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咬咬唇,凑到她耳边道:“我娘不让我说的,我悄悄告诉你。昨晚上我们一家在吃饭,林家忠两口子突然来敲门,说是要借我家的牛车。你也知道,咱们村里除了你家有个马车,就剩下我家
“什么事?”难道是林家忠两口子昨夜没在家有关系?
正纳闷,兰花已经拉了林媛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林媛,我跟你说个事,跟你大伯,不对,他早就不是你大伯了,跟林家忠有关系的。”
没出嫁的女子是不用出来拜年的,兰花怎么今儿也跟着跑出来了?
正想着,外边已经有人来拜年了,头一个就是林家信的徒弟林长庆,身后还跟着兰花。
林媛心里一沉,并不觉得自己要为林永乐的死买单,也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但是林永乐进大牢变得痴傻的事,却不是她意料中的事。可是这种不受控的事也要算到她头上吗?
其实一开始她动手的时候已经想过林永乐会来找她算账,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说辞。当时下手的时候,林永乐是带着面罩的,她可以借口根本不知道是谁,而且当时他们都是来找茬儿的,她就算真的承认了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有错。
林媛身子一哆嗦,只觉得后背都开始发凉了。这林永乐都傻了,难道还记得是她把他的腿打折的?
刘氏看似不经意的一问,让林媛心里咯噔一响,林永乐往外爬的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她也听兰花说起过好几次。一开始没有放到心上,但是今儿人没了,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林永乐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她家吧,难道,是想来找她?
刘氏叹了口气,看了自己男人一眼,小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爷爷他,哎,乐乐才十几岁,没想到就这么没了。你说他也是,腿残了,精神也不好,怎么就一直想要往外边来呢,他是想去干什么还是想想去找什么人?”
刘氏纳闷,林媛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林永乐被冻僵在雪地里的事不消一会儿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一些跟他要好的人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村里转悠着拜年了。林家信回到家里就一直情绪沉沉的,见到了儿子也笑不出来了。
“我们,回去吧。”林家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牵了闺女的手往回走。
把儿子的遗体搬进家里以后,老宅的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院子里立即传出马氏的哀嚎。
杨氏被大憨媳妇儿搀扶着,刚走到门口,杨氏就把她婉言劝走了,家里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是不要让外人进门了,丢人。
林家信看着他们二人艰难地搬动遗体,脚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人已经死了,再找谁的过错也已经没有用了。林家忠马氏一边哭着一边把儿子的遗体搬回了家里,林永乐腿不好,爬得也不远,几乎可以说是被冻死在自家门口的。
兰花几人的反应林媛没有发现,但是她对林家忠两口子的反应十分不解,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里林富贵一家人面面相觑,兰花张嘴就要说话,被王婶子一把拉住,摇摇头不许她开口。
见他们两人谁也不说话,老村长花白的眉毛拧了拧,又问了一遍,可是这两人依旧闭紧嘴巴谁也不说话。
老村长的话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敲打在林家忠两口子的脸上,两人脸色都蓦然一变,嚎哭的也不再嚎哭了,骂人的也闭紧嘴不再骂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娘没看好孩子,我问你们,你们两口子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里看着孩子?”
老村长也体谅他刚刚没了儿子,心情沉重,也不再多说他了。只是他很纳闷,这两口子大年三十晚上不在家里待着跑哪里去了。
马氏无话可说,林家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彤彤的眼睛在自家娘亲脸上扫了一眼,看向了儿子。
老村长的拐杖在雪地上狠狠地敲了两下,气呼呼地说道:“林家忠,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儿子经常一个人往外爬,让你们把他看好,实在不行就关起来。你倒好,偏偏就是不听!若是你们提前把儿子看好了,今儿的事还会发生吗?”
早在林建领中风的时候,老村长就已经对林家忠失望透顶了,没想到今日他自己的儿子被冻死在外边,还要怪罪到一个做奶奶的人头上。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能看好孩子,怪老人做什么!
“你们没有看好自己的儿子还要责怪别人,你娘没有给你们看孩子的必要!”
老村长拄着拐杖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人群,痛心地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林永乐身上扫了一眼,而后将目光定格在杨氏身上,叹了口气,让儿媳妇儿把杨氏扶了起来。
“林家忠,马氏!林永乐是你们的儿子,照顾他是你们做爹娘的责任,现在儿子出事了,你们不找自己的责任,居然还要责怪你们的亲娘,真是大逆不道!”
正在杨氏想要竭力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老村长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面对大儿子一声比一声残忍的诘问,杨氏本就苍老枯黄的脸更加苍白,浑浊的眼睛也开始散发出绝望的意味。
“你为什么不看着他?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就是不想看他好了是不是?你觉得他丢了你的人,丢了林家的脸面,所以你就想要杀死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