着安澜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第一次感受到当父亲的喜悦,这种喜悦,是跟见到小家伙时的喜悦完全不同。心中叹息一下,叶辰歌觉得,这个孩子能留下,也不错。至少安澜的身体,目前还没出现任何问题。
安澜靠在叶辰歌身上,幽幽道,“在边城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从来没动过,回到帝都就折腾不止,看来它还真知道是回家了啊……”
叶辰歌俯身,隔着厚厚的衣服,亲吻了一下,“嗯,它知道回家了。”
*
安澜回来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易容最先忍不住了,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当天下午就拉着卫风到了叶家。同时而来的,还有裴翠秋。裴翠秋也有五个月了。
三个月孕妇凑在一起,高隆的腹部,令人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安澜,五个月的孕育,竟然跟易容七个月的肚子一样大。
易容毫不客气地嘲讽,“澜澜,你这是怕你女儿缺水,提前注水了吧?”
安澜,“……”一见面就挖苦讽刺,这样真的好吗?
裴翠秋也有些汗颜,“老大,你这肚子,真的有点吓人了……”
两人这么一说,叶辰歌也担忧了。
安澜权当没看到,“杞人忧天!”
医生都说没事,肚子大点可能是因为羊水多少的问题,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说得好像得了绝症似的不正常。安澜清眸一转,浅淡疏离,唇角那一抹笑,惊艳了风月。她终于也能感受一次亲自孕育孩子的幸福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棒!三个孕妇相互交流心得,叶辰歌和卫风相对而坐,眼神时不时地瞥过去,生怕出一点差错。
平均每一分钟,叶辰歌的视线就扫一次,卫风笑道,“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双腿交叠,叶辰歌一点也没有被看穿的窘迫,反而大方承认。
怎么可能不担心?
先不说安澜的身体状况,就一个丈夫,妻子甘心为他孕育孩子,他也该担心。
卫风感慨道,“担心也是好的……”
前一段时间,易容没事,他差点崩溃,那种情景,这辈子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话题开始了,好不容易遇到跟自己境遇相同的人,卫风就有些停不下了。
“前段时间,容容害喜,吃一点吐一点,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吓得我妈差点把她送到医院去输液……”
“害喜结束,又胎动。胎动最初还好些,后来实在是太频繁了,有时候闹得她晚上都无法入睡……”
“随着月份增大,子宫压迫到了膀胱,去洗手间的次数增加,而身子越发笨重,每次都无比艰难……”
叶辰歌静静地听着,每一句话都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的脸色渐渐变白,最后竟然毫无血色。
害喜、胎动、生理变化……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承受了怎样的苦楚?叶辰歌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让自己代替安澜承受。然而,他不知道,安澜在边城小镇,那害喜的几个月里,她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感觉,而胎动,也是回到帝都才有的。所以,叶辰歌真的是有些担忧过头了。不过,这话没有人说,他也不知道。
将叶辰歌的变化收入眼底,卫风摇摇头,看来又是一个被孕妇折腾悲惨的男人。妻子怀孕,丈夫跟着受罪。不过,这种罪,受得心甘情愿。
三个孕妇,易容月份最大,安澜肚子最大,所以看上去,两人半斤八两。于是,这一对昔日的好闺蜜,就开始相互挖苦讽刺了。当易容说起自己在怀孕初期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时,安澜很是鄙视。
她神色傲娇,话语欠揍,凉凉地感慨一声,“果然,小宝贝也是分谁家的!我家宝贝,太乖巧了,直到今天也没有折腾过人,容容,应该是你人品不好,摊上了一个魔王吧!”
裴翠秋掩唇偷笑,老大还是一如既往地嘴毒。
易容怒,“哼!小心乐极生悲!”
安澜竖起食指嘚瑟摇晃,“你放心吧,我想我家宝贝肯定不会让你看到这一幕的……”
然而,安澜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的小家伙抗议地踢了一脚。大概是用力过重了,肚子一阵疼痛,安澜霎时白了脸。于是,易容圆满了。
“哼!自打嘴巴!”看看,什么叫乐极生悲!
裴翠秋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安澜的肚子。靠!这宝贝还没生下来就知道抗议,是成精了吧!裴翠秋深深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父母变态腹黑,儿子也混,就连这没出生的的球,也是变态加腹黑。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好生存了?肚皮一鼓一鼓的,肚子里的小宝贝足足踢了好几脚,这才傲娇罢休。
安澜怒视,难道又是一个熊孩子?小声嘀咕一声,“真不给亲妈留面子!”
似是应和一声,小宝贝很和适宜的又踢了一脚。易容靠在沙发上魔意大笑,颇有点走火入魔的女魔头味道。安澜的眼神越发哀怨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还是帝都三个出了名的女人。虽说安澜性子清冷,可怀孕后,小情绪闹得越发激烈,这会儿也跟一个娇娇女一样,跟易容和裴翠秋这两个脾气冲火爆的女人凑在一起,若不是肚子里还有球行动不便,帝都肯定翻天。
易容拿过手机,登陆自己的邮箱,然后开始嘚瑟了。“你们看,这是我给亲自给儿子设计的衣服,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
她时尚圈的领头人物,帮儿子设计衣服,自然是小菜一碟。于是,裴翠秋羡慕了。
“真不错,我儿子的衣服都是爸和妈亲自准备的……”
老人准备的衣服,自然是跟易容自己设计得又潮又可爱的小衣服不一样了,裴翠秋眼红,很正常。
安澜只是淡淡睨了一眼,傲娇一哼,“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会!”
天知道,她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儿真的特别想抢过来据为己有!
想想,安澜觉得,赶紧把两人打发走,趁着还能行动,赶紧而宝贝准备衣服去!她的宝贝,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易容嘚瑟无比,安澜那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让她越发得意。
“得了吧!就你还准备衣服,笑死人了!”
嘲讽挖苦还不够,易容再给安澜补上一刀。
“就你那品味,除了军装就是休闲装,我一点都不敢恭维!”
安澜,“……”
靠!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这又揭短,又打脸的,简直不能忍!
裴翠秋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不过那笑中隐含苦涩,这是易容和安澜所没有的。
而她掩饰的很好,两人都没有发现。
以后,这个宝贝就是她的一切。
相互讽刺够了,裴翠秋巡视一周,诧异道,“老大,怎么没见到宝贝?”
提到熊孩子,安澜连眼皮都懒得抬,“面壁思过呢!”
易容,“……”
裴翠秋,“……”
三岁的孩子就让他面壁思过,这样真的好吗?
裴翠秋有些怀疑,这是亲妈吗?
“宝贝犯了什么错,老大,值得你下这么狠的心?”
裴翠秋觉得,小家伙虽然皮,可小孩子么,不就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吗?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出来,安澜清眸中溢出一抹火光,愤愤道,“那熊孩子竟然用一支羽毛闹得我急性过敏了!”
“阿嚏!”说着,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易容忍着笑开口,“过敏?就是打喷嚏?”
安澜剜了她一眼,易容和裴翠秋相互对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担心家中佣人不会照顾人,苏清提前回来,而此时,易容和裴翠秋还没有离开。
苏清霸道替她们决定了,留下来吃了晚餐再走。
盛情难却,于是两人就留下了。
晚餐期间,小家伙拿着一张a4纸,眼神哀怨地下楼。
关在书房里整个下午,耗费了亿万个脑细胞,终于把检讨书完整写完了。
大概是哀怨太盛,小家伙忽视了含笑注视他的易容和裴翠秋。
宛若犯错的学生寻求教导主任认错一样,乖乖站在安澜面前,双手奉上检讨书,并且举起小手对天发誓,“妈妈,宝贝保证,这次肯定不睡鬼画符了!”
安澜话语凉凉,“念念!”
“本人花绝尘,因为年幼无知……”
不等小家伙念完,易容终于忍不住了,“噗!哈哈哈……”
于是,小家伙长大了嘴巴,雷得外嫩里焦。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易容姐姐和裴翠秋阿姨会在这里?
而且还听到了他念检讨书?
呜呜……
小家伙捂脸,他的里子面子全没了!
生无可恋啊!
“宝贝,你可真是个宝啊!”易容哈哈大笑,小家伙眼神越发幽怨了。
易容姐姐,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裴阿姨,还是你好,你都不笑宝贝……”小家伙向裴翠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裴翠秋抚摸肚子,像是在安抚,说出的话,却把小家伙伤得体无完肤。
她说,“不是我不笑,而是笑了肚子疼……”
小家伙,“……”
重重叹息一声,这个世界,一点爱都没了!
“哼!”于是,小家伙生气了,把检讨书一收,“我找爸爸去!”
爸爸应该不会像妈妈这么无良吧?
小家伙内心是怀疑的,也是忐忑的。
幸好幸好,叶辰歌真的没有安澜那么无良,还知道在卫风面前给儿子留一分面子。
小家伙感动地差点热泪盈眶。
然而,下一句话,小家伙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了。
叶辰歌说,“诚意不真,字太丑,需要勤加练习!”
于是,小家伙真的是欲哭无泪。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一对无良腹黑专门以折磨儿子为乐的父母啊……
上天不公啊!
小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小家伙趴在苏清怀里找安慰去了。
还是爷爷奶奶好,从来不折磨他!
晚餐过后,卫风就带易容回去了,司机把裴翠秋送到她和蓝标的家。
“裴上校,注意安全。”
临走前,司机不忘叮嘱她。
裴翠秋点点头,目送车子离开。
抬头望向夜空,不由扯出一抹萧瑟凄楚的笑。
蓝标,你在天堂还好吗?
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从蓝标牺牲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可谁知,夜阑人静时,泪水浸湿枕头的思念与凄楚?
双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留给她唯一的希望和念想。
月宫姮娥,吴刚伐桂。
裴翠秋有些恍惚,皎洁的月中似是映出了蓝标刚毅含笑的面容。
他好像在对她笑。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仿佛没有感觉。
抬手触摸那缥缈无际的面容,指尖只能触及到点点湿润的冰冷。
蓝标,我好想你……
听到车子低沉的轰鸣声,蓝母从屋里出来,看到裴翠秋愣愣地站着,神情有些哀有些怨,她微微叹息一声,不由出声,“阿秋,外面冷,快进来。”
十一月的天,寒霜漫天,月落乌啼,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十一月中旬了,初雪应该快到了吧?
蓝母把羽绒外套披在裴翠秋身上,即便她知道裴翠秋正在思念蓝标,她也闭口不提。
人已不再,还提起作甚,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流光是最好的疗伤药。
时光匆匆,伤痕总会结痂痊愈的。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是刻在心头的朱砂,纵然结痂,依旧血红深深。
*
晚上,安澜躺在床上翻看军事杂事,叶辰歌拿着一本童话故事书走过来。
看到摊在腿上的军事杂志,叶辰歌蹙眉。
“不是说要胎教吗?”胎教军事吗?
安澜眼皮不抬,“嗯,就是在胎教。”
叶辰歌不甚同意,霸道地合上安澜面前的杂志。
“胎教不适合这个,还是童话故事比较好。”
安澜白眼一翻,“童话故事?”
“嗯。”叶辰歌上床,先是覆在安澜的肚子上,跟没出生的小宝贝打招呼,“小公主好,爸爸一会儿给你讲故事。”
“你怎么知道它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叶辰歌大手一挥,十分豪迈,“没有万一!就是女儿,跟你一样聪明漂亮可爱的女儿!”
“切!”安澜冷嗤一声,不再言语。
大约一分钟后,叶辰歌还是直直地盯着她的肚子看,安澜小情绪又上来了。
“赶紧胎教,胎教完了睡觉!”
她杂志正看得起劲呢,突然被收走了,这会儿不闹点情绪才怪呢!
叶辰歌笑笑,也不恼。
家里没有童话故事,这还是他让高棋临时送过来的。
因为事先没有看过,叶辰歌也不知道书中讲了些什么。
翻开,第一篇就是《白雪公主》。
习惯性的,先浏览一遍,然后,叶先生皱眉了。
安澜斜着漂亮的大眼睛,出口讽刺,“怎么了,不认识字?”
“不是……”叶辰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组织了一下语言,叶辰歌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我觉得,还是不要教小公主童话故事了。”
“为什么?”
清眸流转,一分狭促,一分调侃,一分鄙夷,七分嘲讽。
“不是你说要胎教童话故事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叶辰歌,女人都没你善变!”
“这个……”叶辰歌讪讪地摸摸鼻子,把童话故事书放在一边,“我原先不知道童话故事都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
“就拿《白雪公主》来说吧,王后给白雪公主毒苹果,白雪公主就接受了,这种没有脑子更没有防备心的……嗯……”叶先生很纠结地想了一个词,“天真的女孩,不太适合我叶辰歌的女儿……”
对上安澜鄙夷的眼神,叶辰歌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重重点头,“我的女儿,必须智慧美貌集结一身,只允许她去祸害别人,怎么能让别人来祸害她呢?所以,这种童话故事,只会让我的女儿变成白痴……”
安澜虽然不至于没有听过童话故事,但时隔太久,她也记不清了。
听到叶辰歌说得那么严重,好奇心上来,忍不住想看。
安澜摊手,“拿来我看看!”
叶辰歌有些犹豫,抱着安澜,不愿意把童话书给她。
“还是不要看了……”
“拿来!”安澜很强势,“我倒是看看,这白雪公主到底有多天真无邪,能让你叶辰歌吓成这样!”
说完,还送上一个白眼。
“真的要看吗?”
“要看!必须看!”
“好吧,只允许看十分钟!”
他怕看多了,真的会影响到小公主。
安澜也是怪胎一枚,叶辰歌越是不让她看,她便越发看得津津有味。
书页一页页翻过,一边看一边吐槽。
叶辰歌黑着脸,真想一把夺过来啊。
失策啊失策!
“澜澜,不是说只看十分钟么,十分钟到了!”叶辰歌拿着小闹钟提醒安澜,试图让安澜放下脑残的童话故事书。
安澜头也不抬,摆手示意,“走开!我再看一会儿!”
叶辰歌,“……”
他好像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和滋味了。
安澜看书很快,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再加上童话故事书本来就是图片多于文字,很快安澜就看完了。
结束后,她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清眸中那一丝困意也不见了,眼睛亮晶晶的。
“真别说,童话故事虽然脑残,还真不错,挺有意思的!”
沉默是金,说多错多。
叶辰歌不说话,把童话故事书拿过来,然后强硬地抽掉安澜靠在背后的枕头,拉着她躺下,然后关灯。
生硬的话语只有两个字,“睡觉!”
他默默地盘算着,明天一定要把这些脑残书处理掉,坚决不能用来祸害他的小公主!
而安澜想的是,明天多去找几本童话故事来读,真有意思!
靠在叶辰歌的怀中,安澜突然想起,好像还没给肚子里的小宝贝准备衣服呢!
想起易容那嘚瑟的模样,安澜就有些不平衡了。
明天正好是周末,可以让叶辰歌陪她去买。
安澜捏着叶辰歌鼻子,小情绪又闹上来了。
“叶辰歌,你给小宝贝买衣服了吗?”
原本闭上眼睛的叶先生随之一愣,“没有!”
这两个月来,他只是忙着全世界寻找离家出走的妻子了,哪里还能顾得上给未出世的孩子买衣服啊!
然而,不经意的一句实话,戳到了安澜的痛处。
她挣扎着坐起来,清亮的大眼睛一斜,满是嘲讽和鄙视。
黑暗中对上这双眼眸,叶辰歌捏捏眉心,脑仁疼!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这个时候,不适合辩解,只能默默承受。
于是,叶先生好声好气的劝诱道,“澜澜,是我不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给小宝贝买衣服好吗?”
“哼!”冷冷一哼,有了示弱的迹象。
叶辰歌趁此机会,继续道,“这两个月我都忙着找离家出走的妻子了,忽视了未出世的宝贝,是我不好,等宝贝出生,一定加倍补偿它,行不行?”
“看你表现!”傲娇十足的态度。
叶辰歌无比头疼,痛苦与快乐并存,大概就是这种滋味吧!
幸好,安澜只是小情绪上来了,安慰几句,小情绪消散了,也就不再抓住不放。
冬夜寂寂,夜阑人静。
暖黄色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温暖的卧室中,一对夫妻相互拥抱而眠。
空气中似乎发散着温馨的气息,浅浅的淡淡的,如玫瑰一样馨香。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不是携手相拥,而是天涯海角,流年似水,你是我的唯一。
*
十一月十二日,这是安澜回家的第二天。
大清早,小家伙便跟个小疯子一样,在雪地里疯玩。
这是这一年的初雪。
卧室正对着花园,尖叫声让安澜蹙蹙眉头,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身侧的温度早已凉透,叶辰歌习惯了早起,清晨实在是很难把时间浪费在赖床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声,穿透力极强。
安澜坐起来,肚子里的小宝贝也随之伸伸懒腰,跟妈妈打招呼。
兴奋的尖叫声让安澜隔着厚厚的窗帘看向窗扉,很遗憾,什么都没看到。
光着脚下床,打开窗帘,白茫茫的一片。
安澜一阵欣喜,原来是初雪了。
而算着时间上楼的叶辰歌,看到安澜穿着单薄,赤脚站在窗边,顿时有些不悦。
“一点都不懂的爱惜身体!”说着,从背后抱着她,惩罚似的咬在她的耳垂上。
大概是见到雪心情好,安澜没有闹小情绪,反而反手抱着叶辰歌的脖子,撒娇道,“我们也下去走走吧!”
“太冷!”叶辰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于是,安澜不高兴了,“叶辰歌,说好了今天要去帮小宝贝挑选衣服,设计婴儿房的,你想反悔?”
叶先生很委屈,他的话语中,有那个字是想要反悔的意思?
不过,孕妇和妻子有不讲理的权力,所以他选择原谅。
“没有,我带你下去。”
叶辰歌永远只会对安澜妥协。
“这才差不多!”于是,叶少夫人圆满了。
更衣室里,叶辰歌恨不得把所有保暖的衣服都穿在安澜身上。
直到安澜不满地抗议,“我只是出去走走,你让我穿成这样,还走的动吗?”
叶辰歌动作一停,然后汗颜了。
他干咳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像是有点过了啊……”
此时此刻,安澜说是一个圆球也不为过。
接着,叶辰歌又帮她脱下两件羽绒棉衣。
最后走出卧室的时候,安澜依旧穿的不少。
一件长款羊绒毛衣,一件羽绒外套,还有一件风衣。
防滑保暖雪地靴,还有一条加厚的打底裤。
不过,看在叶辰歌能让她下楼的份上,她也就妥协了。
两人各退一步,这样很好。
苏清不忘叮嘱叶辰歌好好照顾安澜,叶老爷子一脸担忧地目送两人出去。
安澜在叶家,俨然就是一个国宝。
小家伙见到爸爸妈妈出来,尖叫着冲过来。
大概是跑得太急,而地上又太滑,然后刹不住车了,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安澜笑了,清冷的面容荡漾出浅浅笑意,眉眼弯弯,绽放出无限光华。
父母两人没有一个说要拉他一把,小家伙皮实,虽然委屈,也知道自己爬起来。
拍拍衣服上的雪,跑过去抱着叶辰歌的大腿撒娇。
“爸爸,你和妈妈要去哪里,带着宝贝一起吧!”
大眼睛里满是希冀,叶辰歌本想拒绝,可看到儿子那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丢出两个字,“跟上!”
拥着安澜离开,小家伙在背后比了一个剪刀手,立即迈开小短腿追上去。
两人本来就是去给未出生的小宝贝购买衣服的,大宝贝跟着也好,也一起买了。
想想,三年后回来,这竟然是一家三口第一次出去逛街。
不免让人觉得心酸。
车上,安澜和小家伙坐在后座,小家伙趴在安澜肚子上,大眼睛里十分好奇。
“妈妈,弟弟妹妹真的在你的肚子里吗?”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妈妈的肚子里竟然有弟弟妹妹。
难道他以前也是像弟弟妹妹一样,蜗居在妈妈的肚子里,等着呱呱坠地吗?
安澜难得慈爱的揉揉小家伙的发顶,跟他解释。
虽然解释的太深奥,小家伙还是十分给面子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速度减慢了不少,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车上载着叶辰歌这一生的责任,他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
雪花飘飘扬扬,天空虽然灰暗,也无法掩盖安澜和小家伙这一对母子的好心情。
难得出来放风,肯定要好好玩一玩。
sk旗下的世纪商厦,总负责经理得知叶少一家三口要来,立马舍弃了舒适的假期,马不停蹄地赶来。
哪知,安澜却十分嫌弃。
“经理先生,我是来给小宝贝买衣服的,你能帮我挑选呢还是帮我试衣服呢?”
经理,“……”
其实他可以充当劳力帮忙提包啊!
安澜摆摆手,“我们一家三口逛街,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一边凉快去吧!”
经理,“……”
营业员,“……”
好强大!
最后的最后,经理还是跟着去了。
不过是远远地跟着,没有靠近。
叶少夫人真难伺候。
停在一家婴儿店前,小家伙牵着叶辰歌手询问,“妈妈,你肚子里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橱窗里面都是一些粉红色的小衣服,万一是弟弟的话,穿上粉色,那不是太奇怪了?
叶辰歌也侧目,示意安澜说清。
安澜话语哽住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当初产检的时候,医生说了孩子很健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根本没有询问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没有询问是一个还是两个。
安澜目光闪躲,心虚的表现又来了。
叶辰歌捏捏眉心,妻子不靠谱,该怎么办?
脑仁疼!
营业员含笑看着这一家三口,发出阵阵善意的笑声。
原来,昔日的安澜上校银狐队长,私下里竟然是如此迷糊有趣的人啊!
一个有经验的导购员含笑礼貌询问,“请问叶少夫人,您怀孕几个月了?”
安澜肚子大得有些离谱,若是她不说出真正的月份的话,很多人都会以为她已经怀孕七个月甚至八个月了。
叶辰歌淡淡道,“五个月。”
导购员有些诧异,“五个月?少夫人的肚子大得有些离谱了,难道是双胞胎?”
安澜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叶辰歌心头一凛,“确定吗?”
导购员解释道,“我是一个母亲,当时五个月的时候,肚子根本没有这么大。少夫人的肚子大得有些离谱了,就算因为体质原因羊水多,也不会差距如此大。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双胞胎……”
解释了很多,导购员微微颔首,补充道,“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经验,最好还是到医院做B超看一下。”
安澜和叶辰歌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得天雷滚滚。
“双……双胞胎?”有点不可思议。
小家伙开口了,“阿姨,双胞胎就是,妈妈的肚子里同时装着弟弟和妹妹吗?”
导购员一惊,这才注意到小家伙。
天!竟是叶少的长子。
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一天之内,见到叶少一家三口?
小家伙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曝光过,乍一看到,导购员又惊又喜。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她说,“小少爷,不一定是弟弟和妹妹,可能是两个弟弟,当然也可能是两个妹妹。”
小家伙点点头,然后一句话让众人倒绝。
“妈妈,你给宝贝生两个姐姐吧!”
这句石破天惊雷人不已的话,顿时把叶辰歌和安澜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安澜捂脸,不去看这个丢人的熊孩子。
导购员发出善意的笑声,“小少爷真有趣。”
小家伙傲娇扭头,他只不过是开句玩笑,让爸爸妈妈从震惊中走出来而已。
而亲妈,却一副羞人现眼的模样,一点爱都没有!
双手酷酷地插在口袋中,小家伙傲娇得宛若一只高傲的孔雀。
叶辰歌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确定一下?”
眼神落在安澜高隆的腹部,叶辰歌觉得心惊胆战。
一个孩子就吓得他够呛,双胞胎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去!”安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这样吧,保持神秘感,不好吗?”
“可是,你的身体……”
话没说完,就被安澜打断了,话语有些凉,“叶辰歌,你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真磨叽!”
导购员,“……”
叶少夫人真强大。
整个帝都,哦,不,整个a国,恐怕也只要叶少夫人一人敢用这种口吻对叶少说话吧?
不愧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我想过了,既然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也不知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那就全部准备两套!”
最后,安澜决定,不容置疑。
叶辰歌眼神幽深,不知所想。
安澜说,“这样吧,我们三人,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怎么样?”
说完,凉凉地瞪了小家伙一眼,威胁的眼神不言而喻。
小家伙摸摸鼻子,看他小,总是欺负他,是不?
“同意准备两套的举手?”
安澜和小家伙同时举手。
叶辰歌,“……”
脑仁疼!
导购员看着一家三口,掩唇偷笑,真温馨啊!
“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安澜得意了,挑眉示意叶辰歌。
小家伙也向叶辰歌投去同情的眼神,“爸爸,你就认栽吧!”
于是,最终依旧是叶先生妥协了。
“男婴女婴衣服个准备一份,送到叶家去!”
“是!”导购员立即着手准备。
选择,包装,签单。
一气呵成!
叶辰歌那优雅帅气的姿势,迷倒了一众小姑娘。
不得不说,的确是很迷人。
小家伙站在安澜身边,双手抱胸,凉凉道,“妈妈,爸爸在招蜂引蝶!”
熊孩子大眼一挑,肚子里的坏水汩汩流动了。
斜斜睨了小家伙一眼,叶辰歌用脚踢了小家伙一下,警告意味浓重。
然后,一家三口离开,导购员一脸羡慕。
这样的一家三口,怎么能不令人羡慕?
小家伙无比跳脱,在商场里跑来跑去。
安澜很少跟小家伙一起出来逛街,这会儿有了机会,买齐了小宝贝的东西,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大宝贝身上。
不过,大概是因为怀孕后安澜眼光有些改变,她看上的东西,小家伙都无比嫌弃。
每次安澜挑出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对时,小家伙总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妈妈,你的眼光out了!”
“不许嫌弃!”安澜很霸道,“给你就要学会感恩!”
小家伙看向叶辰歌,叶辰歌对他点点头。
“谢谢妈妈。”
安澜笑笑,摸摸小家伙的西瓜太郎发型,十分欣慰。
她艳慕的,就是一家人能够幸福平淡的生活。
她不需要波澜壮阔的人生,淡如清茶,袅袅浮香就好。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
初雪降临后,帝都陆续下了三场雪。
世界被银白覆盖,天地间的纯白,遮掩了黑暗和丑陋。
时至今日,安澜依旧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是男是女,是不是双胞胎。
原本,叶辰歌趁着产检时想要询问医生的,可安澜非要阻止。
她说,“保留一点神秘感多好呢,说破了就没有期待了!”
终究,叶辰歌还是妥协了。
将近六个月的孕育,安澜有些行动困难了。
随着月份增大,安澜身体的不适开始慢慢显现。
六个月的时候,腿部开始出现浮肿。
虽然医生说是正常现象,可安澜的浮肿尤为严重,甚至有一段时间,双腿一度无法走路。
叶辰歌焦躁之余,无能为力。
楚衍和花祭夜从f国到帝都,直接住进了叶家。
楚衍更是当起了安澜的私人医生。
十二月底,二十四号,平安夜。
卫风家的小宝贝呱呱坠地了。
是个男孩。
卫家取名为卫阳岚,寓意阳光刺破山间雾气,照亮尘世人间。
卫阳岚满月时,卫家大摆流水筵席,帝都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出席了卫家小太子的满月宴。
看着卫阳岚精致可爱的面容,安澜十分期待自己的小宝贝出生。
此时,安澜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怀孕的各种症状齐齐频发,有时候身体的疼痛,一度让她冷汗淋漓。
叶辰歌心疼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苏清想让安澜直接住在医院里,可安澜拒绝了。
她宁愿多承受几分疼痛,也不想在医院那种压抑的地方,度过她最期许的两个月。
叶辰歌每天晚上都安澜安澜按摩身体,试图让她晚上能够睡得好一点。
然而,作用并不大。
整夜整夜的失眠,她自己夜不能寐,也扰得叶辰歌睡不好。
不过,叶辰歌心甘情愿陪着她。
七个半月的时候,安澜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那天晚上,她脸色有些白,叶辰歌询问了她好几次,她都说自己没事。
可到半夜凌晨时分,安澜突然觉得一股窒息感袭来,就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很无力很痛苦。
“嗯……”嘤咛一声,声音很浅很浅,叶辰歌还是被惊醒了。
慌忙打开台灯,安澜惨白的面容,额角的冷汗,吓得他手脚冰冷。
“澜澜,醒醒……”
叶辰歌抱起安澜,立即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楚衍打电话。
幸好他给楚衍设置了快捷方式,按下数字,电话接通。
听到叶辰歌的惊呼,楚衍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过来。
经过一番抢救,安澜算是有惊无险。这一夜,叶家灯火通明,人人都没有了睡意。就连小家伙也靠在苏清身边,一脸担忧。
叶辰歌紧紧握着安澜的手,一阵后怕。他真的害怕,安澜可能会坚持不下去。可事已至此,已经七个多月了,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忍心,硬让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被迫离开母体。
安澜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叶辰歌用湿巾帮她擦拭,然后亲吻她的额角,郑重又神圣。守了安澜大半夜,直到清晨阳光唤醒了大地,她才睡熟了。叶辰歌捏捏眉心,眉宇间漾出丝丝疲惫。
下楼,毫无意外,大家都坐在客厅里,眼底浮出青痕,睡眠不足和疲惫同时袭来。
“爸爸,妈妈还好吗?”小家伙一脸担忧,刚才妈妈那脸色苍白的模样,真的差点把他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