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总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舔她,湿湿的,热热的,痒痒的,像小狗一样。
一巴掌拍下去。
“小七,别闹!”
咦,好像不是她的小泰迪。
莫梓鸢悠悠的转醒,看着帐顶,思绪有短暂的迷离。
旁边一双清朗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微微一叹,问道:“小七,是何人?”
睁眼看到阳光和你,是一种幸福。
心里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呵呵!早上……好!”
自动忽略他的这个问题,莫梓鸢清醒了过来,撑坐而起,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他穿衣,“你不用上朝吗?”
“昨个已经跟父皇请了几日假,陪你。”
“陪我?我又不是小孩!”
昨日家宴,她似乎一直在他身边,这厮什么时候找的皇帝请假,不是听说皇帝最近龙体有恙吗?虽然昨个见了皇帝似乎没什么异常,只是如今太子被废,按理说,他应该是日理万机才对。
“那你陪我好了!”景瑜轻笑,说完已经径自穿戴好。
“陪陪陪,我又不是三陪!”
莫梓鸢嗔怪地瞪他一眼,景瑜却走至床榻边,很自然的为她将靴子套上,动作轻柔,像是做惯了般。
瑞亲王纡尊降贵给自己穿鞋,真是皇后级别的待遇。
“什么是三陪?”
被他这样一问,莫梓鸢倒是愣住了,三陪,不外乎是,陪吃?陪喝?陪睡?
只是,这三样,她没有一样落下的。
气焰一减,她问了句,“去哪里?”
“看日出!”
简单的三个字轻吐出来,他轻轻啄了啄她软软的嘴唇,抱着她,纳入怀里。
“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小七?”
“是我的狗!”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呃……在……在你还不识得我的时候!”
“王爷,王妃!”门外兰央的声音出现的就如同及时雨一般。
景瑜很精明,若是他一直追问,很有可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进来吧!”
景瑜将双臂松开,摆了摆手。
兰央进了门,福了福身,伺候两人洗漱用膳。
出了将军府,门口安静地停放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一个清丽的女子为他们打着帘子。
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长发未绾发髻,如瀑布一般的披散着,长及细腰,简单、清新,没有华丽的妖娆与艳丽,却有一种露水般的唯美清和。
莫梓鸢眼前一亮,朝她打了个招呼,“早啊,绮丽,你这样穿很好看!”
“多谢王妃!”绮丽俏脸一红,低垂了眸子,眼神瞥了一眼已经上了马车的景瑜。
“来!”景瑜很绅士风度的向她伸出手。
莫梓鸢也不扭捏,两手交握,一股暖流滑过心尖。
“哟,这马车挺宽敞的!”
抱了个软垫,便懒洋洋的靠着打算再眯一会,这天还没有大亮,为了看这日出也真是蛮拼的。
马车徐徐前进,冷傲这个瑞亲王跟前第一红人,再次沦为他们的车夫。
绮丽小心翼翼捧上一盏茶递给景瑜,品了一口那芬香的花茶,静静看了一眼莫梓鸢,“怎么,累吗?”
“没有。”
景瑜将茶盏放下,抿了抿唇角的茶渍,黑眸徐徐一眯,将她身子揽过,抱坐在他的腿上。
“呀,你,干嘛!”
这马车内还有绮丽以及兰央在,如此肉麻的动作,简直是不害臊。
可这爷哪管这些,抱着的手就是不松。
“告诉我,你怎么了?”
莫梓鸢微微一愣,只是一个小小的情绪变化,他居然都捕捉到了。
想起昨晚做的梦,以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经常会梦到一个白衣的男子,可中间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他了,昨晚,她又再次梦见了。
总感觉,那不是一个梦,那样真实,让她心里有些恐慌。
“我,你说,我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出之后,莫梓鸢又有点后悔。
“我意思是,其实,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你说我会不会有其他的身份?我会不会有夫君?有孩子?”
景瑜一听,眉心一蹙,抱着他的手一紧。
“鸢儿,以前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都只是我的女人,将来也是。”
听他这般说,莫梓鸢的心里稍微松了一下,又想着刺激他一下,“若我以前的夫君找来,手上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你说我可如何是好?”
绮丽悄然望了一眼一旁的兰央,兰央递给她一个‘习惯就好’的表情。
“杀夫夺子!”
四个字说的莫梓鸢身子战栗一下。
他低头,视线落到她的脸上。
“鸢儿,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了,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你。”
他眼底跳跃着火光,微微的波光浮动。
每每他说起那些情话,心里自然是十分欢喜,可面上却总是感觉有些越不过那道砍,其实在自己内心深处,对他仍是有着怨恨的吧,所以,给他定下三个月试用期,但是又有一丝不忍才想出这三十六件小事。
总而言之,自己就是不想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他。
所以,面对他的深情告白,她又忍不住去刺他。
“今天承包鱼塘了?变成了霸道总裁范了?”
景瑜微微一愣,静谧了一瞬,笑道:“鱼塘没有,霸道,可以有!”
说罢,就是不由分说的捧住她的头,在她没有反应之际落下重重的一吻。
“夫人还要吗?”
莫梓鸢心里无奈,嘴上却吸着气的娇嗔,“景老七,你丫就是一个混蛋!”
景瑜饱览她微嗔的娇媚秀色,目光满是温情。
“混蛋只为你!”
“不理你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脸皮之厚,天下无敌。
四个车辘轳徐徐的停了下来,景瑜牵了她手,轻吐了一句,“到了。”
人刚从马车上下来,东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抬头便看见漫天的红云,那一轮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从地平线缓缓而出,那一道道金光射出,将每一寸地方都染上了红色。
现代也并不是没有看过日出,可古代的日出却是那般美,尽管脑中想了很多词汇,也描绘不出来分毫。
如果此时有照相机该多好,真想把这美丽的一刻记录下来。
“还有三十二件,鸢儿,我真想一日便将这些都做完。”
莫梓鸢咋舌嗔道:“你不是金鱼吗?怎么感觉你是猴子变得?”
景瑜眉毛一拧,似是不解,“恩?”
“猴急!”
兰央是拧着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了嘴角溢出的笑声。
“不对夫人急,对谁急?”景瑜眉目间尽是轻松的笑意,执起她的手,“继续,下一站!”
“景老七,你这行程安排的怪满的啊?”
“为了行驶丈夫的权利,我也是煞费苦心,鸢儿,你说这普天之下,是否我最苦?”
说罢,还望了一眼身侧的兰央与绮丽,“你们两个丫头说说看。”
“王妃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兰央自跟了莫梓鸢之后,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若是放在从前,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对王爷如此说话。
冷傲在一旁,只轻咳一声提醒,她该注意身份。
没想到兰央却是回头吐着长舌头做了个鬼脸。
冷傲却是咽喉一梗,眼睛里的宠溺多了一些,想着自己同王爷从前都是那般视儿女情长若毒蛇猛兽,从不愿意去触碰,想不到两人也有被女人吃的死死的一天。
“冷傲,管好你的女人!”
景瑜王爷架子一端,冷傲随即单膝跪下,“王爷恕罪,兰央冒犯,属下定会好好处罚!”
“你预备如何处罚?”
想不到景瑜会追问,冷傲本就是那么一说,不曾想过真会处罚与她,可王爷一问,他又不得不说,脊背冒冷汗道:“按照律令,该当……”
不料,景瑜却淡淡问道:“该当如何?”
莫梓鸢见冷傲一向冷酷的脸早已憋的通红,暗啐了一声闷骚又腹黑的臭金鱼。
“该当……”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惩罚兰央的话,黑眸一沉,道:“王爷,请惩罚属下!”
“冷傲,你跟了本王那么多年,应当知道,本王一向公正严明,不过……”轻咳了一声,“念在你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如果有人为你求情,或许本王会考虑一番。”
一道似笑非笑的眸子射向她,莫梓鸢微微一愣。
求情之人,不言而喻,不就指的她吗?
不过求情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于是扯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英明神武的瑞亲王,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些柔弱的女子吧。”
“恩。既然王妃求情,此事就交予王妃处理!”
这样简单?
莫梓鸢细细想了下,要如何处罚呢。
正了色,假装正经道:“既然如此,今夜就罚冷大人陪我们的小丫头睡觉压惊!”
她话音刚落,冷傲与兰央自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两人会拉个小手什么,最多就是接个吻,但是自确定关系之后,两人一都是恪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如今王妃开口,若不应承,恐王爷不会放过。
心思一直是起起伏伏,思虑了好一阵,像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冷傲低了低身子,抱拳道:“属下遵令。”
兰央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烧得发烫。
“一起撮合一桩姻缘,还剩余三十一!”
脚步踉跄一下,莫梓鸢抬眼望他,这男人方才是在撮合姻缘?
可他怎么断定自己就是会处罚他俩那啥?
“景老七,你怎么知道我会……”
景瑜轻轻敲了下她笨笨的脑袋,“你的心思,我都猜不到,还是你男人吗?”
莫梓鸢哭笑不得,这男人简直是腹黑到令人发指的地方了。
“上来!”
景瑜忽略掉一脸懵逼的女人,转身蹲在地上,把自己的背留给她。
莫梓鸢看着男人宽厚的后背,嘴角微跳。
脑中闪现出一句话。
“累的时候,要背我!”
跳上他的背,景瑜用胳膊勒着她的臀,回头淡淡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趴好了!”
“恩!”
“恩,还剩三十,鸢儿!”
“你这速度也是太快了吧?”
他不会打算这几日就把三十六件事给办完吧?
趴在他背上,两人贴的很近,一股属于他的味道在她的鼻尖萦绕,让她那颤抖的小心肝儿怦怦直跳的。
其余人跟在后头,看着这一副美妙的画卷。
高大的男人背上是一个娇小的女人,男人黑色的袍角在走动中,轻轻摆动,合着晨曦的点点微光,散发着温和的色彩。
景瑜一路背着她,脚步很稳,肩膀让人很舒心,于是,莫梓鸢在一颠一颠中睡着了。
等她醒过神来,视线里有道耀眼的光线射入,耳边是嘈杂的呐喊声。
她竟然在景瑜的身上睡着了,而他就这样背着她进了城来。
在一群老百姓灼灼的目光下,莫梓鸢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放我下来。”
周遭落在他们身上的异样的目光,让她有点浑身不自在,即使放在现代也挺羞涩的,何况在古代这种被教条和古板束缚的时代,他们这样子就像是做了违背纲常伦理之事。
还好,景瑜天生的那种冷冽的阎王一般的气质,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吐了口气,又伸了个懒腰。
“看你睡得香!”他摆了摆衣袖,问道:“饿了没?”
“嗯!”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抚了下肚子,这男人一路背着他,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环视四周,贩夫走卒,挑着货担来来去去,长街深巷,熙熙攘攘,热闹得令人眼花缭乱。
“等我一下!”
下一秒,便见景瑜阔步而来,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芦。
“拿着!”
景瑜买糖葫芦给她吃。
原本感觉不太搭的画风,这样一看,竟然感觉。
这厮,是暖男。
接过那串沾着糖浆的糖葫芦,总觉得来到古代总得吃上那么一串糖葫芦,才算是一个古代人。
这也不是她一次吃,却觉得那个糖葫芦如此之重,重到她差点要拿不动。
嗯。
舔了一口,甜甜的,果然瑞亲王亲自买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喏,给你吃一颗!”
莫梓鸢刚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一旁的绮丽却是低声说了句,“王妃,王爷不喜食甜食。”
莫梓鸢‘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小受伤,她是他的老婆,她却不知道原来他不喜欢吃甜的。
平常同他在一起,也没有发现,她有时候为他做的那些甜点,他都吃的光光的。
想到这,她不由泄气,声音低了许多,“那我自个吃吧。”
正要收回来,景瑜却是覆上她白皙的手腕,头一低,便将一颗糖葫芦吃进嘴里,末了,还性感的舔了舔嘴角,用他迷人的独特嗓音,轻喃。
“味道,还不错!”
莫梓鸢心怦的一跳,脸上有些红,“你不是不喜食甜食吗?”
“嗯,是不喜,不是不吃。”嘴角轻扬,“还剩二十九!”
原本感动美好的气氛,就被他这句二十九破坏了。
猛地瞪他一眼。
这一眼,很冷厉。
她的视线冷冷的飘过来,那双眸子因为生气而更加灵动。
景瑜摸了摸她的发,轻笑,“你虽然写的那是三十六件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每一件都是大事,是我与你的事。”
上一秒,她生气的恨不得给他一拳。
下一秒,她的心却被一股暖流充斥。
“那……好吃你就多吃点!”
朝他绽放开一个极美的笑颜。
于是,一根糖葫芦,你一口,我一口。
羡煞旁人。
这个旁人自然是身后的几人。
至于其他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那些眼神。
只有恶狠狠的三个字:不要脸。
几人用了早膳之后,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的风声呼啸,顷刻间,磅礡的大雨倾盆而下。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莫梓鸢正感慨着,却感觉手心一紧,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将她拉住。
又是一个没有回神,他带着她奔进了雨帘。
“景老七!”
淋得跟落汤鸡一般的莫梓鸢简直要发狂。
丫的,是谁发明的劳什子跟情侣一定要做的一百件小事?
而她就那样没有头脑的写出来了,这写的人估计没有做过。
一起淋雨,除了狼狈,没有看出哪里浪漫了。
“二十八!”
景瑜勾嘴一笑,忽略周遭此起彼伏的抽气之声。
“你简直中毒了。”
“对,我中了一种叫做莫梓鸢的毒,除了你,无人能解除!”
呼吸瞬间被夺去,头顶的雨水浇灌下来,身子有些冰凉,但是这个吻,太过热情,如火山爆发一般,她无法思考现在的情境,天地都在旋转,她陷入满是男性气息的漩涡中,再也感觉不到半分的冷意,只是低低的回应他火一般的热情。
“王爷真是好浪漫!”
兰央双手合十,一脸艳羡的看着雨中相拥相吻的两人。
“央儿,你喜欢那般?”冷傲这人一向不懂浪漫,见她眼底的羡慕之意,觉得与王爷相比,自己似乎做的微乎其微。
“冷哥哥。”兰央一听,小脸一红,也不知如何作答。
这呆子,他如此问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嘛。
“你若喜欢,那……”冷傲纠结了一番,终是拉住她的手。
兰央细声道:“冷哥哥,我们这样挺好的。”说罢望了一眼交握的双手。
执子之手,便是她所希望的。
看着雨帘中的忘情相吻的两人,一阵剧烈的抽痛感从心脏猛地蹿起来,差点让她呼吸不上,尝见喉头的一股腥甜,硬生生吞了下去。
绮丽,原来,痛还会这样难以忍受。
周遭的吃瓜群众望着雨中的一对疯子,各种谩骂之声接踵而至。
终于从他的热吻中醒过神来的莫梓鸢,即使脸皮不算薄的她也是满脸羞愧难当,而如今两人成为了焦点人物,估计去哪里都要被当作猴子一样围观,于是几人上了马车,寻了一处地,将湿掉的衣裳换掉后往城外而去。
“接下来去哪里?”这日出也看完了,难道是看日落?只是这大雨估计没有日落了。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女人!”他黑色的披风将她包裹在怀内,为她轻轻擦拭未干的长发。
很重要?女人?
莫梓鸢很想问,这个人难道不是我吗?
面上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却泛着酸味,“哟,这路也不像去丞相府的呀,景大爷,您还有红颜知己是我不知道的?你藏的可真深啊。”
景瑜心下好笑,面上不动声色,把她的身子揽过来,深邃的目光里有暖流划过,“爱吃醋的小女人!”
“谁谁谁吃醋了,你们说,谁看到了?”莫梓鸢离开他的胸膛,指了指一旁的兰央与绮丽。
“没有人,奴婢没有看到!”兰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有所长进。
一路上,景瑜也没有跟她说,那个重要的女人是谁,这让她的喉咙像卡了一根鱼刺一样,咳也咳不出,咽也咽不进去,难受的她简直想仰天怒吼。
大雨已经停了,下了马车,便置身与青山绿水之间,两峰对持,树木耸秀,环境十分的清幽。
吐了一口浊气,闻着雨后清新的空气,问道:“你这重要的女人难道是隔绝了凡尘俗事的世外高人?”
视线不经意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凝重,其中还夹杂了一抹伤痛。
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一向是比较淡定的人。
“王爷。”
绮丽手里提着一些香火冥钱而来。
景瑜朝她摆摆手,将一边微愣的莫梓鸢牵起,“鸢儿,我的母妃葬在这儿。今日是她的生忌,你同我去拜祭下她吧。”
心脏猛地一抽。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确实看到一个墓碑。
妃子殁了不是应该葬在皇陵吗?怎么会在这么个地方。
见她眼中的迷惘,景瑜解释道:“皇陵只是衣冠冢,这儿,是我父皇和母妃相遇之地,她曾要求死后便要长埋于此,所以……父皇在这给她设了陵墓。”
想不到天齐帝对景瑜的生母倒是不错的,既然是不错的,为何当年将他送去为质呢?
她虽然很想问,但是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之处,主动握住他的手,笑道:“走,一起去看看你娘。”
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少这般主动,心下一暖,紧紧回握住她,“也是你的娘。”
将墓碑上一个圆形突出的石头一拧,一旁的石壁处便开了一道门,景瑜低声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在外等候,便小心牵着莫梓鸢进了去。
乖乖,竟然有暗格。
里面很安静,除了偶尔的滴水声,似乎只剩他二人的呼吸声与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两人走了没多久,穿过甬道,便看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正见摆了一口红漆的棺椁。
“母妃!”景瑜带着她跪在棺椁前,“她是儿臣的妻子。”
“母妃,您好,初次见面,我叫莫梓鸢。”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见景瑜没再开口,她也没有说话,只是见他嘴唇抿的很紧,头压得很低,似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他的生辰,却是他母亲的忌日,从小还被送往他国为质,他一直都是很孤单无助的吧。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的肩膀借给你。”说罢她也不管他是否答应,扳了他的脑袋过来,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景瑜没有拒绝,但是他却没有哭。
半晌之后,他低低的说了句,“谢谢,我没事。”
像是陷入回忆,他喃喃道。
我虽然对她的样子有些模糊了,但是我永远都记得,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对我很好,对我父皇也很好,对宫内所有的人都很好,她那种人,是不适合待在那宫闱之内的。
曾经,我有一段时间,我恨我父皇,恨他生为男子,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你相信吗?其实,我从来都不想登上那庙堂之上。
这是景瑜第一次对他说这些,莫梓鸢吸了口气,小声问道:
“那你现在,还想当皇帝吗?”
“鸢儿,有的事,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全身而退的,如今的我,想当皇帝,因为,我想保护,我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
几个字让她心湖泛起一**涟漪。
不待她开口,景瑜又道:“那个人,便是你!”
眼中荧光闪闪,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堵得慌。
忽的,感觉大地在颤抖,顷刻间室内的桌案摇摆。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虽然相隔了半年,但是当时的恐惧一直盘踞心中。
几乎下意识的,她想到是雪崩。
但是这儿不是雪山,难道是地震?泥石流?
“走!”她还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感觉脚下晃动的更加厉害,景瑜拉着她便往外跑。
剧烈的震动晃得她头昏眼胀,如不是被景瑜牵引,恐怕她早已被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头柱子给压的变了形状了。
等周围终于停止了晃动,待他们寻得门口的方向,那里早已被掉落的大石封的严实。
“金鱼,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景瑜扶着她在一个光亮的石上坐下,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怕!”
“我跟你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在这。”莫梓鸢摇摇头,人在困境的时候,更是害怕孤独。
“好,那你跟着我,小心点!”
“嗯。”
两人两手交握,这个陵墓面积不算很大,寻了一圈,景瑜用腰间的佩剑敲敲打打,最后只说了句,“没有其他的出路,只是那个洞口。”
莫梓鸢乍然听到这个悲催的消息,本来心里有些期盼的,顿时就变得颓然了。
再次来到被巨石给封住的洞口,景瑜试着推了一下,只是丝毫没有反应。
“你不是会武功吗?能不能用内力将那些大石头炸开?”
景瑜一怔,僵在风中片刻,才笑了一声,“你当我会邪术啊?”
“武侠剧里面不都这样演的嘛。”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看着他,“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景瑜见她一人自言自语,将她搂紧,宽慰道:“幸好冷傲他们在外,他定会想方设法施救。”
“嗯!”景瑜是王爷之尊,冷傲这人也是靠谱,断不会不管他们,如此想着,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咕噜!”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她的肚子就这样叫了出来。
不自觉的望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饿了吗?”
“我没事,只是我紧张就会肚子叫!”
早膳自己吃不多,这会子确实饿了。
“鸢儿,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他带她来这,她也不会与他一起被困在此处了。
见他眼底的愧疚,莫梓鸢却轻笑道:“知道对不起我,出去请我大吃一顿呗。”
景瑜一愣,将她抱入怀中。
“这里面冷,靠着我,暖和。”
莫梓鸢也没有拒绝,这里面确实温度不高,而且有阴风荡过,低低的靠在他精壮的胸前,感觉他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些凉意的身子立马有了温度。
墓外。
同样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震动的几人,见方才的陵墓洞口已被堵死,凭三人之力,断无法徒手刨开。
冷傲当机立断,便说道:“央儿你同绮丽留在这,四处找找,看能否找到王爷与王妃,我回去禀告皇上,前来救援!”
“好!”
两人齐声回答,见冷傲疾步离开。
“绮丽,王爷和王妃,会不会有事?”
两人在外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不会!”绮丽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她的眼神很坚定,但是心里也是拿不准,她相信,王爷那样的人,是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是天灾,她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但是里面肯定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
等啊等啊等,从来不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终于听见“嘚嘚”的马蹄声,见萧慕带着士兵而来,他高踞在大马之上,一身冷冰的甲胄。
绮丽将此处的情况详细禀告了萧慕。
萧慕看了眼天色,也不再耽搁,随即下令挖掘。
“将军,这儿土质松软,硬石也不稳,我们若贸然再挖,很可能再次引起塌方。”
萧慕微微眯了眯眼,王爷与灵儿在墓下生死未卜,若再次塌方,很可能将他们全部掩埋。
“眼下,如何是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慕的身上。
四周极其安静。
“挖!”
萧慕思虑了片刻,终是下了决定。
即使如此,也断然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挖了,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墓内。
四处一片残垣断壁,各种大小大异的石头毫无章法的躺在地上。
耳边听到有铁器与硬土石头的撞碰出的“铿铿”声。
莫梓鸢一喜,“金鱼,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是不是救援的人到了吧?”
“恩!”景瑜抱着她,“鸢儿,其实在这儿也很好。”
“什么好?被困在这好?”莫梓鸢惊呼,不解的看着她。
“因为,你在我身边,你心里没有生气。”
他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莫梓鸢翻了个白眼。
“鸢儿,此生,如果还有什么后悔的事,那便是……”
“什么事?”
“没有完成那三十六件大事!”
“呃,出去之后,有的是时间。”
心里微微一晒,莫梓鸢心道:反正有他那般的速度,如今就剩下二十八,那也就是几天光景而已。
“我能不能优先行使权利?”
他低头贴近了她,将她轻柔的身子扣在了怀里,心脏止不住的狂跳起来,原本就没有喝水的嘴唇更加口干舌燥,贴近他的身子似乎不属于自己。
“金……鱼。你……要做什么?”她想说,如今这样子,是做坏事的时候吗?
现在可是生死攸关呢。
景瑜用他极度暗哑的嗓音低低道:“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我……”
她的‘我’还没说,景瑜又继续道:“你可知,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每夜都无法入睡。”
“我……”
“你可知,你对我说那般话,我的心有多疼,我从未试过那种疼!”
“我……”
“你可知,当我知道你不再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绝望。”
“额,其实……”
“别说话,我想吻你。”
原本想跟他说,拓拔逸从未得到过她,如今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而已。
可是那男人的唇就那样压了下来,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密密地亲吻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没有往常的怜惜,颤抖的唇不住的唤着‘鸢儿’。
莫梓鸢终是轻轻的闭上眼,双手不自觉的圈紧了他的腰,在他铺天盖地的亲吻里,她默默的回应着他。
此时此刻,她无暇去顾及那些别扭,或许,他们会死在这,如此想着,她也愈发的珍惜这个吻,终是不再想其他,专心与他缠蜷。
“金鱼!”
她的低吟之声就如燎原之火,那寸寸香甜令他急切的就如一个青葱的少年,分离的这些日子,所有的遗憾都要在此时一并找回。
在他的带动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吻得她天眩地转,吻得她不知今夕何夕。
她本以为他会在此刻要了她,可是他除了亲吻以及抚摸,就没有更加深入了。
“金鱼……”
松开她的唇,见动情的小女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瞧的景瑜心里一阵发甜,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轻笑道:“鸢儿,你的身子,还不适合。”
莫梓鸢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虽然两人都在一起,他晚上抱着她睡觉,她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可是他却是因为顾及他的身子,一直没有要她。
虽然之前自己是拒绝的。
但是方才,她并没有拒绝。
但是,他还是放开了她。
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吧,如果没有在乎她,他方才不必忍受。
“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洞外有光亮射进来,有士兵的询问声传来。
两人相视一笑。
“本王与王妃都无恙!”
看来,这回死不了了!
“鸢儿,走,小心脚下!”景瑜将她扶起,往墓门口而去。
还未走出陵墓,忽的又是地动山摇。
莫梓鸢心叹不好,这是余震?
可她来不及思考,头顶上铺天盖地的砂土硕石疾速而下,莫梓鸢根本无力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男人一个用力,猛地将她推了出去。
“灵儿!”在墓门口的萧慕正好接住了被用力推出的人。
“金鱼!”
待莫梓鸢回头,再也寻不到那道颀长的身影了。
“哥哥,快救他!”
两片嘴唇在不停的颤抖,声音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莫梓鸢跌跌撞撞的跑上去,徒手挖了起来。
“快,救王爷!”
萧慕一声令下,侍卫再次挖掘了起来。
金鱼,我还没告诉你,我是爱你的。
你千万不能出事。
不能,绝对不能。
是我太任性,是我太作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三番两次,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值得吗?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已经包不住的往下落,一滴滴没在了砂土里。
------题外话------
抱歉,今天好忙,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