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宋无畏好像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
曾言言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好像是莫名其妙地置气,又有点像在较劲。如果两个都是女人,或者是相同部门类似级别,那还好理解一些,但宋无畏是她的老板,和她这么闹别扭,有些犯不着吧。
但这些终究是曾言言的感觉而已,虽说女人有时候是靠直觉来判断一些人和事的,不过在职场中,她已经越来越少把自己弄得这么感性了。神经大条点,只是专注把事情做完,这是目前来说更重要的。
好在现在项目的推进还算是蛮顺利的。一开始来到保呗,宋无畏他们提前把app的内容都想好了,她似乎只是个执行者,只不过因为在保险的专业知识方面她资历最丰富,而且之前从zr过来的时候基本薪资已经很高了,不给她一个“总监”的抬头,满足不了曾言言的薪资需求。说实话,最初的那一个月里,曾言言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总”,宋无畏对她的意见重视程度,甚至还不如对一个程序员。毕竟,程序写错了非常可能导致系统跑不动,而如果一个问答把犹豫期和等待期搞混了,也似乎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影响。
而经过几次和宋无畏的据理力争之后,似乎后者也发现了,他对保险行业,尤其是代理人这个群体的想象,和现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曾言言自己做过代理人,也在销售培训岗位上呆了那么久,那些卖保险的家伙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还是非常有发言权的。于是,如今对于app的主打内容,曾言言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
“目标用户为什么要使用我们的app?”这个问题,宋无畏带大家讨论了不止一次,而曾言言来了之后,在它的前提上加了一个问题——我们的目标用户到底是谁。
曾言言觉得,第一个问题很像她刚入行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的,客户为什么要买保险。它的方向对吗?没错。可是落地起来特别难。因为问题太大了。
一个刚工作的年轻人买保险的理由可能是他存不下钱,需要强制储蓄,又担心突然生大病还要爸爸妈妈补贴他。
一对生了宝宝的年轻夫妻买保险的理由可能是他们感受到了责任,希望给孩子准备最好的,也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孩子得不到照顾。
一位已经退休的老者买保险的理由可能是要考虑留钱给后代,也不太乐意做复杂的投资,保险稳定些。
只有当自己不再是个行业菜鸟时,曾言言才能深刻体会到,如果你想搞定所有客户,那么最终的结果可能是谁都搞不定。因为不同的人群对产品的需求就是不一样的,甚至还会冲突,看似左右逢源,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完全没有特色,所以没有什么人群会关注到你,更不要说研究和需要你。
虽说对互联网,曾言言的确一窍不通,但是只要用户还是人,那么人性多少有共通之处。所有代理人都需要的,大概就是所有人都能随便做做的。
在有一次会议上,大家的讨论话题,渐渐就来到了“怎么给代理人划分群体”。宋无畏第一反应就是,有些代理人业务做得特别好,有一些人业务不行,他说:“我们的内容体系,应该就是为那些业务高手代理人服务,或者帮助没业务的那些人把技能提高起来。”
郑骆杰作为代理人群体的一员,他可不太喜欢这种区分:“凭什么用户自己就要认是业务不太行的?或者说难道业务好的就不要提升技能了吗?这么分不太能让他们找到归属感啊。”
“那是不是可以划分成什么外资保险公司的,中资保险公司的?”
这个点倒是挺让人受启发,曾言言笑着说:“可以!互相之间可能还有鄙视链呢。”
“我想到一个,是不是代理人还有那种喜欢卖意外险的和喜欢卖养老金的群体之争?”脐橙虽然和业务条线没太多交集,毕竟还是接触过一些保险公司的销售的,“所以这样我们还能把险种的特点,保险公司股东什么都做成内容。好像外资的保险公司产品普遍比较贵对吧,言言?”
贺齐成对曾言言喊得颇为亲热。他虽然也算是个技术宅男,却比宋无畏多了一些对保险行业的兴趣和热情,一开始和郑骆杰还有曾言言也颇有些距离感,总觉得他们很会套路人,但是相熟之后发觉,“销售”不是骗人,而是一种思维模式,它让人学着在沟通之中能让对方比较愉快,同时也能相对顺利地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这是他以前没机会学到的一门技能,也感觉十分有用,自然就愈加愿意和曾言言多接触一些。大家本来也都是年轻人,渐渐地便关系稍微亲密了起来。
曾言言笑着说:“我觉得就是头脑风暴,也没什么对或者不对。大家想得更充分点,到时候我们的内容就更丰富。说不定真的就形成不同的生态圈,大家在平台上打打pk,弄个积分比赛也挺好玩啊。”
听到这句话,宋无畏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曾言言本来是没有特别关注过他的反应,还是事后脐橙对她说,老板其实很欣赏她的许多点子。
氛围愈加热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而曾言言主要就是在记录他们各自对代理人群体的分析以及用户需求的设想。所谓盘观者清,不同的人从迥然的视角出发,且不说对错,至少这种研讨会让个别人的思维盲点被很好地填补起来。一场会议之后,曾言言觉得自己至少囤了半年的内容可以不断更新,而且用户应该也能“玩”上好一阵子。
这也是她从林逸那里学来的点子。互联网用户对一样事物的关注度和持续度,很多时候是和他们的参与深度密切相关的。如果只是个旁观者,那么大多时候,再热的热点,可能也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可那些升级打怪的套路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人们不甘心,或者强迫症似的终究想要一个结果。
快散会的时候,众人的焦点回到了宋无畏身上,他也恰到好处地进行了总结:“这些内容已经足够丰富了,不过用户们最终怎么在app里获得良好体验,还是需要很多黑科技的支持。开发那里的进度要加快了,有些可以提前跑起来试试看,如果用户体验不好,再好的内容,我们用什么载体去呈现呢……”
宋无畏后面布置的那些活儿和自己完全无关,曾言言也就稍微走了一点神。郑骆杰的渠道拓展也已经上了议事日程,感觉似乎所有人终于都忙了起来。
开完会大家都陆续离开了会议室,曾言言面前还摊着一堆资料和笔记,她想整理完再回座位。贺齐成便坐着陪她闲聊了一会。
“老宋还颇有些野心的,我们压力很大啊。”
“黑科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对我们内容输出会有特别的要求吗?”
脐橙摇头说:“没关系的,word,或者excel,甚至你直接写在a4纸上,能扫描出来,这些内容我们都能放上去。技术总是为人服务的嘛。”
“不不不,还是技术比较牛。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两人会心一笑。
此时,“第一”两个字在曾言言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带来了一个念头。她好像有些明白宋无畏在置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