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朝堂波动(1 / 1)

当天夜里,大哥就急急从菩提山上下来,一路快马飞驰回到了家中。

将数月来因为看不见皇后娘娘凤驾而显得格外阴郁沉沉的徐家大门敲打的震天响,同时一边拍打还一边鬼嚎:“爹!娘——大事不好了!——快开门,快开门!阿昭她城外遇刺了。”

话说当天晚上,入夜后的徐家在徐诺宛若哭丧般的嚎叫中次第亮起灯火;跟着,连日来都精神不虞的徐家当家人徐权披着一件御寒的外衣就出现在了大厅之内;而大厅中,早已站满了被徐诺鬼哭狼嚎叫醒的人。

众人还有些惊愣徐诺在大门口喊出来的话,徐诺就不负众望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情并茂的一边擦着没有眼泪的眼角一边憋红着脸颊将徐昭在观音庙中教他用来诓骗家人的谎话叙述的一字不差、啼声泪下。

就连多日来缠绵病榻的徐夫人都被惊醒,让丫鬟搀扶着出现在大厅,在得知自家女儿并非在宫中养病而是出宫求子的过程中被贼人差点要了小命,当场就哭嚎一声大叫苍天,刚咒骂一句是哪个王八孙子如此胆大居然连当朝皇后都敢暗算的时候,就因为体力不支外加刺激过大而再次晕厥过去;一时间,大厅因为得知徐昭遇刺的消息外加徐家夫人张氏晕厥的消息而彻底大乱,直折腾到后半夜都不见半分消停。

而就在徐家上下都被折腾的人仰马翻之时,远在数里之外的徐昭却神情闲散的坐在观音庙中的小院里一边赏月嗑瓜子,一边跟前来陪她的楚绍斗嘴皮子。

徐昭一直以来都对对楚烨十分肖想的周兰很感兴趣,但奈何一路上有楚烨盯着,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打探周兰的具体情况,生怕这个男人因为她的好奇举动而多想;要知道,她家这口子是个纤细而敏感的心思,很多时候她做出来的无意之举都能被他理解成很多层的意思,这也是他们总是闹误会的最大原因;现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症结所在,自然是尽量避免。

而楚绍八成是这段时间在勤政殿里给憋屈坏了,在听到徐昭询问周兰后,立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八卦精神,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徐昭面前,一边给徐昭剥瓜子一边两眼冒精光的说着:“要说这个周兰,也算是个美人,清秀佳人、气质出众,虽然比不上皇嫂你来的精致艳丽,但好歹也算不丑,只是配我皇兄,实在是有些委屈我皇兄了。”一边说着,楚绍一边将手里剥好的瓜子仁送到徐昭的掌心,很是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

徐昭眯着眼睛享受着楚绍的贴心照顾,听着他这损人都带拐弯抹角的手段,着实为这个向来不显山露水的九王爷暗中赞了句‘高手’。

“但周兰虽说相貌配不上我皇兄,可智商绝对碾压无数闺中佳丽;想必你也知道,周兰才思了得,是个十分严谨纤细的人,更要命的是,我听说她从小就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至今远在千里之外的襄阳候府中都养着不少她从江湖各处搜罗来的各种高手和奇人异事;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讲的嘛,如果一个人太聪明,我们大可以放过他,但如果那个人既聪明又特立独行,那我们就要防着他了;因为往往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必定惊人。”说着,楚绍还冲着徐昭很是精神气的眨了眨眼睛。

徐昭皱了下眉:“这句话是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楚绍麻利的剥了个瓜子仁扔到自己嘴里,趾高气昂的一抬头,对着徐昭就摆出一副很骄傲的姿态:“是本王爷自己说的,皇嫂是不是觉得很有道理?”

徐昭‘切’了一声瞪这眼前的混蛋,任由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在她面前嗤嗤的捂着嘴鬼笑。

见徐昭不以为意,楚绍赶紧解释说明:“皇嫂,这可是臣弟的肺腑之言,绝对经过亲身验证的真理;周兰聪明了得,手底下又有一批奇人异事,再加上她向来心狠手辣、心思阴沉,这种女人耍起狠来绝非常人能够比拟,皇嫂一定不能轻敌了。”

徐昭捏了捏手中的瓜子仁,神思略有所悟:“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小瞧了她,她既然能够在楚烨拒绝她为后之后,再次卷土重来,且逼迫的楚烨不得不将她迎进宫中,可见是有些手段的,但同时也能知晓,她对皇后之位的志在必得,对我的必除之心,这种女人,我怎么敢小瞧了她?”

“皇嫂真是英明。”听到徐昭这么说,楚烨明显舒了口气:“只是皇嫂你也没让臣弟失望,臣弟可是听皇兄说了,你在襄阳城内,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周齐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这两个儿子,如今一个被杀了,一个注定要死了,对于这老匹夫来讲,丧失失子之痛犹如剜心,就算他现在没事,这心病也藏在心里了,就像一颗毒瘤随时都会爆炸;周兰将来如果失去她父亲的相助,就宛如砍掉她的一只臂膀,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太有利了;皇嫂,您实在是太英明了,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堵她的后路。”

看着楚绍喜滋滋的样子,徐昭倒是没他想象的那般天真:“襄阳侯府的事想必这两天周兰就会得到消息,如果她真如你们口中所讲的那般工于心计,恐怕她只会更恨我。”

“你怕了?”

徐昭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幽幽沉沉,如刮起来的小小飓风,蕴藏着要人惊叹的力量:“怕?当然怕了,被一条毒蛇暗中盯上,就算是楚烨恐怕都会忌惮几分吧;只是,我只要知道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便行了,想要真正的拿下这局,我就必须迎难而上,她越是处心积虑,我越是要越挫越勇才是。”

楚绍看着眼前这个坐在院子里静静赏月的女子,忽然明白为什么皇兄谁也不要,偏偏看中了她徐昭;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她看似娇弱如水,实则刚毅坚韧,总是能用行动让你刮目相看;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都能够活出自己的精彩,让你觉得眼前一亮,很显然,徐昭就是这样的人;充满了希望和活力,绝不轻言妥协与放弃。

*

翌日

当尘闭了近两个月之久的勤政殿被人从里面推开宫门的那一刻,多日来已不上早朝的天子让朝堂上众说纷纭、人心惶惶的朝臣们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瞬间便让盘桓多日的关于天子是否在勤政殿休养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只是,当众朝臣们还沉浸在天子终于莅临朝堂的喜悦之中时,被长子搀扶着一路小跑上殿在面见楚烨后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起来的徐权却是让肃整的朝堂差点炸开了锅,俨然一副要将这巍巍朝堂秒变成菜市场般热闹。

“皇上,您务必要给皇后娘娘做主啊。”徐权一边哭嚎,一边拽着官袍的袖子不停地擦脸上的眼泪,一张形容悲伤的老脸被他满脸的泪水衬托的极为悲惨可怜。

楚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神色有些尴尬的杵在徐权身边的徐诺,看他虽眉眼中带着尽量挤出来的悲愤,可眼神里确实没有半点紧张,就知道这一出定是徐昭授意徐诺做下的;当下,便按住心思,看了眼窃窃私语的朝臣们,慢条斯理道:“徐大人有话慢慢说,朕的皇后怎么了?”

“皇上,老臣这话不能慢慢说了呀,如果说慢一点,皇后娘娘就真的被歹人害了去。”悲愤的吼完这句话,徐权又是一擦眼泪,看着那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出来的泪水,楚烨都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往眼睛上涂抹辣椒水了。

徐权这句话刚一嚎完,立刻就让本就窃窃私语的朝堂乱了一乱?什么叫做皇后娘娘被人害了?娘娘不是好好地在宫里养病呢吗?

其中,有一个耿直的朝臣站出来,追问道:“徐大人,你这话中是什么意思?”

徐权不愧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当场就立刻拽上了楚烨:“恐怕这件事,还需要皇上亲自解释一番;这段时日,娘娘是否真的在后宫中养病?”

楚烨瞅着徐权眼角夹的一丝精光,就知道这老家伙的打算;望向齐齐递上来的朝臣眼神,他便知道,这就是阿昭安排的局。

作为一个向来对自家媳妇闹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男人,楚烨对徐昭的容忍度在她连日来的锻炼下已经渐渐接近于无限度;所以,在明知道这一出戏是自家那不省心的媳妇联合着他大舅子自导自演的杰作的同时,他还是心平气和的接过他老丈人丢过来的话,心甘情愿的钻进了自家媳妇设好的套子里。

“皇后前端时日的确是病了。”楚烨端正腔调,一张俊美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依然无法遮掩他那皓月光辉的气质:“只是在病好之后,皇后领了宫中侍卫悄然去了城外的菩提山,说是山中的观音庙求子极为灵验,故而想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向来神色清冷的楚烨突然做出一副脸颊稍稍泛红的羞喜之态,而这副模样,真真是被满朝的朝臣们看了个一清二楚;顿时,众人心中了悟了。

原来,皇后娘娘这是打了养病的招子在外求子呐,这么做虽说有些欺瞒之意,但奈何皇后娘娘此举动也是为了皇嗣,故而就算是有朝臣心中不满也立刻将那份不满咽下去不少;聪明之人才不会在这时候触了皇上的眉头,瞧天子那副暗喜连连的表情,哪里有一点责怪皇后之意,分明是对想要怀有皇嗣的皇后娘娘满意到了极点的架势。

就在众臣都被楚烨脸上的表情搅和的心思大动之时,徐权的话恰到时机的再次传来:“可怜娘娘为了皇家子嗣延绵潜心去观音庙中拜求,更是多日来沐浴斋戒、诚心十足,却不料这消息不知是被谁传了出去,将娘娘的行踪暴露,昨夜,竟然在那等清净修佛之地,让娘娘遭遇了暗杀,差点命丧当场;皇上啊,娘娘一心为了皇家为了皇上,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找到真凶啊。”

听到这里,众臣们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甚至有几个守旧派的老臣直接站出来,喊着要将陷害娘娘的图谋不轨之人抓住后立即就地正法。

徐诺看着朝堂被渐渐炒热,就知道这就是妹妹口中的时机,便立刻上前,抱拳道:“当日,微臣奉命保护娘娘安全,昨夜虽然凶险,但因有皇天庇佑,娘娘总算是转危为安;而微臣也不复皇上嘱托,将那批贼人抓住了几个,经过昨夜审讯后,已然得到结果。”

楚烨看着徐诺:“什么结果?那些贼人可是招供了?”

“皇上明鉴,那些贼子皆是死士,这种人就算是剥了他们的皮他们也不会吐露身后主子;好在微臣不负众望,在对贼人追查拷问之时,发现了他们身上的暗记。”说话间,徐诺就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双手托与额前:“还请皇上查看。”

楚烨在接过福全拿过来的宣纸,看着那宣纸上赫然写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一个‘襄’字时,顿时一把怒拍在手边的龙椅把手上,当场就表演了一场什么叫做震怒:“爱卿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襄阳候府在背后指使?”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些交头接耳的朝臣们都像是被冰冻了一般,瞬间,整座朝堂,静若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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