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心关注着她的脚下,对于渺音的情绪变化没有丝毫察觉,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她忍不住开提醒:“大人还是多看看自己脚下吧,这黑灯瞎火的”
他幽暗的目光从地上转移到女子身上,不自禁一笑,爽朗道:“多谢姑娘关心,我知道了”
这才不是关心,看到他眼里幽暗莫名的光,渺音内心腹诽,侧过脸去,避开男人的目光凝视,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大人刚刚那番搜查,可是有什么大事?”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进行询问,脸上也是茫然一片,装的很是到位,男人没有丝毫怀疑,瞧了瞧她,并不打算多说,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大事,姑娘不用想太多,与你没有多少关系”
他也是避免面前的女子会想太多,根本不知道渺音早就对这一切了若指掌,看男人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她自然也不会尬着往下聊,那样只会徒增人方感罢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安安稳稳走在路上,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两人映着灯光拉长的影子和偶尔的猫叫声,什么也没有。
除了谈到今日这个事情,渺音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面前的男子她并不熟悉,也怕自己会说错话,惹人忌讳,哪怕空气安静,气氛尴尬,她也没有开口。
她都是跟在男子身边,随着他走,发现与自己来时的路有所不同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发问,避免自己冒昧无知而得罪人,只能四处留意看看周边环境。
走了很长一段路,男子看她目光总是落在远处,眼神躲躲闪闪,也不正眼看自己,好奇道:“有什么好看的吗?在找什么东西?”
男人主动问道这个问题,也正好解了她的燃煤之急,她顺势接过话来:“我记得春澜百日里带我过来不是这条路,大人确定没有记错路,是这条吗?”
殷墨寒闻言,了然一笑,解释道:“春澜带你走的是小道,我带你走的是官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皇宫等级居然如此森严?”她忍不住开口,心下也有几丝忌讳,果然为官就是不一样,连路都要分三六九等,太不合常理了些。
殷墨寒只默默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所谓官道,并不是说只有为官者可以进入,这只是个称谓,并没有其他意义。
春澜不想带她走官道的原因,殷墨寒不知晓,但是官道这处确实要近些。
关于她的底细,殷墨寒早已调查过大概,考虑到她入宫并不久,对这些并不知道,却也没有因此而怀疑自己,不禁有些动容,感慨道:“姑娘居然对殷某如此放心,这份信任,我可不能白白辜负”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殷大人,难道还会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吗?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大人也不可能这么做”她回答的很快,从容不迫,一句接着一句。
殷墨寒淡淡一笑,眼睛闪着琉璃光,问她:“你真的这么想?这么了解我?”
男人的目光有些灼热,她侧过脸去,面前扯了扯唇角,从容道:“我只是相信这么英明神武的大人,做什么事情应该都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胡乱行事的”
一语戳要,避开了各种尴尬的,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也解释了自己这么说的缘由。
男人没再继续纠缠下去,晃了晃长久举着灯,有些酸麻的左手臂,见状,渺音主动开口:“大人歇会,我来吧!”
她伸手欲接过灯,男人却并没有这个打算,把灯笼从左手换到右手,走到她的左侧去,继续给她照明。
果真是个贴心的男子,这点事也不让她亲自过手,男人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会勉强。
两人继续亦步亦趋的走着,薄凉的月光照在身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突然的,黑夜里响起了一道深沉的声音,既而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来,男人敛着眉目,朝殷墨寒开口:“好久不见,殷将军”
随着男人的走近,殷墨寒手中的灯能明显照到男人的脸,看清楚那张面容的时候,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身子也跟着颤抖。
灯笼在他手中摇摇晃晃,晃的渺音眼花,她看着面前男人的面容,一抹不耐滑过,撇开了脸去。
“文络?”不可置信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震撼,他看着面前男人依旧年轻俊朗的脸,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了梦里。
自己最爱的女人和自己最在乎的兄弟,明明都已经消失了整整十五年,现在居然都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
如果说渺音的出现让他震惊了,现在男人的出现,则让殷墨寒开始怀疑面前的一切。
秦凤语是真的死了,可是江文络不是,他只是失踪了,殷墨寒一直都相信,他只是活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
他只是试图唤那个名字,眼神中满含着期待,对于凤语的死,他确实也怨恨过江文络,可是随着他的失踪,殷墨寒渐渐释怀了。
他真正在乎的人很少,凤语已经离开了,他不能再连江文络也失去,这么多年,两个放在心上最久的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噩运,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坚强这么多年,守护他们的儿子,已经成了殷墨寒再难放下的担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丝痛,他也照着自己父亲的意愿,娶妻生子,有了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妻子是个善解人意的官家小姐,不介意他的过去,愿意替他分担他的忧愁痛苦,也不介意他对当今帝王那么好,甚至远超过自己的女儿。
妻子甚至也与自己一样,可怜那个还没多大的孩子,这么小就要撑起一个天下,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
多年的心酸在心底泛滥,让这个坚强的男人瞬间崩溃,软弱了下来,看着面前如梦似幻的影子,他忍不住再次轻唤:“是文络吗?”
男人看了他很久,沉思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看着他已经有些沧桑的脸,踯躅许久,终于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