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露霜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反身就躲在假山后面,她不喜欢看到她一直喜欢着的莫大哥跟自己姐姐这样亲密的接触。不愿看到,不想看到,可现在却看到了。山庄那么大,为何这一幕让她撞见两次。虽然自己爹爹也劝了自己,姐姐和莫大哥是不可能的,可在她心里总有一层隔阂,他们真的不会在一起吗?
阮露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么般配的两人,不会在一起……是骗人的吧?阮露霜也不敢再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使劲的摇摇头,发鬓上的吊簪发出好听的响声。
“凝儿,我不希望出现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事情。”莫轩逸突然冷冷的说,手却温柔的扶着阮露凝坐在木凳上。
“轩,你知道的,楚姑娘不是有意的,我也算是不小心。”阮露凝内疚的看着莫轩逸。
从莫轩逸决定去皇都时,并说要去救楚寒生时,阮露凝就明白,莫轩逸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条件宠着她的人了。是不是连最后的温暖都会被别人夺走?她不想要那样,只有凭自己去争取。这也是莫轩逸教会她的。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能够,只有自己愿不愿得到。她一直奉行着这句话。
阮露凝可以不在乎什么父亲的冷漠,大夫人的客气,阮露霜的依赖。但她只在乎莫轩逸对自己的在乎,她想要被他好好的在乎着。就像现在,她脚受伤,如此呵护的守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要求,他应该能够满足她。
“我说的是你。”莫轩逸坐在阮露凝的旁边,双手放开她,眼眸都变得冷淡许多,“别耍什么小聪明了,凝儿。你这样,根本不像当初我认识的女子。”
“轩,你到底在说什么?”阮露凝无辜的问道,她觉得以往她的这些小聪明虽然被莫轩逸看穿,他也不会说什么。而现在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这样责备她。她心中不甘,难道以前的莫轩逸已经变了吗?
“楚姑娘并不是那样的女子,你何苦那样低贱了自己。”莫轩逸平和的看着阮露凝受伤的表情,也许之前他说话是重了点,不应该如此冷淡的对阮露凝,毕竟他们相守相知十年。
莫轩逸心里也明白,楚寒生对自己,并没有阮露凝所想的那样。如果真有什么情愫,那也许只有自己对她的欣赏吧。但这种欣赏并不影响阮露凝在他心中的地位,楚寒生并没有什么威胁到她地位的理由,她却如此盛气凌人。莫轩逸想不通阮露凝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在很多年前,莫轩逸就知道阮露凝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两人不说,就这样隐隐若现的情愫,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困扰。阮露凝也看得出阮露霜喜欢莫轩逸,莫轩逸也知晓那小女子对自己的心意,自认为自己藏的很好,却一眼被人看出来。阮露凝知道阮露霜对莫轩逸的情感,却没有做出过任何偏激的事情来让彼此难堪。
只是这时,莫轩逸却不懂。不懂得为何阮露凝如此有针对性的对待楚寒生。难道他的欣赏就是那样的不对劲吗?
“她不一样。”阮露凝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对,她,不,一,样。”
“你想多了,凝儿。”莫轩逸很快反驳,莫轩逸身边的女子是屈指可数,这十年的生活,接触最多的女子便是阮露霜,可与他最知心的却是阮露凝。他自认为阮露凝是最了解自己的,并不是哪种凡是他身边出现女子都认为威胁到自己地位的特别的女子。可无论再怎么特别的女子,这些年过来之后都变成了寻常吗?
“我也希望啊,轩,我懂你看她的眼神。与看我的不同,所以我才……”阮露凝激动的说着,脸色都有些微红,手指紧紧的我这木桌上起装饰作用的锦帛。
“这事别再提了,一会山庄内的大夫就会来看看你的脚伤。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养伤。”莫轩逸转头看着阮露凝,“凝儿平日还是少胡思乱想些,也少去打扰楚姑娘。”
阮露凝沉默了一会,垂头看着自己雪白的绣鞋,软软应了一声。莫轩逸这才放心的离开阮露凝居住的梨若苑。“轩,你感觉不到自己微小的变化,我却能够感觉得出来。你对那个楚姑娘,真的不一样啊。你很在乎她,你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阮露凝小声的看着自己脚尖说道,莫轩逸朝前离去并没有听见阮露凝小声的嘀咕。
楚寒生脱掉自己身上衣衫,彻底让她头疼。脱掉外衣和里面两层的衣服,楚寒生再也没有耐心脱下去了,直接将自己身体埋在热水里,感受全身都被热气包围着的感觉,温暖却达不到心里。
“你又在想什么呢?”依旧是那个女子,白衣赤足,脸色苍白的看着楚寒生。
“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楚寒生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白衣赤足女子。
“只有你能看到我,不用担心。”女子平静的说,缓慢地走进浴桶里的楚寒生,“以后你也要穿那样或者这样繁琐的衣物,到时你也要这样沐浴吗?”
“你又看到了什么?”楚寒生甩掉她放在自己脸庞上的手。女子摸了摸自己苍凉的手,笑了笑:“只有你能碰到我,这样真好。”
“你想起自己以前的事了?”楚寒生看着女子,不知是什么情绪。这女子伴随自己走过一百一十六年,虽然有一百年没有联系了,可楚寒生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她们不同生却是同死的命。
“没有,我仿佛变成了这样就没有了记忆。”女子忧伤的看着楚寒生,“是不是我从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似人非人。”
“没有天生的魅。”楚寒生平静的说。
“那我以前是人?”女子欢快的跃进楚寒生的浴桶中,有些空间的浴桶顿时拥挤起来,楚寒生朝外挪了挪,空间稍微有些缓和。
“虽然你没有实体,但进来的时候还是说一声,被俗称的鬼压身是很不好受的。”寒生看着把自己抱的无法动弹的女子。
“听到你说我以前是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女子开朗的说道,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嗯嗯。”楚寒生空洞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总是这样一会快乐,一会悲伤,真是让她觉得捉摸不透。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穿上这样繁琐的华服,那时候你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想着都觉得格外的有趣呢!”女子说着,抚了抚自己的银白的发,发上的水珠顺着她冰凉的手指纹路向手肘滑去。
“我是一生都不会穿上这样的东西!”楚寒生嗤之以鼻的说,“在那四方形的地方看天空,那不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吗?嫁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吗?”
“你啊,总是下定义太早。你觉得自己的软肋是什么?不就是那个老头吗?”女子缓缓地靠近楚寒生,手托着她的脸,冷艳的眸中倒影着楚寒生的表情,冷漠到了骨子里,“如果为了他,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去做吗?你忘了你那个二师兄是皇帝啊,那你师父的下落……”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楚寒生冷冷的说,寄托在自己身体里的这个女子的能力,楚寒生还是了解很多。即使她只是一个虚无的东西,但能够感受到一些别人感受不到的事情,例如可以看到以前的一些事情,只是没有任何一件是关于她自己的。
“那个老头被人囚禁了啊!”女子邪魅的开口,嘴角不自觉的嘲笑起来,“那么不可一世的老头,当初想要把我从你身体脱离的家伙,后半生竟然在囚禁中度过,哈哈!可笑死了!”
“你看到的是在哪里!”楚寒生激动的站起来了,湿透的内衫贴着柔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的双峰,黑发如蛇一般缠绕在邢玉儿的身后。她的手冷血的掐着女子的颈脖,楚寒生额前的头发诡异的搭在额间,将那妖艳的赤蝶遮挡住,“告诉我,他在哪里!”
“不要那么激动,当你知道你的二师兄成了皇帝时你都不那么激动,那可是你曾经那么喜欢着的二师兄呢!”女子嘲笑般的说,“你不在之后啊,你的二师兄在哪,你的师父就在哪啊!这个问题,你怎么傻到来问我。”
“你是才看到的?”楚寒生很讨厌女子的隐瞒,特别是关于她师父的一切。那给她前所未有温暖的老人,不应该有那么悲哀的后半生。难道真的是跟自己扯上关系后,都得不到善终?楚寒生竟然有些开始相信自己的命格。
“出来之前看到的,我一看见就出来找你了!”女子轻巧的笑着,轻轻握着楚寒生的手,冰冷的非常人的温度覆在她手上,贪婪的享受着她的温暖。
楚寒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如果她执着的去寻找师父的下落,那谁来兴起已逐渐消亡的琼霜门一派呢?可她放不下师父的下落,也放不下师父花尽一世心血的门派。楚寒生脑海里一片混乱,匆忙的跑出浴桶,慌乱地换着干净的衣物。她要找到一个人,来继承师父和自己的责任,复兴并将琼霜门发扬光大。
陆子然用很短的时间就回到落霞苑,坐在落霞苑中喝着热茶,仿佛之前的所有惊险都没有发生,给他人一种他一直都在这里喝茶的假象。
“楚姑娘?”陆子然看着匆忙赶来落霞苑的楚寒生,不解的看着她。她似乎还未来得及梳理自己及踝的长发,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撒在肩后,额前的发遮住以往妖艳非凡的赤蝶。淡粉的裙衫衬得楚寒生肌肤更加的水嫩。
“我有要事找你。”楚寒生平静的看着陆子然,说出这样的“要事”表情却如此平静,犹如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