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眯的眼里,带着一丝狡猾的光看着叶轻红,倒要看叶轻红怎么回答。叶轻红犹豫了一下,明显有两分舍不得,道:“三天内我肯定凑不到五百两银子的,以后我去云州找你吧。天海凝光镯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总要赎回来的。”
“这丫头虽然有几分傻气,倒还算光棍。”吴不赊暗暗点头,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随后召集难民,听说先前钱的仙女又要米,难民们蜂拥而至。众人就照吴不赊的法子,把有锅的人家挑出来,以他们为中心,十几户二十户凑成百人为一伙,千人一队。吴不赊等人将他们带到镇外,觅地安置。因为是第一次米,吴不赊让人翻倍,每队十斗,保证男女老少每人至少能有一碗清粥。肚子里有了东西,才能出去打猎觅食啊!
饥饿的人是最疯狂的人,也是最听话的人,一说有米,听话得不得了,一伙伙的凑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四千多的难民就凑成了五队。领了米,一齐开火,一时粥香四溢。闻到米香,断继续续还有难民赶来,老规矩,一百人凑一伙,归到不满伙的第五队。
五队的队长都是难民中有一定声望的老人,协助吴不赊把一伙伙人安置好,米领米,煮粥分粥,秩序井然,别说争抢,喧哗都没有一声。
眼见数千难民轻轻松松就被吴不赊安置了下来,叶轻红暗暗佩服:“这狗官虽然助纣为虐,但确实有两分真本事。”
象斧等人就更不用说了,明里暗里,都是一个字:服。桑刀儿认吴不赊为主,其实是不想和鹿家兄弟分开,跟着凑热闹,但这一路下来,他眼见吴不赊不但神通广大变化多端,而且心计手段都是一流,也终是心服口服。
难民们肚中有了东西,踊跃行动起来,年轻健壮的男子组成两个捕猎队,跟随鹿家兄弟上山打猎。为什么只有两个捕猎队呢?因为年轻男子实在太少,大部分年轻男子都被白鸟王征去当兵打仗了,鹿家兄弟这两队人,两百人都不到,而且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或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真正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极少。他们倒是有几十把弓箭,不过有鹿家兄弟在,其他人基本上没有箭的机会,半天下来,收获颇丰,打了三头大野猪,十几只野山羊,还歼灭了一个小型狼群,干掉二十多只狼,至于山鸡野兔,至少上百只。全部野物加起来,大概能出两千多斤肉。
年轻健壮的女子则要多很多,组成五个采摘队,分片采摘野果野菜,半天下来,若论重量,还远在打猎队之上。叶轻红先还有些担心,眼见收获如此之丰,喜出望外,对着吴不赊深深一礼:“吴大人,谢谢你,有了你这法子,这些人绝不会再饿死了。”
她这么庄而重之地行礼道谢,倒闹得吴不赊有些尴尬起来。他拿这一千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肉痛,不过看着火光中难民欢愉的笑脸,尤其看到围着母亲笑闹的那对小姐弟,心中也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开心,想:“算了,就算积了阴德吧,师父当日说我要减十年阳寿,积这份德,老天爷说不定又给我加回来了呢,也不亏。”却又想,“啊呀,不知老天爷记账没有,贼老天经常是又瞎又聋的,骑驴他就看见了,骑马却往往看不见。”不过他这担心可没处问去。上天要是知道他,嘿嘿,诛妖台上他只怕就要挨上一刀。
打猎队人少,把先前的计划改了一下,打来的猎物不按队分,而是全交到吴不赊这里,吴不赊再让叶轻红与五个队长一起组成一个管理处,总计一天所得,再统一分下去。女人们多,第二天便只派四队人出去,留一队人下来,把皮子硝了,卖到皮货店去,也能换回一部分粮食。
如此过了两天,情势完全稳定下来,第三天吴不赊便不再插手,全交给叶轻红去打理,有那五个队长帮着,纵有一些小的意外,也能处理。吴不赊打算第四天就要动身了,叶轻红如果真舍得,嘿嘿,那不好意思,天海凝光镯他就带走了,算下来也不亏。
但第三天午后不久,难民突然多了起来,原来这里有人粮的事终于传了出去,饿极了的难民自然蜂拥而至,当天就来了一万多人,天黑了也没停,第二天又来了一万多,到第三天,新到的难民总数过了四万。这个数字是非常精确的,因为叶轻红都是照着吴不赊的旧法子,百人一伙千人一队安置下来的,绝不会错。
吴不赊这会儿非常后悔,没有在难民大量增加前离开,因为他也没想到难民会突然增加这么多,五千一下子增加到近五万,涨了十倍,这一带的野物野菜再多,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啊!
吴不赊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抽不出身了,主要是象斧这几个家伙突然之间热心得不得了。要吴不赊袖着双手出主意他乐意,要他动手帮忙他就有些懒,象斧等人却是勤快人,各带一队人,打猎的打猎,捕鱼的捕鱼,整天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好不容易逮着了,也是满脸红光一身汗,不等吴不赊开口就报喜:今天又来了多少人,咱们又打了多少猎物,老天保佑公子福荫,总算没饿死人……最后还很夸张地擦一把汗,转身又没了影子,把吴不赊晾在那里,张口结舌,生似神庙里的菩萨。
丢下这几个家伙自己一个人走?但这一路过来,舒服日子过惯了,还真下不了决心。直接和这个家伙明说,后面的咱不管了?可他出了银子又出主意,在这几个家伙心里刚塑造出个高大形象,自己再砸了,好像也有些划不来。
而吴不赊最担心的事也终于来了,这天叶轻红一头大汗地找到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吴大人,求求你,再买点粮食吧!人太多,野物野果太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我没……”吴不赊这个“钱”字刚到嘴边,却被叶轻红一句话堵了回去:“象斧大哥说,邪月王一次就给了大人五百两金子。大人,求求你了。”
吴不赊伸了半天脖子,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钱”字咽下去,牙齿咬得格格响,想咬自己一口。那天他一得意,在象斧面前显摆了一下,说邪月王不但封了他做侯爷,还赏了五百两金子。财不露白,这个古训怎么就没记住呢?他更想咬象斧一口,那张大嘴巴,八婆就算了,怎么这个也报出来啊!
他还想咬叶轻红一口,这天下遭难的人多了,你管得过来吗?就算要管,那你自己管好了,一定要扯上别人做什么?
“钱我有。”吴不赊恶狠狠地点头,“拿钱出来也容易,不过还是那句话,一人一半,哪怕你借都可以,只要有抵押。”
天海凝光镯都押出来了,还能拿什么出来押?叶轻红俏脸胀得通红,猛然迸出一句:“我把我自己抵押给你,我功夫勉强还过得眼,做侍卫,做丫环,都可以。”
为了不相干的人,不但把天海凝光镯这样的宝贝押出来,最后连自己也搭上,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傻瓜?这会儿吴不赊已不仅仅只是想咬她一口,直接就是想吃她的肉了,不为别的,就想尝尝这稀有傻瓜的肉,和一般的肉有什么不同。
“侍卫我有好几个了,用不着。做丫环,嘿嘿,外面那么多难民,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包子可以买两个,难道你这丫环就格外值钱些?”吴不赊嘿嘿冷笑。
“我……我……”叶轻红咬着牙齿,“我可以给大人做奴仆,做……做侍姬,都可以。”吴不赊真要被她气疯了:“做侍姬?嘿嘿,做侍姬要本钱的,光脸蛋漂亮可不行。真要做,脱了衣服吧,本大人先来验验货,本钱足,可以考虑。”
叶轻红的本钱明摆在那里,兽人女子的身材本就普遍比人族女子要健美,何况叶轻红长年练武,身上没有半丝赘肉,腰细乳丰腿长,若论相貌,较之西门紫烟或许略有不如,主要是稚嫩了些还一脸傻气,气质全无,但若论身材,吴不赊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里,她绝对可以排到第一位。吴不赊这话,纯粹就是要羞辱她。
人可以做好事,但好事做得别人都感到羞愧了,那就过份了。
叶轻红的脸红得仿佛要喷出火来,但她只是略为犹豫了一下,便伸手解开衣扣,脱了外衣,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肚兜,紧裹着异常丰硕的**,两条玉臂赛雪欺霜,晃得人眼晕。她绝不显胖,但肌肉丰腴,两抹锁骨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瘦瘦的,而是有着很厚重的肉感,如果摸上去,手感一定会非常好。
脱下外衣,叶轻红停了一下,羞涩地瞟向吴不赊的眼里有两分渴望,盼望吴不赊能叫停,但吴不赊铁青着脸,没有半点容情的意思。她的手迟疑着,终于伸向肚兜的带子。
忽闻咚咚声轰响,地面微微震动,随即便响起象斧打雷一样的声音:“叶小姐,叶小姐,你在这里吗?”叫声中,象斧一头撞进来,一眼看到叶轻红,急叫道,“还有几千人没分到东西,眼见是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啊!”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不对,急忙扭头,“啊,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却又嘀咕一句,“身材还真好啊!”随着这话传出来的,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吴不赊终于被他气笑了,飞起一脚:“滚蛋,拿斧子压着他们,谁敢乱来,直接劈了做肉汤,粮食随后就有。”
“得令。”象斧如飞而去,一个人的脚步声却如十头牛在狂奔。
吴不赊掏出十张金叶子甩给叶轻红:“你先去买粮食,随后我再验货。”
“多谢大人。”叶轻红穿上衣服,也飞快地奔了出去。
细细的腰肢一扭,圆滚滚的**翘起来,长腿迈开,说不出得诱人,吴不赊喘了半天气,只有无奈地想:“就冲着这身材,一千两银子,差不多也值了。”但他突地想到一个大问题,“这一千两银子完了,她还会不会要我掏钱?虽然她人都押给我了,可这傻丫头已经完全疯了,谁知道还会有些什么疯狂举动出来?不行,得赶快走。”
拿定主意,吴不赊飞步出镇,来寻鹿家兄弟几个,方到镇外,恰撞到鹿银弦带了一支打猎队回来。他们这次收获颇丰,光抬着的大野猪就有七八头,估计是摸着猪窝了,其它猎物也不少,一帮小屁孩儿围着欢闹,其中就有那个叫小杰的小男孩。鹿银弦一眼看到小杰,招手让他过去,从怀里掏了个小小的兔子出来,小杰欢呼起来:“小兔子,小兔子。”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去拿给你娘,晚上要她烤给你姐弟两个吃。”鹿银弦呵呵笑着,因为那天的因缘,他们几个待小杰姐弟都要格外亲切些。
“我不。”小杰大声拒绝,“它好可爱呢,我要养着它。”鹿银弦逗他:“这小兔子就是分给你的晚餐,你不吃它,晚上可就要挨饿了。”
“挨饿我也不怕。”小家伙看来是拿定了主意。
“哦?”鹿银弦笑,“不怕把小肚子饿扁吗?”
“不怕。”小杰人小声音大,“我娘说了,吴叔叔和叶姐姐都是天上的神仙,是特意来救我们的,有他们在,我们一定不会饿着。”
“得,成仙了。”吴不赊叹气。成仙也不行,有钱鬼推磨,没钱佛跳墙,见鹿银弦把猎物交给了那几个队长,吴不赊便想唤他过来,刚要张嘴,忽地看到一物。
那是小杰拿来喂小兔子的一棵草,那草却不是一般的草,他认识,名为缩阳草。缩阳草和威阳草刚好是两个极端,便好比冰与火,威阳草壮阳,缩阳草却是缩阳的,若是不小心吃下肚,别说是人,便是牛也阳痿,虎也无鞭。
一棵威阳草,帮吴不赊弄了顶侯爷的帽子不算,还得了五百两金子,还加一块畅行数千里的金牌,让吴不赊做梦都能笑醒来,但这样的好事,不是每天都有的,真正没到年纪而阳痿的人不多,可见了缩阳草,吴不赊的脑子里突地闪过一道金光。为什么是金光呢?因为他看到了金子。
小杰手中的草不是他自己扯的,而是从妇女们采摘来的大堆野菜野果中随手拿的。没办法,食物不够,野菜野果摘完了,嫩些的草也采回来,和着熬成粥也能吃。吴不赊到草堆里翻了一下,除了找到十几棵缩阳草,还找到了十几棵威阳草,这就齐了。吴不赊把小杰的娘叫过来,让她安排一队女子,专采这两种草,有多少采多少。
随着难民的增多,先前的管理处增大了,管事也增加了好几个,小杰的娘因为鹿银弦等人的关照,处于管事的地位,不必外出,只管在家分配东西。掌握分配权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饿着自己,这也算是鹿银弦等人的私心了。小杰的娘对吴不赊异常感激,恭恭敬敬地答应了,立刻安排下去。吴不赊随即又吩咐鹿银弦,天黑后把桑刀儿他们全叫回来,有事安排。
不到一个时辰,采摘的妇人便采了大堆的草回来,威阳草、缩阳草都有上百斤,这地方这两种草数量如此之多,倒有些出乎吴不赊意料之外。缩阳草够了,他就吩咐人只采威阳草,越多越好,又吩咐几个妇人给他打下手,熬汁配药丸。威阳草配的是威阳丸,缩阳草配的自然就是缩阳丸了。不过这名字不能说,奸商只能在心里嘿嘿奸笑。
晚间鹿家兄弟、象斧、桑刀儿全回来了,便是叶轻红也来了。一见吴不赊把象斧几个全叫了来,她有些担心,鹿家兄弟等人是打猎队的主力,别说鹿家兄弟的神箭,便是象斧,看上去该是粗笨至极的,事实上不然,他巨腿撒开,野鹿都跑不过他,而那些在一般人眼里所谓的猛兽,无论熊虎还是狼豹,对象斧来说,都只是小猫小狗,伸手就抓,无一能逃。可以说,差不多一半以上的猎物,都是他们四个人打的,吴不赊若是把他们四人叫走,难民头顶的天也就塌了半边了。
吴不赊不知道叶轻红心中惴惴不安,也懒得理她,如果不是偶然之间看到缩阳草想到了个主意,说实话都懒得看她,虽然她长相漂亮身材喷火,可这种只会败家的傻丫头,再漂亮十倍都是个扔货。
吴不赊把一袋配好的缩阳丸递给桑刀儿:“刀子,你连夜摸进栖凤城去,把这些药丸扔进井里,一眼井扔三丸,每眼井都要扔到,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栖凤城是双梧国中距这小镇最近的大城,这小镇的名字后来吴不赊也知道了,叫鸣凤镇。然后他又对鹿家兄弟道:“呆会儿我再给你两人易容,你们明天一早也进栖凤城去,到酒馆茶楼里散布消息,就说治好邪月王阳痿的威阳侯到了这鸣凤镇,消息传得越广越好,可以拿些钱给街头小儿,让他们到处去说。”
叶轻红一听就急了:“公子,他们都去栖凤城了,那明天谁带打猎队?没了鹿大哥他们,猎物起码要少打一半。”吴不赊就烦见到她,眼一横:“有他们帮着打猎,就能吃饱了?五万人啊,这山上能有多少猎物?就算多,还打不绝了?打尽了怎么办?”
他这一说,叶轻红傻眼了,象斧却猛然开了窍:“我知道了,公子要鹿老二他们宣扬公子行踪,是又想卖威阳丸了。这生意好,一本万利,卖威阳丸的钱用来买粮食,比打猎可强多了。”他这么一说,叶轻红也想到了,虽然她一个女孩子,听到什么威阳丸脸红心跳,但看着吴不赊的眼光里,却满是热切。
“不对啊公子。”象斧又搔起头,“你叫小刀儿把威阳丸投井里做什么?栖凤城人和着井水喝了,哪还会来买你的药?”桑刀儿三人也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吴不赊,吴不赊嘿嘿一笑:“实话说吧,刀子往井里投的,不是威阳丸,是缩阳丸。”
“缩阳丸?”桑刀儿拿出一丸来看,“公子的意思是……”
“一般正常的男人,如果不是到了年纪,最多是不能持久,阳痿还是不至于的,但我这个缩阳丸却能叫人阳痿。栖凤城的男人,只要喝了溶有缩阳丸的水,下面那玩意儿便不管用了,到时候再听到我这治好邪月王阳痿的威阳侯到了鸣凤镇,却又如何?”
先把人弄阳痿了,再来给人治,这样的主意他也想得出来。桑刀儿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奸,真奸。”叶轻红听得面红耳赤,在心里大大地啐了一口,但也不得不承认,吴不赊这法子确实管用。男人嘛,挨一刀未必皱眉,可下面那玩意儿若是不行了,那就天塌地陷了。
“我问过了,栖凤城是紧挨着白鸟国的第一大城,城里有十万人以上,内中的壮年男子哪怕只有两万吧,如果两万人来向我买药……嘿嘿。”吴不赊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
“两万人,乖乖?”象斧几人一齐咋舌。桑刀儿心算最快,道:“每人便是一两银子,也是两万两银子,老天。”报出这个数字,他舌头伸出来,再缩不回去。
“不要银子。”吴不赊摇头,“象斧,你明天在镇上贴几张布告,就说本侯爷到了,专治阳痿,不收钱。要治病的,背十斗米来,一丸包治。”
“两万人,每人十斗米,就是二十万斗。五万难民,猎物少了后吃米要翻倍,算千人十斗,不,算二十斗吧,一天就是一千斗,十天一万斗,百天十万斗。天爷,只这一粒小丸子,这五万难民能挨到明年开春了。”
桑刀儿把这组数字一报出来,所有人全傻眼了,叶轻红更是满眼放光,也不知道害羞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吴不赊。吴不赊却只是嘿嘿笑,小眼睛眯得几乎针都插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