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新闻,我发群里的!”
围观别人的八卦,永远是最刺激肾上腺素的事情。
最近银行圈子里出了件大事,当然保险公司尤其是银保的人,也对这个新闻津津乐道。相关的媒体报道或明目张胆或暗暗影射,基本是坐实了这样一件事——
外地某家知名银行的行长,借用职务之便,要求“潜规则”行里的新员工。
整个办公室里最激动的,是那些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小姑娘们,她们全凭自己对于银行的想象,来把整个事件填满成自己以为的样子,并且陷入“剧情”中无法自拔。
“你们说,都觉得进银行是最光鲜的工作,收入好,听起来也比我们保险公司高级多了,谁能想到,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呢。”
“也不是这么说的吧,毕竟只是一两个禽兽,又不是全部银行的行长都这么下作喽。而且说实在的,哪个行业里没有几个人渣啊?我还听说过学校里……”
“哎呦不要说了,想想就觉得难受。不过这个小姑娘是模子,直接就给举报上去了!”
“人家小姑娘,还是家里有点家底,拼着工作不要了,受不了这个气。那如果就是有些没办法,家里靠她这份工作养的,说不定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这次被举报了,之前得逞的还不知道多少呢,唉!”
“你刚才说什么没有办法,我觉得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尊严重要,真的屈服了,和卖身有什么两样?真的她不做这份工作,全家都要饿死吗?!”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啦,我们也不知道别人受过什么样的苦,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对吧?不是有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在想哦,这个家伙,是提出了太非分的要求,人家是真的没法忍。如果……只是若有若无揩一下油,或者言语眼神吃个豆腐,搞不好很多人就想想算了。”
“对的呀,真的很难的。你别说外地了,上海监管算是严的吧,之前不是说有家银行的行长,最喜欢培训之后去唱歌吗,这个事情问姚瑶最清楚了。姚瑶,那个胖子是不是喜欢唱歌喝酒,有没有借机揩油啊?”
叫姚瑶的女孩是个客户经理,长发飘飘,笑容腼腆,漂亮得非常邻家。她被点到名,轻轻地摇摇头:“没有那么夸张啦,庞行就是喜欢热闹,大家一起吃吃饭,唱唱歌,就这样。”
曾言言听这些对话,只能拼命眨眼睛,她印象中的银行,和姑娘们八卦里的,差别也太大了。信息过于爆炸,她不想显得自己有多惊讶,只能用这个方式调整一下面部的表情了。她和姚瑶不熟,只是有一次在大区总监陈宜达的夕会上看到过,因为这个女孩真的漂亮,就留下了一些印象。不过看刚才姚瑶一闪而过的眼神,可能那个庞行长,真的不是什么君子吧。
自己到银保来也有一阵子了,好险遇到的几乎都是女行长,偶尔几个男士,也都客客气气。不过……好像是从来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更别提去唱歌什么。她是知道做银保业务有非常多的应酬,可是,难道真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吗?
如果是别的自己不太懂的事情,或许还能问问陈艳,但这些事情怎么开口问,直接说,你做业务那么多年,知不知道咱们公司有没有什么合作的银行领导,曾经潜规则过谁吗?
祁晖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性别不合适啊。她一个女孩,去问自己男主管这样的八卦,像什么样子?
曾言言发觉自己似乎越不愿意去联想这些事情,偏偏很多疑问带着画面都涌了上来,心理暗示这种东西,还真的特别难戒掉呢。
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她决定离开办公室出去走走,说不定不听那些女生继续八卦,就会好一些。
买了咖啡之后,曾言言仍是不愿意回到办公室。她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没有参与那个话题,其实和自以为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女孩子们一样,不停地在想,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到底该怎么办……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咖啡杯晃得厉害,原来自己在发抖。立刻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曾言言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曾言言,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一回神,看到个很熟悉的人站在面前,表情很是疑惑。他是……过了三秒钟,曾言言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林逸,好久不见。你来下来休息一会啊?”
说起来,的确是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精算和原来培训中心那些人了,和林逸更是自从张程颐的婚礼之后就没打过照面。
“我看你有些晕晕乎乎,是不是太累了还是生病了?”
自己的样子,大概非常失态吧。曾言言忙摇摇头:“没什么的,我前两天刷剧睡太晚,困得不行,所以来买杯咖啡续命。”
林逸点点头:“我先上去了。”
朝他挥挥手,曾言言对自己说了声,真丢人。
不过可能的确是连续熬夜三天看小说,每天都是凌晨一点以后才睡,所以有些精神不济吧。毕竟是快30的人了,不比大学时候,哪怕通宵之后依然可以生龙活虎。只是,为什么今天自己好像有些神经过敏的样子?她也想不通。好在这会似乎稍稍缓过来一些,于是曾言言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再盖上盖子,捏扁了纸杯扔进垃圾桶,往回走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个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从没被提及过。其实,旁人的八卦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哪里需要这么上心呢。
曾言言打开了电脑,检查了一下自己这几趟外训的登记,发现这个月又可以多至少600块的奖金,心情好了起来。
可是对杨筱歆来说,这几件事情都并不令人愉快。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该去算上一卦,今年运势有点不佳。
最近没有太复杂的案子要出差,先生难得准点都在家,甚至有心情做了几道小菜等她回来。
“你看起来这么累,最近业务不好吗?”
杨筱歆摇摇头:“那个行长被端掉了你知道的。”
“这不是外地的事吗,和你们上海分行没关系吧。你们的业务也不是主要靠那家行吧。”
“你知道我们今年业务还可以,树大招风。已经有人在放话,说是zr业务好,因为好几个行长特别帮我们,而带那些渠道的,都恰好是女的经理。你说好笑不好笑,整个上海银保市场做业务的,男的就没多少,到现在,女人带渠道,行长是男的,还要小心翼翼了!”
“这个时候吹风……那你们几个业务经理,干净不干净?”
杨筱歆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没底气地说:“我才到银保多久,就是不知道她们这几年业务做下来……”
“毕竟还是不一样。那件事是女生不愿意,所以抖了出来。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话是这么说,而且那几个都是老业务了。我相信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点儿私下的交易,也不至于就这么明目张胆了。但是现在风声鹤唳啊。”
看见妻子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多少还是心疼,先生帮她按了几下肩膀,安慰道:“这事一时半刻也想不透,明天上班再说吧。难得我们都有空,一会去看场电影吧?”
杨筱歆嗔怪了他一眼:“难得有空你不想着去妈妈家看女儿,倒想着看电影?”
“因为女儿放在妈妈那里还是自己的女儿,老婆不好好哄一下,就未必是自己老婆了。”
“汤律师,请你正经一点,刚才那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暗示什么?”
眼见杨筱歆终于笑了出来,氛围似乎终于轻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