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拐进长廊,被盯的感觉这才消失。
她吁了口气,忽然发现眼前的建筑有些熟悉。
片许,陆初想起这里是S大的艺术大楼。她刚复学的时候,慕云深曾带她来这里取过母亲的遗物。
想到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陆初眼睛亮了亮,循着记忆找到了那间画室,本只想碰碰运气,不曾想里面真的有人。
雅恩听见动静,倏地扭过头,看见陆初时眼底微诧:“是你?”
“打扰了。”陆初歉意笑笑,抬手指了指窗外:“刚才突然下雨,我没有带伞,就近跑进这栋楼来躲雨。”
雅恩放下画笔,拿起手边的一块毛巾拭着小指上沾附的颜料,不咸不淡地开口:“陆小姐,无论从哪个门进来,离这间画室都有一定距离。”
他的语气很冷,不似慕云深那种摄人的冷厉,而是真正的无温,透露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陆初后脊背微微一凛,她吸了口气后,才再次开口:“听说上次是先生帮我缴了医药费,我想起还没还你医药费……”
“不必。”雅恩打断她的话,将毛巾扔到一旁,从桶里随意捞出一把伞递给她:“你走吧,我不喜欢作画的时候,有人打扰。”
陆初捏着雅恩递来那把墨绿色长柄伞,垂了垂眸:“抱歉,只是不知先生贵姓,下次我好把伞还回来。”
“江。”雅恩说完,视线落在她拿伞的右手时停滞片刻,他掀眸问:“学过画画?”
询问的语句,肯定的语气。
陆初左手不留痕迹地覆在右手上,答:“不曾。”
雅恩狐疑地盯了盯她后,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画了一半的画上。
画纸上描摹着一大片美得惊心动魄的白翼扶桑,右上角提着半句诗:我心羡此木,愿徙著吾家。
如果陆初没记错的话,扶桑花语是:新鲜的恋情。
她瞥了眼窗台上的那盆苦桔,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朝雅恩颔了颔首:“江先生,伞用完,我一定还回来。”
还有医药费。
陆初拿着伞走出画室,她移开左手,垂眸望向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外侧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薄茧,失神了良久。
“陆小姐。”忽然,一道男声叫住她。
陆初回过神,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冯清,有些错愕:“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慕总说陆小姐忘了带伞,让我给你送过来,我找了一圈,可算找到你了。”冯清看了眼陆初手里的伞,递伞的动作在半空中堪堪停住,神色有些尴尬:“原来陆小姐带了伞。”
陆初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伞,拧眉问冯清:“冯先生,你身上有带现金吗?”
冯清愣了一霎后才点了点头:“有的。”
陆初拿着从冯清那里借来的钱和雨伞回了画室,在雅恩不悦的目光,把伞和钱递给他,解释:“江先生,我不欠人情。”
说完,她不再打扰他,转身离开。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趟来回,阵雨刚巧停了,冯清手里送来的伞已经没有什么用处,陆初跟他致谢打算离开时,一辆车缓缓滑停在她面前。
车窗玻璃落下,露出慕云深沉俊的侧脸,他低头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