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初现春意的北地却是另一种景象。
因晋王府暂时没有女主人接手操办丧事,整个府邸都显得格外忙碌。而在一旁的阮露霜却看不下去了,主屋内坐着颓废的莫轩逸,已经走来走去瞎忙活的下人。
以前意气风发的莫大哥已经彻底消失在阮露霜眼前,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拥有莫大哥皮囊的一个颓废男子。难道失去心爱的人都是如此吗?那姐姐这一生就足够了……
“姐夫想来心情不好,我去开导开导……”阮露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胳膊挡住去路。
“嘿,我说你这个小丫头,不好好待在房里,跑来这里瞎参合什么?那家伙还正处于伤心阶段呢,要是一不小心将你看成他那夫人,可有得你哭了。毕竟你现在也是有婚约的人,做啥事之前得想想你那未婚夫,可别到时候给他添了麻烦不是。”苏恒宇从一旁歪歪扭扭的站出来,整理了下衣衫,“据我所知那山庄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哟。”
“那你准备做什么?”阮露霜不解的看向苏恒宇,虽说对他的印象一直徘徊在“话唠”以及“纨绔公子”之间,却没有真正能担当的好印象。顿时有些敌意的看向他,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阮露霜了。
“嘿嘿,我嘛,当然是帮你去劝劝那家伙咯。看来这家伙啊,真是不狠狠劝劝是没有用的。你倒是先回房去吧,这人还是要早日入土为安的,不能老放着不是?”苏恒宇说着,摆出一副爷们儿家的是娘们儿少插嘴的表情,大义凛然地就朝莫轩逸那里走去。
阮露霜看着苏恒宇的背影觉得莫名的想笑。明明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现在却要装作一副正经的模样,只是希望这样的他能够将莫轩逸劝好吧。
也正是阮露霜没有见识过苏恒宇还是真正的羽文王时的风采,拿着暴雨梨花枪穿着盔甲骑在宝马上的风姿。
一句话便是一个军令,指挥着千军万马时的游刃有余。
真正的羽文王已经被时代所拖下了马,变成吊儿郎当的苏恒宇。他没有多大的野心,多大的抱负,他只是想要证明给先皇看,他也是可以让先皇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最后做到了,他奋勇杀敌,在马背上立下赫赫军功,得到所有军人的尊敬。
然而他却抵不住朝堂的诡计与阴谋,他以为只要能够有足够显赫的功勋,就能够护住自己卑微的母亲。
到头来,母亲惨死,他被削了兵权,成为这样一个闲散的王爷,只能将以往的军徽挂着,显示他从前并没有白活着。
他也曾经挣扎过,却换来更加无情地镇压。
最后只是一声大笑,将所有的兵权都交了出去,这个江山他踏足了一半,他守卫了一半,最终却敌不过他们的阴谋。
如若不是当今圣上,他连有几千亲兵的权力都没有;如若不是当今圣上,他也许还在躲避着种种暗杀;如若不是当今圣上……
知安居士曾经问过他,羽文王,你恨吗?
明明知道罪魁祸首就在皇宫中享受着百姓的俸禄,享受着至高的尊重,享受着军队的保护。知安居士却问他恨不恨。
“我恨啊!”那是年轻气盛的羽文王说道,却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权力、权力!
他们为了权力什么事都能做。
他们害死了那么多皇亲贵族,还不满足吗?
他的母亲只是想平平安安的过完后半生,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赐死。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没有权力吗?只要他轻轻地挥剑,什么繁华皇都,什么太平盛世,什么安稳帝位,在他剑下算的了什么?
他也是先帝的孩子,他也有继承皇位的权力,这一切凭什么给别人!凭什么!江山的一半都是有他的守护才能如此太平,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然而知安居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扔下他的龟壳,那些奇怪符号的东西凭什么就定了他的一生。
“知道这是什么卦?”知安居士就桌上的卦指给他看,“这是将王卦。而羽文王你,只适合成为一个将才,而不是帝王。”
“哈哈哈哈!”那时的羽文王狂笑的,“凭什么我的命由这卦说了算,我偏要我自己说了算。”
他提着剑冲出了雨幕,他不信,凭什么!只要他振臂一挥,他的部下依旧能够为了他的命令而赴汤蹈火。
“还真是个孩子。”知安居士简单的这句话就已经将羽文王所有的骄傲打败。
他暴躁,他愤怒,他想要毁灭一切。
然而毁灭了呢?他又能在做什么?天下就要开始动荡,各个有势力的人都会站出来。乱世才出英雄,然而这个乱世却是他制造出来的。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
他不服!凭什么要他打碎牙往肚里咽,凭什么!
“冷静下来吧,想想你的母亲临死前说的话。”知安居士平静地说着,在后宫中他比较欣赏的竟然是羽文王的母亲。
那个卑微到骨子里的女子,内心却格外的坚强与温柔。
“强大的人应该用自己手中的剑去保护弱小的人,而不是用它去对待自己的同胞。”知安居士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
羽文王听了之后沉重地跪下。
强大的人应该去保护弱小的人,而不是去伤害自己的同胞。
“那你就敢说,那个坐在帝王的小孩就是帝王卦吗!我不信!”羽文王怒道,如果一切都是天注定,凭什么那个九岁的孩子就是偏是帝王!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知安居士笑道,“你且看着吧。收敛住自己的心性,你便会学会用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
想起这段回忆苏恒宇却笑了起来,当初就这么被知安居士骗了那么多年,四年的时光,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着眼前颓废的莫轩逸,哪点还有当年的模样,一脸犹如死了娘一样的表情。
“哎,堂堂侧王妃死了,葬礼竟然如此简陋。看这些下人忙来忙去,你这个做主人的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苏恒宇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别人地下也无法闭眼啊?”
“你走开,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莫轩逸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苏恒宇无奈地耸耸肩,这人吧,为情所困也是很正常的。然而他却不相信这莫轩逸竟然还有一天为情所困,真是天下第一笑话。
“我们那冷酷无情的皇子殿下,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德行了。你不快些上书给皇上说自己丧了妾,好让皇上恩准你几个月休息?”苏恒宇说着拍向莫轩逸的肩膀。
“妾是没有资格入宗堂,自然也没有资格上书给皇上。”莫轩逸狠狠地拍掉苏恒宇搭在肩上的手,“还有,我如今没有心情跟你周旋,你若无事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的好像我怕你似的,本王爷在敌军帐中都能直取敌帅首级,你,还能吓着我?”苏恒宇没心没肺的说着,就像是固执一般,偏要将手搭在莫轩逸肩上。
“滚!”莫轩逸说完,左手如勾的朝苏恒宇打去,直取他的颈脖,这个杀招弄得干净漂亮,没有任何停顿。
“哟,这么厉害!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了?晋王殿下,你可小心点咯。”苏恒宇说着,动作麻利地闪身躲过莫轩逸的攻击,然后转身出手直取莫轩逸的腹部。
见苏恒宇单手探来,莫轩逸右手至腰间将缠绕的软剑取出,这把剑原本是为了防身所用,就算侍卫搜查也定看不出这腰带的装饰品竟然是把软剑。
“哟,晋王殿下可不带你这样的,腰间带武器跟我这个赤手空拳的打。这典型的就是有盔甲的精良骑兵跟步兵打啊,完全有失公平。”苏恒宇说着,赶紧从一旁撇下一只树杈,怎么说也能帮自己挡一下。
“恒宇,我现在没有心思跟你说玩笑话,如果实力能够让你闭嘴的话,我不介意那么做。”莫轩逸说着,软剑一阵弯曲,弹过那脆弱的树杈,灵活的剑尖直指苏恒宇的耳畔。
“一来就是杀招,你这家伙真是……凶巴巴的!”苏恒宇说着,果断放弃树杈将剩余没有断的部分朝莫轩逸扔了过去,
顺势在剑身旁边绕了一个乾坤,手掌灵活地覆上了剑柄,双指有力的弹了一下莫轩逸手背,这是右脚点到莫轩逸的膝盖,用脚背的力量借势打了下去。
莫轩逸吃痛,左膝受力不自觉地弯曲,而这一点弯曲正给苏恒宇一个机会将莫轩逸手中的软剑夺去。
“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就来给你练手,我是不是很大公无私?”苏恒宇说着,直接用擒拿手将莫轩逸固定住,软剑自然也就无声地掉到了地上。
对于自己不熟悉的武器而言,苏恒宇宁愿不用,赤手空拳的打架才是真的痛快。
“放开而这一声吼叫,本来路过的下人都止住脚步看向此处。鉴于两位都是王爷,自然不是下人们可以插手的事,于是略做停顿就加快脚步地离去。
“你这个样子,就好像我把你玷污了还是怎么了一样。”苏恒宇这么说,似乎想到了什么,“咱们都是男子,别弄得好像我有龙阳之癖一样。”
“你先放开我,我需要冷静一下。”莫轩逸突然如此说道,让苏恒宇有些一愣。
似乎这番架还是将那个冷静点的莫轩逸打出来了,这也很值得。
“这就对嘛,你可不能就这么颓废着,否则啊,这晋王府可怎么办。你那远在皇都的晋王妃又怎么办?幸好我还没成婚,否则我的妃子也免不了去皇都一遭。”苏恒宇说着,也麻利的将莫轩逸放开,“看你这样子好多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我!”莫轩逸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