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阳光,像是过了花季年华的女人,照在身上少了一份夏日的灼痛感,却风韵犹存,给人一种历经沧桑,恰到好处的成熟感。
头顶着正午的秋阳,独自迈着略显疲惫地步伐,缓步穿过一条条迂回曲折,乱石铺地的山路,胡枫汗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山顶,那神情,像盯着杀父仇人似的。
山路的两旁,热风过处,矮而瘦俏的玉米杆毫无生气的摇曳着黄色的叶子,像是风的傀儡,任风肆意摆弄于股掌之间,一些玉米粒稍饱满一点的玉米杆子,早已不堪重负,经受不住风的蹂躏,从中间处折断于地,提早加入了秋收的行列。
望着露出沙石的黑土地,裸露在外的玉米根尖,早已干枯的玉米叶子,胡枫心里一阵颤栗,一股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感,悠然而生。
不用说,今年又是一个收成锐减之年。
站在山顶,眺望着熟悉且层林尽染的对面,胡枫彻底震颤了,从出生至今,他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叹原来自己住的地方是这么的景色秀丽,风景宜人。
一簇簇,一片片火红的枫叶,遍布于整个山岭,倒影在波光粼粼的幸福水库中,从山顶俯视下去,浑然像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美丽极了。
胡枫兴奋的摘下头上的遮阳帽,拽在手里,高兴的朝对面的山林大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胡妈正坐在院子里整理着早上刚掰回来的玉米棒子,听到喊声,先是一愣,随即便放下手中的玉米棒子,清了清嗓子,一如既往的高声回应了一句来了,便匆忙向水库边赶去。
得到母亲在家的回应后,胡枫便以风一样的速度高兴的自上而下朝水库边奔去,一边奔跑,嘴里还一边大声的叫嚷着,上蹦下跳的,活像只灵敏异常的猴子。
也只有回到大自然,回到家乡,回到自己所熟悉的地方,胡枫才会砸掉各种各样的束缚,解放天性,回归到那个天性活泼好动,真实的自己。
熟练的撑着两只长长的木浆,绿幽幽地水面由于胡妈的击打而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胡枫静默地伫立在水边,等待着小船一步步向岸边靠近。
倒影在水中的枫林,此时像一幅幅动态的枫林图,随着波浪的起伏不定,变化出色彩斑斓,形色各异地美景。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不先向我打个电话?”木船尚未停稳,胡妈便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胡枫,她不是不高兴胡枫回来,只是怕耽误胡枫的学业。
“昨天下午。”胡枫用葫芦瓢一边将木船内的积水舀出,一边简明扼要的回道,胡枫知道,要是提前打电话给母亲,母亲一定会要以学业为重,好好学习为由让他呆在学校努力学习。
舀尽积水后,胡枫接过母亲手里的木浆,习习向对岸划去,胡妈趁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怜惜的看了胡枫一眼,见胡枫悠哉悠哉的撑着船,由于体恤到儿子的心思,便没再多问。
是夜,夜明星稀,寂寥无声。
匆匆吃完晚饭,胡枫独自一人来到了院子里纳凉,晚风经过层层树枝的过滤后,吹在脸上,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惬意的躺在自家纯手工制造的竹椅上,仰望着深邃而辽阔的星空,胡枫下意识的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登上了QQ。
“叮咚”一声,赫然映入眼帘的是李心怡三个字,胡枫心中一阵狂喜,高兴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忙点击查看消息。
“在吗?你到家了吗?”
胡枫一看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32分发来的,略一沉吟,忙回道,“谢谢关心!我早到家了。”由于身处深山老林,信号不是很好,所以回复的消息一直显示处于转圈圈状态。
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胡枫心中愤懑不已,想摔手机的心都有了。
差不多过了一分多钟,系统才显示消息发送成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胡枫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期盼着李心怡的回复。
又差不多过了三分多钟的时间,胡枫才收到李心怡的回复,胡枫点进去一看,“不客气,安全回家就好。”胡枫的心中小鹿乱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将话题延续下去。
敲了敲额头,胡枫的大脑中立刻开启了引擎搜索模式,思忖了几秒钟的时间,依然没有寻觅到一个满意的问题,无奈之下,胡枫只得像以往按套路问了句,“你吃晚饭了吗?”
李心怡心情愉悦的向叶尘发了一条“哈喽!吃晚饭了吗?”的消息,满怀期待的听到叮咚一声,欣喜若狂的点进去,看到的却是胡枫的回复,只得垂头丧气,失望的向胡枫回了一句,“刚吃了,你呢?”
“我也是。”胡枫飞速的打出三个字回了过去。
李心怡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于胡枫而言,这个微笑的表情就像是在委婉的说再见,预示着两人的谈话即将进入尾声。
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胡枫再次陷入了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的僵局,踌躇了一会儿,胡枫最终不得不选择了结束。李心怡等了十分钟,不见叶尘有任何回应,亦下线了。
呼啸的夜风,肆意的吹打着高大的杉木树,沙沙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凄凉,回想起小时候一家四人快乐无比的在院子里纳凉的情景,一切恍如昨日,胡枫心如潮涌,鼻子也感觉酸酸的,不自觉流下了伤感的泪水。
翌日六点过,胡枫还沉醉于睡梦之中,便被胡妈叫起来吃早饭给无情的搅乱了,拖着乏累万千的身子,胡枫哈欠连天的走出房门。
洗涑间,抬首见天边朝霞满天,白云悠然而过,胡枫心中大悦,一扫昨晚感伤的阴霾。
自打胡枫的爸爸走后,离家稍远些的地方,胡妈就改种了杉树,虽说玉米地离胡枫的家不是很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可是一路皆是羊肠小道,再加上玉米大多都是种在斜坡上,所以一块更比一块高,越往后运回家也就越辛苦。
大多玉米的叶子还是呈青绿色的状态,烈日下灼在人的皮肤上,火辣辣的,不一会儿,胡枫的两只外露的臂膀像生了痔疮似的凭空多了许多红斑点,汗水一滴上去,更是让人觉得像是火上浇油,痛不欲生。忍受着手臂上刺骨的疼痛,胡枫手疾眼快,速度一点也不亚于速度老练的胡妈。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掰着玉米,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放假真是无聊啊!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的一个无聊的地方,有一个无聊的我利用无聊的时间给无聊的大家发条无聊的说说,非常无聊的问你们一个更加无聊的问题:“你们无聊吗?”
说说发表后,雨欣懒散的躺在沙发上等了几分钟,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竟然无一人点赞和评论。
雨欣心悸了,如此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无所事事,无聊之极。也是,国庆假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于胡枫而言是短如一日,而对雨欣来说却是长如一年。
回到家后,雨欣终日不是煮煮饭,看看电视,就是拿出以前的习题集解一解,有多无聊,可见一斑。无聊之于,雨欣从上了锁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本她最钟爱的小说——《栀子花开》。
每次一翻开那有些发黄的纸张,雨欣总是像着了魔似的,爱不释手,欲罢不能。水湄那温婉细腻的文字,华丽而不失生动的词藻,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犹如一条条潺潺流淌的溪水,流进雨欣早已干枯,历经沧桑的心田里。小说中女主人公江若雪,那种为情不顾世俗的眼光,为爱可以舍弃一切的精神,更是令雨欣羡慕不已,敬佩有加。纵然结局有些凄凉,江若雪死于汶川大地震中,独留男主楚星辰存活于世,但正如小说中所说,放手,只是为了爱。
我爱你,所以离开你。在痛苦和欢乐之下,爱如河流一般正静静的流淌。真爱,是孤独的,但是,它却是那么美。
掩卷沉思,雨欣不禁为自己的爱情感伤,重复地呢喃着放手,只是为了爱,真爱,是孤独的这句话,雨欣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真是这样吗,文轩的离开真是因为爱我吗?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思忖间,一条评论的消息叮咚一声打断了雨欣的思绪,雨欣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点了进去,“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雨欣一看昵称,眼里瞬间放射出奇异的光芒,没变的昵称,没变的头像,连问候的口吻都那么似如昨日,原来,文轩并没有像自己删掉他的QQ一样删掉自己的QQ,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默默地关注着自己的动态。
强压住内心的喜悦,雨欣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还好,你呢?”
“我很好!”
看着文轩的回复,雨欣顿时陷入了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的僵局,毕竟两人都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聊过天了,早已生疏的如同陌生人一般,不知从何说起。
曾经一起在青中经历过的点滴,像黄河水决堤了似的,不讲道理的一股脑涌入心头,激起了阵阵酸楚。雨欣飞速的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你的手机号码没换吧!?”
尔后,深吸了一大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送键。
“没换,因为是你选的,所以我一直没换,怕你有事时找不到我。”雨欣心如潮涌,微颤着双手拨通了那十一个深藏于心,默念了千遍万遍的数字。
“喂!”熟悉的声音悠然响起,像摄魂铃发出的声音似的,一下子把雨欣的魂给勾走了,“喂!喂!雨欣,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没事吧!”听不到回复,文轩匆忙着急的询问道。
“我没事。”哽咽了两声,雨欣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回道,“你一个人在山东读书,吃得习惯,学业还顺利吗?”
“一切还好,我现在已经开始在一家数控公司实习了。”顿了顿,文轩内心无比愧疚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踏上复读这条路。”
“你千万别自责,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都是因为我自己在高考的考场上没有发挥好,再说了,我现在也挺庆幸自己能来复读,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不说,还能继续追寻我的梦想,我……我就想问一下,你曾经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曾经我曾天真的以为,唯有分手,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如今看来,我错了,我毁了你的梦想不说,还差一点毁了你的人生。我们的爱情,只要你不添个句号,只要你还相信我,原谅我,我依然愿意许你一世烟雨,陪你看绚烂的日出,美丽的夕阳。”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雨欣再也抑制不住眼眶内的泪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流进嘴里,有些咸涩,亦有些淡淡的甜。
相爱的两个人,并不一定非要每天都在一起,两人即使相隔千山万水,只要你还爱着我,我也还爱着你,爱情依然可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它特有的光芒。
文轩紧握住手机,满腹相思皆化成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爱情是不可以复制的,亦是毫无对与错可言的,所谓的幸福,不是穿着华丽的衣服坐在豪华的游艇上吃着鲍鱼龙虾,而是你高兴时,可以与我一起分享,伤心落泪时,我的肩膀永远是你温馨的港湾,宣泄的好地方。
打开窗户,雨欣抬头望见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微风拂过,几片金黄色的树叶,像翩翩起舞的彩蝶,款款的落在窗棂下。
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水,雨欣的脸上洋溢着灿烂而幸福的微笑,这久违的微笑,犹如芙蓉初绽放一般,恬静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