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小太监,居然被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欺负了,而且还是以那样残暴无情的方式,刚刚知道这个真相的顾轻郎差点没动手杀人!凌逍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恼张平那混蛋东西也不讨喜,居然一直瞒着他,现在被欺负狠了,受不住了,就只能缩头乌龟一样缩在房里伤心。他见了又岂能不疼恼!
他虽然看起来冷淡傲岸,除了萧崇,对周围的一切事物人都不甚搭理,但是对于张平这等与自己亲近的人,实则非常看重,绝不容许任何人轻易欺辱。
“凌将军,我的宫人难道在你的眼里就这样不值一钱?你说欺就欺,如今把人害的下不了床,今日要不是藏不住了,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晓这事?”
冷冷的站在张平住处的门口,顾轻郎言辞冷漠,喷射着愤怒。
凌逍则心急如焚:“顾婕妤,我知道这是我的过错,但是我原也只是逗逗张平的,我看他老是嘴硬,以为是诓我,我不知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让我去看看他,我只想看看他而已,请顾婕妤……”
“够了,张平他现在不想见你!”顾轻郎抬眼瞪着对方,道:“你走吧,而且我清欢殿,也不是将军说来就来的地方,皇上与将军之间有师兄弟和君臣的情份,我和将军可没有!”
“他是不是伤的很重?他不要紧的对不对?他为什么不想见我?”征战四方的男人像是疯了一样,丝毫没有在意他人口中的无礼和冷漠,“顾婕妤,你只告诉我,张平他……到底有没有说到我?”
顾轻郎冷笑:“他说了。”
“他说了什么!?”凌逍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涌起了莫大的希望。“他说……?”
顾轻郎的手冷冷一挥,残忍的说:“凌将军不是在数月之间都只将张平视为胯间的玩物?肆虐侮辱,随性即来,兴尽而去,不管不顾,那现在还问这些事做什么!张平确实说到你了,但是他说的却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愿意见到将军,将军让他,实在深以为耻!”
“深……深以为耻……”凌逍闻言心头大震,手指颤抖,好像天将倾塌。他被那个小家伙引以为耻辱了、他被那个小家伙引以为耻辱了……
喧喧哗哗,凌逍的头脑中满装的全是这两句话,无法停止,无法忘怀,心像是被尖刀划开,还是一柄名为悔恨的尖刀,复加内疚和心疼。
……
“主子……”铺着柔软的床单的木床上,小太监脸色苍白的半坐着,低着头,圆溜溜的眼眶里含着内疚和羞耻的泪水,黯然失色的睁着。
“他已经走了,想必日后不会再来。”顾轻郎在小奴才的床边站了片刻,伸手扔了一条抹布给他,“还哭什么?眼泪擦干净,还有没有出息?”
张平哽咽着嗓音:“主子,奴才给您丢脸了……”
他,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凌逍那个人,那个人……
他原以为这世上或许真的会有一个狂傲拔萃的人,能抛弃世俗的观念,另眼相看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太监,谁知道在他被耍弄的身心俱碎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现在好了,主子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主子的家奴,不但他无脸见人,连带着主子的颜面也被他丢的一干二净,呵呵,凌逍,你这个大混蛋,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无情!
“主子……”头埋的更低,张平的眼泪因为愧疚只会掉的更欢,哪里还需要擦什么。
“哭什么?”顾轻郎面冷心热见不得小太监掉眼泪,看到张平哭泣,嘴皮子扯了扯,低低的叹口气,别扭半天有些自责的说:“……怪我,你这么久了,我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就凭他家这个傻兮兮的蠢奴才也会有被人惦记上的一天啊!
“这不怪主子的!”张平哭的更凶,咬着牙嘤嘤的说:“都是因为凌、凌……”羞愤之下,小太监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我讨厌他!讨厌他!”
顾轻郎闻言黑眸颤了颤,摇摇头无奈的扯过抹布,三两下擦干小太监脸上的泪花,“讨厌他是应该的,我现在也讨厌他!你别多想了,现在就好好养着,把身体养好,你是我从家里带进宫的奴才,无论如何,我也会护你周全的,以后我绝不会再让凌逍欺负你分毫,你放心,嗯?”
“主、主子……”没料到丢了脸的自己,居然还会被主子这样温和的安慰和扶平,张平愣了愣神,鼻子一酸,眼泪掉的更快。“奴才对不起您……”
“别再说傻话了,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有好好护住你。”顾轻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凌逍今日过来找我问过你的情况,我已经将他打发走了,你现在既然已经恨他不已,那就尽管放心,日后他若是再敢来纠缠你,你别再想以前那样处处忍隐着,我对他不客气!”
“是……”听到主子嘴里说出来凌逍还来问过他的话,张平浑身一颤,半晌苦笑片刻,低下头去,眼神飘忽,似哭似笑的轻轻呢喃:“还来问我,有什么意思呢……”
“你刚刚说什么?”小太监的声音太小,顾轻郎没有听清他的话。
张平背脊一僵,再度抬起头,眼神却涨红了委屈和几乎忍隐不住的液体:“没、没什么,奴才没说什么……”
“罢了,我出去了,你好生休息吧。”顾轻郎见小奴才神情恍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心中发软也不忍心再剖开他的尴尬,站起来,道:“我等下会让锦绣安排两个小宫女来伺候你,这一次你不要急着伺候我了,把身体全部养好了再说吧。”
“奴才谢主子恩典!”张平闻言心中感恩,集合了青涩和成熟的脸庞上闪动着朦胧的呜咽感,忍不住哭着道:“主子、主子、主子对奴才这样好,奴才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主子才是!”
顾轻郎抿了抿嘴叹息着说:“养好你的身体,在宫里伺候我,就是你最好的报答了。”
顾轻郎说的这是实话,对于张平,他并不仅仅只将他看作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奴才,他是当初他进宫选秀时,韩齐云亲自选给他的小厮,当初离家,他的身边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唯有这个小厮跟在他的身边随他日日夜夜,纵然顾轻郎对人淡薄,心里又岂能没有几份亲重感。
况且如今韩齐云下落不明,张平是他当初送到身边的仆人,所以对他而言,他又怎么不算是顾轻郎想起韩齐云往日对他多番照顾的感恩寄托,而且不亚于是他在后宫中的夫家的人。
“张平,你躺下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想到韩齐云到现在都找不到人,家里的爹都已经急疯了,两个弟弟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顾轻郎的心情郁闷起来,转身离开。
张平愣愣的望着主子走出房间的背影,强硬撑着的身体一倒,重重倒入床中。
良久,有轻微压抑的哽咽声从棉被里传来,撕心裂肺。
……
次日,约莫是下了早朝的时分,顾轻郎刚刚从姽婳夫人处请了安回来,还没在自己宫里坐热乎,只听宫外传来一阵纷纷绕的响声,心中一动,抬头果然发现已经到了庭院中的御驾。
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依旧成熟威仪,温润如玉,高高端坐在专属于帝王的尊贵轿撵上,身形修长,仪态优雅,静静的目光穿过庭院的梨花树落在他身上,竟有着超乎迥异身份的柔密和惊艳。
顾轻郎站在大殿门口望着,一时间像是被蛊惑了心神,居然愣愣的忘记了出门来接驾。
男人下了帝撵,素手挺立的站在庭院中的梨花树旁,抿着唇,俊雅稳重的脸庞上好像浮着不好意思的红晕,微微一笑,轻道:“傻傻的愣在那里做什么?这是不认识朕了么?”
顾轻郎心中一跳,紧盯着萧崇嘴角边挂着的那一抹笑靥,突然像是失心疯了,居然摇摇头大步走过去,伸手便揽上了对方精瘦的腰身,向前一拉,将自己整个人与他贴近,下颚轻轻的枕在他的颈窝处,全然不顾身旁还有好些御前的宫女太监在伺候着呢。
“皇上……”萧崇,萧崇,好像不叫你皇上,就叫你萧崇……
萧崇浑身一僵,感受到与自己紧贴在一起的温热躯体,微怔片刻方才无奈的给了左右宫人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全部退下,偌大的清欢殿庭院一下子就只剩下抱在一起的他们二人。
“好端端的,怎么又撒起娇来了。”没有推拒这小孩子般的拥抱,萧崇宠溺的闪了闪眼眸,面容温和爬上红色,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顾轻郎的背,缓缓拍道:“怎么突然要这样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