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廷停住脚步,看着夏沐瑶,恍如梦中。他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百转千回,终究是又回到他的身边。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离开他的身边。
夏沐瑶侧耳细听着,听到有人走近自己的声音,还未来得及思考对方是谁,自己的眼罩便被揭了下来,当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赵元廷之后,她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赵元廷将堵住夏沐瑶嘴巴的布条也拿开,而后静静看着她,等着她开口与自己说话。
但夏沐瑶只是冷冷看着他,却不言语。
赵元廷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夏沐瑶的目光里全然是冰冷与恨意,早已不复从前的平静。哪怕是淡漠也好。但是她的眼神却只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恨他。
赵元廷心里一疼。不由分说便抱起夏沐瑶,往她旧日的寝宫走去。
“赵元廷,你放我下来。”走了一会儿,夏沐瑶终于开口道。
“和硕,你儿时的寝宫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你入住了。”赵元廷自顾自道。
“赵元廷,你这样把我抓回皇宫,我会恨你的。”夏沐瑶仍是冷冷的。
“恨吧,反正你一直都在恨我,我已经习惯了。”赵元廷丝毫不为所动,步伐走的坚定。
路过宫中侍卫,宫人,宫女,皆是低头施礼,而后待赵元廷走过,才敢抬起头来,打量他们的背影,赵元廷自登基之后,从未亲近过哪位妃子,如今倒怀抱着一个招摇而过,真是稀奇。
很快便有心思活敏的宫女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张雅娴的耳朵里。
“皇后,刚刚奴婢见皇上抱着一名女子从御书房那边过来。”宫女入了张雅娴的凤仪宫,忙叩倒问安,而后轻声禀报道。
九月,皇城仍是闷热难耐,张雅娴正在寝宫里闭目歇息,听到宫女传来的这个消息,不由皱了皱眉,缓缓问道:“可知道是哪里来的女子吗?”
“回皇后,奴婢不知。”那宫女低头回道。
“皇上带她去哪儿了?”张雅娴仍是闭着眼睛,懒懒问着。自打做了皇后,她对赵元廷宠幸个把女人早已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去了思瑶宫。”宫女如实回道。
思瑶宫三个字令张雅娴猛然睁开眼睛,而后忽地坐了起来。
“思瑶宫?”张雅娴眉头皱紧了,思瑶宫对赵元廷而来有多重要她自然是知道,如今他竟会带人去思瑶宫,那必定是极其重视的人。
素日里,赵元廷宠幸那些妃子,不过是疏解一下他的**,他从未将她们放在心上,所以张雅娴也从未感觉到威胁,这次却不同了,赵元廷能带着她去思瑶宫,可见赵元廷对她的重视程度。后宫之中,张雅娴绝不允许有这样一个存在。
“去让思瑶宫的宫女给本后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皇上和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回来禀报本后,本后定会重重有赏。”张雅娴低声对那宫女道。
“奴婢听候皇后吩咐。”那宫女轻声回了,便离开了凤仪宫。
思瑶宫里,赵元廷已经解开夏沐瑶身上的绳子,将她放到宫院里,看着她四处打量这熟悉的地方。
思瑶宫,过去名叫居瑶宫,是夏沐瑶的父皇亲自起的名字,以示对夏沐瑶的另眼相待。赵元廷接手皇宫之后,便改了一个字,将“居”字改成“思”字,表达自己对夏沐瑶的思念之情。
思瑶宫里,草木葱郁,树木森然,仍是当年的模样,多少次,夏沐瑶曾在树下打秋千,多少次,她曾在花丛中流连,她在这个宫院里度过了自己寂寞又安然的少年时光,这里实在对她太过亲切,却又在这亲切里饱含着太多刀光血影的记忆。
夏沐瑶慢慢走过宫院里的每个角落,仿佛穿过呼啸的时光,触摸到旧时痕迹。
赵元廷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陷入回忆里的夏沐瑶,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只觉得此刻此时才是最完美的。
“你抓我回来,便是准备将我囚禁在这里吗?”在宫院里转了一圈之后,夏沐瑶回头,缓缓问道。
“如何能说是囚禁呢?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如今不是倦鸟归巢吗?”赵元廷走到夏沐瑶身边,伸出手,想要理一理夏沐瑶散乱的头发。
夏沐瑶退了一步,躲开赵元廷的手。赵元廷的手落寞地停在半空,不由暗暗叹了一声。
“你该知道,我在北胡嫁了人,又生了孩子,我爱呼尔赫,此生不会变。”夏沐瑶盯着赵元廷,淡淡道。
“无妨,你只要在我身边便好,原本我也从未指望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话虽如此,但是听到夏沐瑶在他面前说她爱呼尔赫,赵元廷的心里仿似被人狠狠扎了一刀般。
和硕在他身边待了三年,在呼尔赫身边不过待了一年而已,但是她说她爱呼尔赫。
“这么说,你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夏沐瑶斜睨了赵元廷一眼。
赵元廷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那么,你便下令停止战争吧,大康三年换了三个皇帝,本就人心惶惶,若长年征战,只会令百姓对你失去信任。”夏沐瑶淡淡说道。
“你是担心呼尔赫吧?”赵元廷心酸一笑。
“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惦记他。”夏沐瑶慢慢走到廊下,坐到栏杆处,神色平静道。
自从夏沐瑶开口,真是字字句句都在割着赵元廷的心,赵元廷咬了咬牙,对夏沐瑶道:“这一路你也累了,我吩咐人好生服侍你歇着,待得空我再来看你。”
言毕,赵元廷深深看了夏沐瑶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夏沐瑶靠在栏杆上,对赵元廷的话只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呆呆坐着,一颗心只觉得沉入深海之底,看不到明光,被囚禁在皇宫里,她是决计逃不出去的,若赵元廷不放她走,恐怕直到死,她都要待在这皇宫里吧?
想到再也见不到呼尔赫,还有自己可爱的小世子,夏沐瑶闭上眼睛,一种深刻的生不如死的痛击中了她的心。
夏沐瑶在廊下坐了许久,宫女备好了沐浴用水,提醒了几次,见她仍是不动,也没办法,只得一次次将沐浴用水加温备好。
夏沐瑶一直呆坐到黄昏时分,这才起身去沐浴,而后换上新衣。待走出来,宫女已经将晚膳备好,夏沐瑶虽然没有胃口,却是腹中饥饿,想到自己要在这皇宫待上漫长的日子,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
待用过晚膳,夏沐瑶仍旧是在廊下呆呆立着,麻木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门外守卫拜见赵元廷的声音,思瑶宫的宫人与宫女便忙迎了出去,拜见赵元廷。
夏沐瑶呆坐着不动,直到赵元廷走到她身边,她仍仿似未看见一般。
赵元廷也不说话,立在一旁看着夏沐瑶。
“也不知道此刻呼尔赫在做什么?沙场艰苦,这几个月以来,他应该瘦了不少吧。”忽然,夏沐瑶自言自语道。
赵元廷咬了咬牙,弯下身子,“和硕,此刻在你面前的是我,不许你再提他。”
夏沐瑶淡淡冷笑了下,不再言语,仰着小脸,静静盯着从天边爬上来的弯月。
二人便这样沉默着在廊下待了好久,直到夜深了,夏沐瑶也乏累了,这才起身回了卧房,一切都如四年前一般,连床幔都是当初的月白色纱帘,夏沐瑶轻轻躺上去,历经四年多的漂泊,她从未想过,会有重新回宫的一日。
赵元廷跟进来,坐在床边,看着闭上眼睛的夏沐瑶,终是按捺不住,俯身想要吻上夏沐瑶的嘴唇。
“赵元廷,我可以被你囚禁,但你若有非分之想,我定是不会活的。”感觉到赵元廷笼罩下来的气息,夏沐瑶没有睁开眼睛,语气淡然却坚定道。
赵元廷僵在那里,夏沐瑶近在咫尺,却碰不得,他知道她狠毒的性子,定是能说到做到,他好不容易将她带回身边,万一惹得她寻了短见那真是得不偿失。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