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只是八卦和猜测着一个故事的可能性，并没有打算做侦探，去搞明白许伯伯他们家到底是不是遭遇了一个极致复杂的骗局。但是基于对自己老客户的人文关怀，还是建议许伯伯报警试试看。
不做销售，对于某一个客户，终究过不了多久就都抛诸脑后了。许伯伯这个名字，再被曾言言想起，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关于许伯伯的故事，是由越来越八卦的陈乔告诉曾言言的。
“曾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个客户，儿子儿媳闹离婚，才知道儿子又把房子抵押出去做投资，又去找了个大学刚毕业的女朋友……”
好像有点印象，曾言言很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客户的名字，却接不上话。
“你说下去。”
陈乔见曾言言似乎真的有兴趣，愈加绘声绘色地，恨不得手脚并用来演一场戏：“真有一个诈骗集团！我跟你说啊，哪些人一起设的局，你根本想不到。那个老婆是假的，怎么能认识人家儿子呢，因为一起参加了一个什么讲座，你说哪有怎么恰好会遇上呢，原来讲座主办的公司里就有他们那个集团的人，所以呢，你看啊，登记客户信息，找到联系方式，邀请参加讲座，再把一个有点魅力的女人也就是他们的诱饵放到讲座里。这么认识一下，加个微信什么的，不是轻而易举吗？”
“就是认识一下而已，怎么就一定确保人家就看上了，然后结婚分钱呢？这种不是应该学什么……对，婚托，来得更简单粗暴吗？”曾言言听陈乔这么说，看来诈骗集团的人套路还真的挺深，就是觉得太迂回曲折了些。
“你看，你都知道婚托了，那就证明不太好骗。他们有好几套方案呢，反正啊，这个人就是上钩了呗。谈个半年一年恋爱，结婚，正常不过了对吧？那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弄钱。直接从老头老太那里要钱好像没成功，那就继续骗。什么投资项目的人，集团里的；清纯的女大学生崇拜你，集团里的……刺激吧，一群人联合着骗一个人，得多聪明多警惕才不上当啊。”
曾言言突然觉得打了个寒噤。如果是这么处心积虑的话，果然是防不胜防。大多人想也想不到这里头有如此繁杂的布局设计吧。虽然……那个儿子肯定是坏在贪钱又贪*色。
不对啊，纵然是好几套方案，也是花了相当的人力进去的。这种骗局可不是一通电话一个短信勾搭一下，“演员”们也有成本。曾言言自己做过业务，如果是有钱的客户，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一定买保险，但是一看就知道交得起10万块保费，那肯定跑得还勤快点，如果是那种掏光口袋也才千把块保费预算的，说不定一次不成，就懒得再去想什么方案了。
奇怪了，对许伯伯这一家子，尤其是他儿子的情况这么了如指掌，该是熟人吧。但熟人怎么会和诈骗集团又扯到了一起呢？
“这种骗局都是里应外合的。总有人把客户家的事情卖给诈骗集团吧？”曾言言问陈乔。
“这就不知道了。唉，我说啊，人真的是太难了，有钱也不行，没钱更不行。这可怎么办啊？”
曾言言笑着说：“你多赚点钱，买成保险。”
“曾总，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是个卖保险的了！”
“保险是一种理念，我不卖保险也可以建议你买一点啊。”
陈乔做了个鬼脸：“你可是教销售的啊，多少也套路我一下嘛，这么赤落落地推销吗？”
“你看，还是没学到位吧？套路不是为了套路本身，是为了结果。我让你买，你不得不买，如果这是最有效的方式，那我干嘛费劲套路你啊？”
说笑着，尹志宏从办公室来到休息室喝咖啡，见他们聊得欢快，也加入了进来。
“陈乔，你又被套路了吗？你可是陈总啊，拿出你的范儿来。”
钟陈cp里，陈乔的“粉丝”没有钟佳杰的多，所以尹志宏拿他打趣。
“我是个假的总，套路我又骗不到钱。和那个老伯可不一样。”
“对了凯总，你听说许伯伯的案子了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整个集团布的局……”曾言言还有些啧啧称奇的回味，这个事情她之前是和尹志宏聊过的，此时隔了几个月几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而且更刺激，不免让她忍不住想再多说一些。
“对了，我刚想起来你那个音频的事儿……走吧，到我办公室里聊。”尹志宏的笑容突然冷了下来，变得尤为严肃。
曾言言一脸困惑。自己的音频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吗，眼看着尹志宏一下子就有点不高兴了。
一到办公室，尹志宏就把门关上，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我跟你说，关于许伯伯那个事，以后公司里尽量就别讨论了。”
曾言言知道尹志宏这么说，事情一定是相当严重。但是她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件事值得他这么警告自己。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疑惑地挑了挑眉毛，看着尹志宏。
尹志宏点点头，解释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跟诈骗集团有关的事，肯定也想过，他们是怎么挑客户的吧？警方已经查出来了，许伯伯家里的情况，在一份被售卖的名单里。详细的家庭成员信息，性格特点，甚至还有个人喜好……”
听着听着，曾言言就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就差惊叫出声了。
“这么一份名单的售价是1000元，刺激吧？这个集团一共买了3000个类似的名单。而名单的来源，是几家公司，其中一家就是……”他看着曾言言，后者瞪圆了眼睛，做了了口型。
是p.a.n？
尹志宏点点头，说：“我们这里流出去180个客户的信息。”
也就是说，贩卖这份名单的人，赚到了18万。曾言言突然觉得很讽刺，她知道如今一切越来越上正规了，18万可能只是某个销售半年的收入而已。虽然，对，虽然她承认，转手一份客户资料，比辛辛苦苦做半年业务真的轻松太多了，可……就为了半年的钱而已，铤而走险，值得吗？
而且，她终于也忍住了那两个字。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