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1)

(猫扑中文)

老夫人恐她跌着会落了胎,也忙跟了上去。

九姨娘冒着绵绵小雨匆匆赶至药铺时,那几间连着的药铺里都已被官兵们搬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些被打碎了的药罐跟翻倒了的药柜子还在,地上狼藉一片。

药铺中的掌柜小二手无足措的站在药铺前头,头发身子都被那如烟似雾的雨丝打湿了,远远看见九姨娘从马车上下来,也顾不得那油纸伞,便乱哄哄的一齐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争着抢着跟九姨娘说着,好似一群嗡嗡不听的蚊蝇在九姨娘的耳边乱飞,吵得九姨娘头痛欲裂。

一群掌柜小二直是吵嚷了好一会儿,见老夫人也跟着来了,才终是静了下来。

九姨娘拨开人群,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药铺前头,朝里面望了望,面色惨白如素。

“夫人,这怎么办?咱们药铺里的药材全被那些官家老爷给征收走了!”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走到九姨娘的身边急声道。

九姨娘看着那就连招牌都已是摇摇欲坠的狼藉店铺,眼前蓦地一黑,身子就要软倒下去。

好在老夫人见势不好,惊呼一声,予姑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九夫人?九夫人!”予姑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九姨娘,直唤了好几声,也不见九姨娘睁眼。

老夫人有点急了,她上前拍拍九姨娘的脸,声音高高的唤道:“秀兰?秀兰!”直拍的九姨娘脸色发红,老夫人心中焦躁,“她昏过去了。予姑快,快掐她的人中,掐人中!”

予姑应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拇指摁上九姨娘的人中,用力的一掐。

九姨娘痛的惊叫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见九姨娘清醒过来,予姑与老夫人的面上皆是露出一抹喜色,老夫人忙轻声问道:“秀兰,你身子可还是有哪里不适?”

九姨娘神情茫然,“老夫人,我这是在哪儿阿?”

老夫人一怔,“咱们这是在药铺呀?你方才不是——诶,秀兰,你慢着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的话没说完,九姨娘便已从予姑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推开老夫人就朝那药铺里走去。

药铺里被那些征收药材的士卒早已是弄得狼藉不堪,连一处能下脚的干净地方都没有,但九姨娘却仍是小跑着走了进去,脚踩着那些药罐碎片,账簿,以及其他的零七八碎的东西,身子踉踉跄跄的几欲摔倒在地。

老夫人看着她,一阵的心惊肉跳,连连唤着九姨娘的小字,要让她出来。

“空了,怎么都空了?”九姨娘却充耳不闻,好似魔怔了一般,边往里走,边看着地上的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犹自反复喃喃道。

适才跟九姨娘说话的那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跟着也走进了铺子里,问道:“夫人,那些官差把能搬的药材全都给征收走了。就连后院的那些陈年药力不足的那些药材也都给收走了。咱们这下可是要怎么开门做生意阿?”

“那些陈年的不中用的药材他们也都给收走了?”九姨娘的目光蓦地有些发直,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汉子,眼里遍布血丝,很是骇人。

那汉子被九姨娘的这眼神骇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恩,是,都给收走了!”

“一根药材都没给咱留下?”九姨娘声音有些尖哨。

那汉子不由干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是阿,他们把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一车的药材都没给留下。”

“这铺子里什么药材都没有了?”九姨娘又问道。

那汉子又点头,道:“是,夫人,铺子里什么药材都没了。不光是咱们的铺子,这整条东街上凡事有卖药材的,他们的铺子里如今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九姨娘蓦地浑身好似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低声反反复复喃喃着,声音似笑也似哭。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低,到最后泣不成声。

“不是说只征收能治疗瘟疫的药材吗?他们怎么把旁的药材也都给收走了,怎么都收走了?”九姨娘放声大哭起来,对着门口那些士卒,破口大骂道:“这些杀千刀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官老爷,我看都是些犬娘养大的!净干这些强抢豪夺的事!呸,都是些黑了心肝肺的混账东西!”

九姨娘骂的极为的难听,立在药铺门前的那些士卒蓦地黑了脸,手持着长戟,突然地就冲进了铺子里,长戟森冷刀锋抵着九姨娘的心口,声音如雷,厉喝道:“你这不知好歹的村姑在说什么呢?”

许是店铺都被这些士卒给搬空了,九姨娘受了刺激,饶是这长戟抵在心口窝心的凉,士卒脸色阴沉的吓人,她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是更加的疯癫起来,指着那士卒的鼻子破口大骂:“说的就是你!犬娘养大的混账东西,净会干这些不要面不要皮的事情!”

“住嘴!你这满口腥臭味的村姑!”士卒恼羞成怒,手中的长戟寒光一闪,便是就要刺到九姨娘的心窝里。

老夫人见势不好,惊呼一声,忙冲了过去,挡在九姨娘的身前,“诸位官老爷且息怒,息怒!”

士卒阴沉着脸,声如雷霆:“滚开!我今日非要收拾了那泼妇不可!”

士卒吼着,声音如虎咆狼哮,老夫人的耳边直嗡嗡聩响。

她忙从袖中取了些银钱,递到那些士卒的跟前,陪着笑道:“诸位官老爷且息怒,是老身这儿媳不懂事,是老身这儿媳疯言疯语。官老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这不知好歹的儿媳一般见识。这些银子算是老身代我这儿媳给您赔罪了。”老夫人将银子塞到一个士卒的手里,“这银钱不多,但万望诸位官老爷息怒,息怒!老身这儿媳不懂事,得罪了诸位官老爷,老身回去定饶不了她!官老爷且息怒,息怒。”

这些士卒皆是朝廷的下等士兵,破落户出身,有幸入了朝廷的编制,但一月的俸禄却着实不多,也就堪堪能糊口而已。如今这突然得了一笔横财,自然是不会有人拒绝的。

于是士卒黑着脸,轻咳了一声,将那银钱接过,声音沉沉的道:“也罢,看在你这老婆子还懂礼数的份上,本大人这次便就饶了你这疯癫的婆娘。但若是有下一次,就莫要怪本大人刀下无情了!”

见士卒接了银钱,收了长戟,秦老夫人心中稍安,陪着笑连忙道,“是,老身明白,老身明白。谢官老爷大人有大量。”

被这声官老爷哄得心欢了,那手下银钱的士卒朝着秦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做足了官老爷的架势,手一挥,“兄弟们,咱们走!”一行士卒便又是风风火火的退了出去。

秦老夫人看着那些士卒走远,长舒了一口气,转首看着九姨娘,脸上的笑意顿时沉了下去,“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明知道这些士卒都横得很,你还得罪人家,是不是真的嫌命长了!”

九姨娘一噎,看着老夫人眼里凌厉的神色,心中的郁结之气不少反增。

她颓坐在地上,看着身边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悲从中来,不由得又是大哭了一回。

听着九姨娘高亢的哭声,秦云笙嘴角蕴了一丝笑。九姨娘难过的可还在后头呢,你且慢慢哭着,切莫着急。

“小姐,这雨下的越发大了,国公府离这甚远,若是不赶快回去,一会儿等雨再大些了,可就回不去了。”玉湖撑着伞,看看那越来越大的雨滴,有些担忧的微微蹙了眉头。

秦云笙隔着雨雾看着那形容狼狈不堪的九姨娘,清秀的小脸上笑意越发的明澈动人,直如初夏那一池子盛开的芙蓉花一般。

“是阿,这雨真是下的越发的大了——”她温婉垂眸,犹自感慨般的低语了一声。

东街人声嘈杂,玉湖没有听清她的话,不由侧头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秦云笙微微一笑,目光中的神色宛如一砚被打翻在宣纸上的墨,浓乌浓乌的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没什么,咱们走吧。”秦云笙淡然转身,朝马车走去。

玉湖应了一声,举着伞忙追了过去,“小姐,等等奴婢!”

雨幕中,秦云笙秀隽窈窕的身姿宛如一株雨雾中的莲花一般,散发着轻轻淡淡的荷香,盛开在这哭声喊声混杂聒噪的东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上了马车,玉湖取出帕子动作小心的替秦云笙拭干其额角被雨水打湿的青丝。

秦云笙素手执着一卷书帛,专心的看着,丝毫不被玉湖的动作所干扰。

玉湖一面替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无话找话,不经意的对她问道:“小姐,咱们今日回秦府究竟是所为何事呀,您看,奴婢都跟您跑了一天了,也还没弄明白您是为了何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回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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