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一些大到令人垂涎的客户,保单好像都是曾言言去谈,去签。
祁晖问她,既然谈大客户谈得这么有感觉,为什么不考虑出来做业务。可能现在整个上海分公司,敢谈也能谈一百万以上保单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曾言言简直是浪费了大好的赚钱机会。
就连她的客户,也这么对他说。
曾言言拿到“戴先生”的电话号码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是认识一位戴先生的。
汤励勤把关于保险购买的各项限制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戴国荣和奚文朗,也转达了杨筱歆的建议。
“阿歆说,如果是定向传承的话,可以拿出一笔钱直接由老先生的儿子或者女儿做投保人,如果是买寿险,就是他们本人做被保险人,不过建议买成年金,由孙辈做被保险人,这样就相当于有了一笔长期的现金流给孙辈。以后还可以把投保人变更成孙辈自己,这份保单的权益就完全转移到孙辈手中,不要交纳其他的税收,而且也是专属于他们自己的资产。”
戴国荣觉得这个方案非常不错。他有心给戴威多一些现金,给卫渺渺多一些股权,当然,在他的家族信托里,两人间的互相制衡,也是用比较复杂的条款来约束的。
接到戴国荣的电话时,曾言言还以为自己是要为这位先生服务,她温柔而热情地表明身份:“戴先生您好,我叫曾言言,很荣幸能为您提供服务。我在zr的工作是培训主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内勤,关于您的保险方案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我是没有业务指标的,所以您也不必担心这次帮您定制完方案之后,以后会被骚扰。”
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很有意思。戴国荣心情不错,他本来可以拿了曾言言的电话直接丢给戴威,让他去“找保险公司的这个专家给你说说具体方案”,但是因为自己的高龄而被无情地拒绝在买保险的门槛之外,他还真的有点兴趣了解了解保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地笑了两声,戴国荣没有马上表明自己只是出钱的长辈,他模棱两可地问:“曾小姐,听说有些人是不能买保险的,是有这个说法吧?”
“是的戴先生,我们对于投保的人员,是有一定要求的。您的功课做得真好。相信您也知道,公司把我的电话留给您,是因为您家里的长辈,他的年龄已经超过可以购买保险的最高限额了,所以需要您来作为投保人,操作这份保单。真的非常羡慕您,家里的长辈用一份保单来锁定未来几十年对您和您家人的呵护和照顾,他一定非常疼爱您。”
“那什么年龄,算是最高限额啊?”
“我了解到的信息是,您的长辈有一笔资金想要传承到您和家人手里,如果是想由他本人作为被保险人的话,是不能超过70周岁的,而作为投保人,不能超过80周岁。”这虽然是一张听起来板上钉钉的单子,而且杨筱歆说客户会主动打给她来落实方案,可曾言言的习惯是,电话里绝对不直接进行保险营销,何况戴先生的问题,在电话里的确也是一时半刻讲不清,于是把投保人和被保人的概念抛出来之后,曾言言停了停,似乎对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不太能确定到底他是听明白了,没有新的问题,还是已经听晕了。
“戴先生,保险其实还是非常专业的方案设计,这是我的习惯,也是对客户比较负责的方式,就是面对面和您详细地介绍,以及解答您的疑问。所以您看,是我到您比较方便的地方去拜访,还是您想来我们公司顺便参观一下?”
这个孩子很好,有企图心但是不令人厌烦,点到为止的热情。而且很会掌握谈判的节奏。是个不错的对手。如果说这样的孩子给他戴家的孙儿来做服务,相信这份保单的处理,会相当到位。戴国荣稍稍对保险有了一点概念,又摸清了回头要去见戴威的保险公司员工,差不多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年纪大不给保,我大概猜得到意思,就是保险公司觉得要赔钱的可能性太大了。为什么交钱也不行?年纪越大,本来手头存的钱就越多啊。”
曾言言原本想约他见了以后再一一回答所有问题,不过也不知为什么,她有种感觉,这个问题现在回答了比较好:“戴先生,简单来说,当保单还没有赔付的时候,如果投保人发生身故,这张保单在他名下就成了遗产,可能和他买保险的初衷就不太一致了。不知道我这么说,够不够清楚?如果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愈加爽朗的笑声:“你这孩子可以啊……我是老戴先生,就是那个不能买保险的,具体的要签名的事情,你还得和我家孙子约。我让他给你打电话,或者你给他打,都行。”
“方便的话,我想还是请您把电话号码告诉我。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服务,我主动打过去,更合适一些。不过,戴老先生,您可以先和您的孙儿打个招呼吗,否则我的电话可能就比较冒昧。我姓曾,曾子的曾……”
曾言言拿到的,是戴威的另一个手机号,家人联系常用的。所以当她打过去的时候,自己手机也没有显示戴威的名字,对方当然也只看到一串电话号码。
只是,双方一开口,都有些惊讶——好熟悉的声音。
当他们笑得快抓不住电话,最后约定在“老地方”见面的时候,曾言言脑子里只剩这么一句话:这世界太小了!
戴威真的想不到,爷爷难得夸赞人,会对一个女娃娃在电话里的表现印象不错,“保险公司那个女孩我觉得挺对我胃口的,如果可以就给她多介绍点客户”。戴国荣早就忘记曾言言的声明,她是个内勤,不会骚扰客户。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居然是个老熟人!
一边喝着咖啡,戴威一边像没见过一样重新打量曾言言:“你连我爷爷都能搞定,真的应该去做业务。我问你,这个200万的保单,你能赚多少钱,有没有20万?”
曾言言摇着头:“没得赚,车钱也是要拿票回去报销的,今天如果你不请我喝咖啡,我还得倒贴一顿下午茶的钱。”
“不可能吧,保险都有佣金的。你放心,我就是问问,没打算跟你抢。”
一个白眼翻了过来:“你也真的好意思……我没有工号,所以这个单子就是直销单了,不给任何人发佣金。”
戴威啧了一声:“你们老板太精明了……”突然,他才想起,曾言言的老板,不就是杨筱歆?那么爷爷的律师,是汤励勤吗?又这么巧?!
回去之后,戴威马上给汤励勤打了个电话:“你最近是不是接了个新的案子,委托人姓戴?”
汤励勤当然是不会透露客户信息的,不过戴威电话里那个“又难搞又霸道的老头”,真的不是他的客户。隐隐约约间,觉得好像是在说戴国荣。最后,戴威气得一句“老头伙同你一起骗我”,才让汤励勤知道,自己结交的这位公子哥,原来是个富到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三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