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着楚寒生靠近,双腿却无法移动。他淡然的将长笛放在衣袖之中,抬头平静的看着楚寒生,收起他之前的表情。“上溪。”男子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自嘲的说,“那是我好久以前的名字,现在的我没有名字。”
“真奇怪。”楚寒生嘴角上扬,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一瞬,她出现在男子身后,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上溪回神这次看到自己袖中之物跑到楚寒生手中,眼中有着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那是我的东西。”上溪淡淡地平诉着,没有任何的压迫,没有任何的怒气。
“你想要吗?”楚寒生平静的问着,将手中的长笛转动一下,月光照在长笛身上竟然散发着特殊的光芒,那光不是白不是绿,竟是紫。
“随你。”上溪毫不关心的说道,慢慢地退了一步,“很少有人被妖化还保持着人性。”
“呵呵。”楚寒生讽刺的笑了笑,单手稍一用力,手上的长笛瞬间变成粉末,“我失去的、得不到的有很多东西,总是隐忍着。现在我不想了,为什么别人可以幸福美满,而我却要一直孤孤单单。”
“这是劫。”上溪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楚寒生嗤之以鼻:“我从不信命与劫,那是软弱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什么满天神佛,什么阿鼻地狱,我统统不信。”
“也好。我无法将你安眠,你注定是游荡在人间的可怜人。”上溪淡淡的说,看着粉末从她手上飞出,整个画面美极了,可他却不能将她看做是仙,而她只是误入魔道的可怜人。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楚寒生淡淡的说,自己在苑中走动着,身后的长发自然随风摆动,缠绵在她的身后,“以前我也一个人,一直走、一直走,似乎什么都没有尽头,苦难、悲伤、痛苦总是如影随形,所以很是疲惫。”
“不知。”上溪不愿再争夺些什么,淡淡的看了一眼楚寒生,“妖毒并不是无解,竟然你我同道,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在天地间能够找到与自己相同的可怜人,于上溪而言是无比的幸运,于楚寒生来说也是一种荣幸。孤单于人世太久,久得记忆都快消失,只是记得那个名字……
“我想要解脱。”楚寒生淡淡的说,眼睛看向夜空,那轮弯月见证了多少历史,依旧长久的存在着,似乎从来不知道厌倦是什么,这样真好。
“你已经选择了毁灭,难道还不够吗。”上溪平淡的看着楚寒生,眼中多出一分怜惜,“你的过去充满了太多的悲伤,别让你的今后也充满着悲伤。”
“你以为看到我的一切就是很了解我吗。”楚寒生侧头,一道冷光直直的与她侧脸擦过,那柄短剑插进土里,被月光照的散出寒光,“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可他们总是想着要伤害我。”话音一落,那投掷暗剑的黑衣剑仆便被楚寒生用内力打伤内脏,身体疼痛扭曲致死。
“你无法控制你内心负面情绪,才会如此失控。”上溪看着楚寒生脸上紫炎的变化,从眼角开始蔓延到整个脸颊,妖冶的颜色也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你也跟他们一样,是来杀我的吧。”楚寒生冷笑着,快步闪到上溪面前,说出的话都冒着冷气直扑上溪脸上,浓郁的弑魂香传进鼻腔。也幸好上溪没有实体,才会一直这样永生不灭,这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惩罚的源头是什么。
“我想帮你。”上溪直抒心意的说,明显让楚寒生楞了一下。
也许今生她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帮她,当她跌入寒谷,爬过荆棘时,她都没有奢望任何来帮助她,她坚信只要咬着牙,一定可以顺利的挺过去。她执着的存活着,忍受着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到底是在等待什么?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渴求能在别人口中得到答案。
“你还有仇恨需要发泄,不应该就这样毁灭自己。”上溪看到她所有的过去,得知她所有的悲伤和迷茫,能够如此坚强活下去的人,心中一定有什么执着,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活下去。
于是他就找到了这个理由,也是在这一生中,她唯一美好的记忆。在那里应该有她的依恋,有她非活下去的理由,他只是不想让她放弃,如果她就这样如此窝囊的毁灭自己,永远在妖魔之道中徘徊,那她以前的经历不都是在对自己的否定吗?
趁楚寒生分神的那一刹,上溪快狠准地下手打向楚寒生的睡穴,虽然处于妖化阶段,但还是具有凡人的感觉器官和穴位。只要找准隐藏的穴位,稍一用力,就会推动穴位,达到想要的效果。
楚寒生倒在地上,中衫早已湿透,紫炎慢慢地开始缩小,当缩小到左脸颊时以一种肉眼无法看到的神速消失。上溪原本就离开凡尘很多年,也没有那么多世间男子的顾及。掀开楚寒生肩上的衣物,只为求证自己心中所想。
果然紫炎是从她肩上蔓延出去的,伤口上有着明显的妖毒,靠上溪的嗅觉就能感觉出来。可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闻到。难道是之后从伤口深处蔓延出来的?上溪看着见骨的伤口,那些腐肉,很难想象是在一名女子的身上。
上溪正准备俯身看个仔细,一把剑却架在自己的肩上,能够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想来那人轻功很是了得啊。
“你是何人,敢在剑庄内行凶。”站在上溪身后的男子轻蔑的说,手上的剑并没有放松一刻,更近的贴近上溪的颈脖。
“我来去自由。”上溪平静的说,抬手轻弹架在肩上的剑身。
“铮——”清脆的响声,只是一会还完好的剑突然便碎了,身后的男子不可置疑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剑。
“来人,将这夜闯剑庄之人拿下!”男子一下命令,从身后剑仆接过另一把剑,在剑庄最不缺少的便是兵器。一声令下,身后黑衣剑仆统统都涌了出来,除了眼睛与手上的剑在黑夜中比较明显,他们的身影都是依托黑暗存在着。
众多长剑向上溪袭来,他从容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们。周身显出银白光,挡开他们所有的攻击。他直直的看了楚寒生一眼,纵身跃到半空中,散在身后的银白长发凌乱的飞舞着,衬出上溪邪魅非凡。
上溪明白,现在的他无法压抑住体内的煞气,这样状态下的他子然无法将楚寒生带走。为今之计就是先走一步在做打算。
“区区凡人,能奈我何。”上溪说着,凌空一指下方,大地开始颤抖,他们手中的剑都开始不听它们主人的使唤,统统掉在地上,“我本不是为了要你们命而来。”上溪说完,身上白光暴涨消失在整个夜空中。
冷傲影看着倒在地上的楚寒生衣衫不整,还有死去的几名黑衣剑仆,他将外袍解下盖在楚寒生身上,从地上将她抱起,向其他人吩咐了一些便抱着她离开北苑。
昨夜之事让整个剑庄的人都为之震惊,各路人马心中的想法也各有不同。原本有人怀疑剑庄已经与朝廷勾结,想要围剿江湖反朝廷势力。身处江湖,并没有什么特意要与朝廷作对。可这一次,如果庄主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大多都要将剑庄和朝廷勾结这事坐实了。
虽然事情很严峻,但也幸亏楚寒生出现才缓解了更加激烈的猜测。总体来说,因为她的出现,洗清剑庄与朝廷并无瓜葛,可却加深了江湖人士对朝廷的揣测。
当然他们不知道莫轩逸的真实身份,否则会更加不安。江湖涌动,武林侠士们都觉得总有一天,高高在上的那个女人,一定会对他们出手。
莫轩逸得知这件事之后,首先不是去和他们一起去揣测朝廷的用意,更加关注的是楚寒生的安危。昨夜风波一停,不知她的伤势是否更加严重。在高离骆的口中知道楚寒生的伤势不能再拖,在离剑庄擂台快开始之前,莫轩逸还是决定去一趟楚寒生的处所。
穿过拱门,看见站在通道中间的阮露凝,一身纯白裙衫,眉间带着淡淡的忧伤。“凝儿,你怎么在这里?”莫轩逸有些奇怪的问着挡在他面前的阮露凝,这个时辰她应该在房内休息。
“你要毁掉自己的剑?”阮露凝略有些伤感的问,一个要君临天下的王者竟然要放弃自己的宝剑,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只是拿下诡筑秘石。”莫轩逸淡淡的回答,略有些警惕的看向阮露凝,以前他一直觉得阮露凝是个懂得收敛的女子,不会去多强求什么,只是默默的在他身边。现在她竟然知道这么多,还是他没有告诉她的情况下。不知暗地里她还知道什么他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日我正巧在那拿药,不小心听见你和大夫的谈话。”阮露凝低着头,双手有些无措。她一直都在努力不让莫轩逸感到苦恼,可这一次她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她能容忍阮露霜缠着莫轩逸,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更多的是因为她知道,以后阮露霜一定会对莫轩逸有帮助。可自从楚寒生出现,莫轩逸总是为她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