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辰淡淡地说:“你也许注意到了吧?咱们旁边的那架飞机是卢西恩的。他带着他的弗兰一起来了。”
夏至听了,只觉得被他当众扒光了衣服般难堪,却强撑着笑道:“是啊!我注意到了。哼哼!他一向男女通吃,所以很少带弗兰出来,没想到这一次却愿意了,大概是真的想跟弗兰有结果了。”
裴曜辰深深凝视她,“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不过是在床上很契合的床伴,无关乎男女感情。这一次他能下定决心确定弗兰,我为他开心。反正我的床伴不止他一人!”夏至笑得云淡风轻洒脱至极。
裴曜辰的脸上闪过一抹薄怒,狠狠握了握拳头,起身站起,伸手给她,“我们下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夏至摇头,“正式的宴会不是在明天晚上吗?今天我就不去见他们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副狼狈倒霉的样子。”
“也好。”裴曜辰点头,温柔地说,“那我带你从后门进吧。”
“嗯。”夏至应了,起身站起,故意无视他伸出的手径直朝机舱口走去。
二十分钟后,夏至就站在了一间满是鲜花布置得格外浪漫的卧室里。
“蓝色妖姬,喜欢吗?”裴曜辰伸手从花丛中取出一枝开得正盛的花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接,转身走到窗前,伸手用力推开窗让冷洌的寒风吹了进来,淡淡地说:“我最不喜欢花了。它们虽然很娇美,可是美丽的时间太短了。我讨厌短暂的美丽。所以让人把它们全都清出去吧!”
裴曜辰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失望,因为他记得夏至是很喜欢这种花的。
她说这是一种艳而不妖的花,只要看一眼便满心柔软。
而眼前的女子对于这种花却一脸鄙夷,完全注意不到它的芬芳,更厌恶它的美……
夏至没听到他动,便转过身来,“不想扔也没关系,带我去另一间房间吧。陈设简单一点也没关系。我不是像花一样需要温柔呵护的女人。”
“那你是哪种女人?”裴曜辰迷惑地问。
“究竟是哪种女人,你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愿你不会失望。”夏至勾唇一笑,举步朝门口走去,“不用扔了,我自己去找一间房间吧。这里几十间房间,应该总有一间让我心仪。”
裴曜辰伸手拦住了她,扬声叫道:“来人!”
管家应声而进。
裴曜辰沉声说:“把这些花都扔出去吧!”
管家很是愕然地看了一眼夏至,却什么都没说,只应了一声,叫了几个仆人进来,不过短短几分钟,房间里所有的花都搬走了,连一片花瓣都不曾留下。
裴曜辰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夏至淡笑点头,“当然有。”
“告诉我,我会让人立即将你不喜欢的东西全都搬走,不满意的地方也立即修整到你满意为止。”
“不用让人搬,也不用让人特地跑来这里修整。”夏至笑得诡异。
裴曜辰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什么意思?”
夏至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他自己长了两条腿。而且他已经长成型了,无论怎么修整都没办法讨我欢心。”
裴曜辰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是指我?”
“不错。”夏至笑着点头,伸手指向门口,“现在请后转齐步走!”
裴曜辰咬了咬牙,却还是柔声道了声晚安,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赤祼祼地威胁,“别打鬼主意,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
夏至冷冷一笑,快步上前‘砰’地用力摔上了门,随后利落地下了锁。
裴曜辰猝不及防,鼻子被狠狠撞到,一时疼痛难忍,只觉得鼻子都快要被撞断了。
正痛苦地皱眉捂鼻,管家上楼看到他的窘迫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先生,您没事吧?”
裴曜辰摆了摆手,问道:“客人们都还满意吗?”
“放心吧。他们每个人都玩得很嗨。包括那位卢西恩先生。”
“那一切都交给你了。”裴曜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定定地盯着夏至房间的锁。
“好。”管家转身走了几步,最终又折了回来,“您知道怀里的那位女孩不是您希望的那个人吧?”
裴曜辰点头,“知道。那如怎样?”
管家无话可对,摇头转身离开。
裴曜辰伸手握住门柄试着扭动,却发现根本就扭不动,显然她在里面落了锁。
她讨厌他,毫不隐瞒地讨厌他。
是因为初次见面时他的粗暴和傲慢吧?
细想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不由深深地后悔。
那一天,他该冷静地处理的。
他应该假装绅士地上前扶她坐下,温柔地呵护她照顾她,即便卢西恩来寻她,他也应该风度翩翩地与她道别,给她留下一副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印象。
让她感觉他是个无害的暖男,她就不会如此讨厌他吧?
就算她不能对他一见钟情,至少也不会厌恶地拒绝他的邀请吧?
只要有机会接近她,那么他们的相处一定是快乐的融洽的,而不至于弄得现在这种水火不容吧?
可再后悔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只能尽一切努力来弥补。
今天他收到了有关她所有过去的资料,才知道她是一个来自伦敦的富家女,听说她的曾祖父还是皇室后裔,家产雄厚,而且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更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在华尔街声名大振。
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骄傲,也根本就看不上他以她名义买下的赫斯特庄园。
她完美得近乎神话。
唯一的遗憾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这些年来一直在管家和保镖的环绕下生活,虽然生活无忧,可是却缺乏亲人给予的温暖,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变得现在这样风流而又玩世不恭吧?
明天是她二十六岁的生日,而从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过生日了。
不是没有人为她操办,而是昔日的生日太过隆重,操办的人太过亲近,所以不想轻易地去触碰那久远的记忆吧。
而他明天就要为她操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不管她是喜是怒,只要触碰到了她真正的伤处,那就意味着他撕开了一道闯进她心房的口子。
想到她明天可能会痛苦得酩酊大醉,他禁不住满怀期待。
所以尽管现在他很想闯进房间看到她,他还是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夏至一直紧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时,不由冷冷地笑了。
他以为把卡尔绑了,强迫她来到这里,还请了她大把的朋友到这里,就能理所当然地把她控在这里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田宛做事怎么可能像从前一样傻傻地从来不会有后招?
夏至转身进了卫生间,简单地洗漱过后熄灯上了床。
黑暗里,她静静等待着,眸子幽幽泛着寒光。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喧闹渐渐远去,一切归于寂静,突然‘呯’地一声,外面突然大火窜起。
天干物燥,不过一会儿,火光便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紧接着,她听到了人们慌乱的叫喊声。
她倏地起身,奔到窗前,一推开窗,正对上卡尔的眼睛。
“咱们赶紧走!”卡尔将手伸给她,“我还已经通知了我们的人,和他们约好了五小时后在山下的小镇上等。我们现在只要趁跑离开这里跑到小镇上找个地方藏身就行了。”
夏至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裴曜辰紧张的声音响起,“田宛!你没事吧?赶紧开门!”
卡尔急了,催促道:“快走!”
夏至却摇头,“不。不用让人来接了。我才不会这般狼狈地逃离。这样吧,趁着混乱,你赶紧跑到卢西恩的私人飞机那等着我!我很快就来!”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走吧!”夏至一把关上了窗。
卡尔却又推开了窗,塞了两样东西在她手里,这才转身跃下,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夏至疑惑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手雷和一把枪。
卡尔果然厉害,竟然找到了这么厉害的物件,当然最厉害之处在于他一早就洞悉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们的合作真的是越来越愉快了。
夏至满意地笑了,迅速将手雷和手枪都藏进了枕头底下。
刚转身,门就被裴曜辰一脚给踢开闯了进来。
夏至叹息,“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如此粗鲁,你就不能像个绅士一样优雅一点吗?”
裴曜辰见她好好地呆在房间,不由长松了口气,顾不得她的嘲讽,快步走向她,“走吧!和我呆在一个房间。”
“为什么?!”夏至不满地瞪他。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冷哼道:“你的人打晕我的手下逃跑了,那把火一定是他放火烧的,想趁乱把你救走。”
“胡说八道!他要放火,为什么光烧小树林?他应该烧了这里才是!”夏至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他的确也点了这里,一楼的厨房的火势很大,你门窗紧闭,所以还没能察觉吧!”裴曜辰脸色难看得要命。
夏至呵呵笑了起来,“这倒的确是卡尔的行事风格。好吧。我随你走。我可不想命丧火海。不过卡尔不会就此罢休的,你是不是已经有点焦头烂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