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陈杅语气顿时变得严厉,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两个双生莲。
一身红衣的姐姐抬起头,看着面前世子,轻轻一笑,道:“殿下说笑,小女子只是一个说书客罢了,如何担得起这般罪名!?”
陈杅轻轻摇头,看着听到自己的话语一片茫然的山阳县众人,伸手拔出腰间宝剑,直指着一旁的妹妹,一身淡红色衣裳的妹妹见那剑锋直指自己脚下匆忙后退几步,陈杅又看向姐姐,轻笑道:“南楚宫词,虽你故意隐藏可那韵调仍是纯正至极!真当本殿下没听过?”
清倌人中的姐姐看着陈杅手中剑直指着自己的妹妹,脸色微变,呆呆的看着陈杅,莞尔一笑道:“南唐宋禹弃了国仇,带着一对姐弟继续流浪天涯,为何?”。
听到南唐那对姐弟,陈杅蓦然,看了眼身后众人,转过头冷声道:“南唐余孽如何,与本世子何干?江宁之战,没将这群逆贼杀尽已是仁慈,还敢来找本世子复仇?!”
说完,陈杅轻笑一声,收起了自己手中那柄算不得好的铁剑,抬起手来欲碰清评人妹妹的脸庞,可那女子对自己眼中好似永远抱着敌意,冷冷的看着陈杅,脚下又后退一步。
见那小女子的模样,陈杅微楞,然后自嘲一笑,可手刚放下,正欲转身跟那姐姐说话却是一股寒意上心头,凭着警觉性立即翻身跃起,踏在了酒桌上,一桌酒菜尽翻在地!
三根红线从姐姐袖中飞出,陈杅看着那三根定在墙上的红线,伸手摸了下微微发痛的脸颊,手中染血。
望着这一幕,陈杅扭头看着那个姐姐,怒喝道:“你疯了么?真的这么想死?!”
一身红衣的清倌人望着世子,冷冷一笑,道:“本以为北雍世子是一个草包,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女子虽是冷笑,可其中神色又是惨然,陈杅隐隐心疼,自己都能躲过的飞针,来这里,又与送死何异?所谓国仇都已过了这么久,当真放不下不成?
身形刚稳,见那北雍世子脸上挂彩,清评人之中的姐姐抚媚一笑,抬起袖子又是一连串的红绳接连而出!
陈杅看着那红绳瞪大了眼睛,这等纤细的红绳尽是一个袖子就能藏下多少?若是袖子中多藏几个线团那还了得!一个鹞子翻身,陈杅一脚踏在墙上,手中铁剑冲着那女子直刺而去!
一本溪石剑练了这么久,还未曾开锋。
寒光直刺,红衣女又是看着自己直刺过来的寒光倒是翻身躲过,不过陈杅心中又有一股寒意上头,自己竟忽略了那个一直不曾怎么说话的妹妹!
几乎是瞬间,陈杅翻身可背后仍是被重物击中!虽身上一直穿着内甲可仍是好像脊梁要断了一般,竟直直的被撞飞到墙上!
扶住胸口,陈杅吐了口献血,伸手用袖子抹掉,只看见那个仍是神色漠然的女子手中拿着的折扇轻婉!
踉跄起身,又是十二根红绳击中胸口,陈杅又几近栽倒,可最终仍是站了起来,只是噗嗤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身上鲜红。
陈杅低头看了眼胸口绷得直直的一团红绳,虽是绷的紧直,可陈凛给自己的那个内甲还未被透穿,但仍是感觉好似被大锤砸到一般,抬起头看着那个之前还是安静之中透着一丝调皮的女子,咧起嘴来又是满口鲜红,笑道:“红绳、折扇,江南女子杀气人来,仍是文雅的紧啊!”
一身粉红袄裙的姐姐听到陈杅的话后,柔媚一笑,脸色温柔。
转头看了眼陈杅身后那群瑟瑟发抖之人,一身粉红袄裙的女子嘴角微翘,人屠当年灭春秋诸国之时,这等场面估计已见过无数了吧?
仍是身形翩翩的一身红衣,扬起了袖子对准那群瑟瑟发抖之人,陈杅见那女子没先杀自己,略微惊奇,然后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几乎只是一瞬间,手中铁剑一剑挑翻红线,脚下顺势又一脚踢开红线正对着的那个年迈县令。
老县令本就是瑟瑟发抖趴在桌席下面,被一脚提到后发出了一声惨叫,可再回头看见三根定在桌子旁的三根红线却又叫不出来了,只是额头冷汗直流!
咽了口唾沫,老县令看了眼世子殿下,咬牙狠下心来站起身子伸开双臂站在世子跟前大喊着“保护世子!”反正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能给子孙留一份福是一份!
见县令大人挺起身来保护世子殿下,山阳郡其他人愣了一会,然后屋内顿时乱了起来,纷纷站起来高喊保护世子,似乎是映衬这些“英勇护主”之人,屋外发出了阵阵铁靴之声。
听到屋外正在集结的沉玄军,陈杅冷冷一笑,但是紧跟着顿了下,咽下了一口欲出的微甜鲜血,又仔细的看着那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若是扒了这身衣裳,不只有是何模样。
本名为展凝的女子听到屋外铁甲之声心知已是必死,望着一旁的妹妹苦涩一笑。
妹妹低下了头,又抬起头,看着正门外一个浑身披着银甲甚至脸上还覆着铁面的将军,手中这折扇轻转,与唱词之时的姿态无二,只是这次陈杅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一击便打的吐血。
原本看起来青涩至极的妹妹,论武功竟是不下姐姐分毫,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小小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步踏出,竟是擎玄境之人才有的缩地成寸之能!
一步尔,身披两层重甲的苑为木竟是楞被一个女子撞飞数十步,结结实实的砸在正在结阵的沉玄军之上!
一声惨叫,看着被砸到的沉玄军陈杅嘴角抽搐,这小姑娘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点。
本就是未曾脱甲的苑为木听到宴会变化之后便领军直闯了进来,仗着一身铁甲和四品境武力,本以为能几个回合拿下刺客的年轻校尉却是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女子撞的七荤八素。
在一片哀嚎的沉玄军之中,苑为木勉强起身,一手护住胸口,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看着门口一身红衣正把玩着一把折扇的女子,只是干咽下几口唾沫,眼神虽然直直的看着那女子,可却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校尉闯门被直接撞飞,换做其他时候沉玄军大多直接冲了进去,管你陆地神仙还是天彻高人,一通铁枪入魂,看你还能有何本事!
不过此时屋内却是整个北雍的世子殿下!北雍王的嫡子!
刚刚那女子的威力都是众人亲眼所见,若是这般直接冲进去,恐怕那个平日里颇有恶名的世子殿下被找出来时大概已经难辨人型了。
见到苑为木被一击撞飞,其他几个校尉皆是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番,一杆铁枪横开控制着自己身后不曾下马几次的沉玄军。
一直守着这场宴席的曾挚看了眼被撞飞的苑为木,又看了眼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脸色阴沉,身后极少与敌军弓弩作战的沉玄军已经齐齐摆开了阵势,数十杆步下大弩齐齐的将阴森的箭刃对准了大院的方向,而弩阵的两边,身强体壮的军中力士也拿着重铁大枪随时待命,只要得到命令,膂力超群的军中力士们便会投出手中的重铁大枪直接击穿木墙,任屋内是一品高手还是传说中的地上仙人,终究都会被这本是用作马战的重枪穿个通透。
曾挚伸出手臂,从副将手中接过自己那杆足重四十斤的长槊,虽然屋内的世子殿下仍是生死未卜,可曾挚脸上仍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好似屋内并没有牵动整个北雍的那位世子。
往前走了一步,身后披甲的沉玄军立即跟上,但整个军阵仍是纹丝不动。
曾挚举起了手示意身后之人不用跟来,接着,又走了两步,曾挚站住了身形,手中长槊立地。
身后,大弩高扬,力士手中投枪欲出。
屋内,展凝看了眼屋外那铺天阵势,转头陈杅轻笑道:“当真不愧是北雍的世子殿下,在这种地方都有这般强军一直护着。”
陈杅听后自嘲一笑,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那个力量出奇的大的小姑娘,又看向这个“姐姐”,不屑道:“枉你还是个姐姐,怎的功力还不如你那个妹妹?”
展凝听后捂嘴轻笑,抬起手,三根红绳无风自动,道:“殿下是觉得我姐妹将你拿出去换一条生路好,还是一起死了的好?”
陈杅到这般恐吓之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道:“放了我,你要死,不放,你仍要死,没什么区别,再者,你至今仍是放不下那段国仇,死与不死又是没什么区别?”
一身红衣的清评人听到陈杅的话后脸色阴冷,三根红绳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南楚王朝那位殉国的大司徒长女脸色阴冷,手臂上的三根红绳几乎瞬间飞出直对着陈杅脖颈而去。
陈杅见那女子终于动手,嘴角微翘,手中铁剑直插脚下青石板,登时将整个铺在地上的青石掀起。
溪石剑,绝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