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暗,浓密的乌云中不时滑过一道闪电。
不大的雨,连绵不停。
无名爬在离地数米的树枝上,屏住呼吸观看不远处的一场猎杀。
那是只体型如狼的生物,在连绵雨幕和稀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最终在靠近一直觅食的角鹿后,猛然扑起,伴随一声凄厉哀鸣,一切重归平静。
只有的隐隐的拖拽与撕咬声,让人手脚冰冷。
时间流逝,直到一切重归平静后,无名才拖着早被雨幕打湿的身体,缓缓缩回树枝后面一个不大的树洞中。
蜷缩在狭小的树洞内,仿佛错觉般,丝丝温暖诞生,无名终于能够长出一口气,放松心神。
看着洞外那丝毫没有停歇之意的雨幕,无名心中满是不解与恼怒。
三天了。
不知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无名,表示已经快要疯掉了。
三天前的夜晚,来到这片下着雨的密林中时,无名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而直到醒的那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一度认为是在做梦。
直到冰冷的雨水将他快要冻僵时,无名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先是在各种野兽的叫声中,度过了一个担惊受怕的夜晚,等到微弱的亮光取代黑暗,他才拖着又冷又饿的身体,找到了现在的藏身之地,并一直待到了现在。
回想到这儿,蜷缩在树洞中的无名,借着洞外微弱的亮光,注视着他的身体,很是不解。
为什么身体会缩小?不!应该是倒退,倒退回了11岁时的样子。
看着身上已经大了不止一号的睡衣,无名已经从最早的惊骇恐慌,变成了淡然与不解。
不过万幸的是,如果不是身体缩小倒退,这样狭窄的树洞,无名根本不可能爬进来。
但是这却有利也有弊,虽然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但饥饿却不会消失。
三天时间中,口渴的话无名还能用手接一些雨水,然而对于饥饿却毫无办法。
想想刚才那场恐怖的猎杀,在看看此时自己这幼小的身板儿,无名嘴角抽搐,这叫人怎么活。
“狗*娘*养的老天爷!!”
小声骂了一句后,无名在身后一阵摸索,最终掏出了一股东西放在眼前。
这是一个卵,灰扑扑的外壳上,还有些许青苔,是无名在这个树洞里发现的。
“可能是个鸟蛋吧?”
不太确定的无名,怀着微弱希望对手中的卵,重新开始不知第几次的暴力破碎。
又砸又摔,最后甚至连牙咬都用上的无名,终究还是没将外壳打破,甚至上面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这真是卵吗?该不会是个石头吧,哪家的鸟蛋有这么硬!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已经饿得心里发慌的无名,只能将这个玩意重新塞回背后睡衣的口袋里。
气氛沉默,感受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力气,只能双眼无神的看着洞外雨幕,渐渐睡去。
“希望睁眼的时候,能重新看到那温暖的卧室。”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马匹嘶叫声,将无名惊醒。
本来还想伸出脑袋,看看怎么回事的他,在听到接下来连绵不断的野兽吼叫后,又打消这个决定,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
“吼~!”
“咚~!咚咚~!”
一阵夹杂着野兽吼叫与树木倒塌的嘈杂声过后,洞外的一切重归于平静。
“麻蛋的,来了个大家伙啊,可千万别让我殃及鱼池啊。”
在砰砰的心跳中,无名蜷缩在树洞中,默声祈祷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一阵沉默后,马蹄声重新响起,而方向正对着无名藏身的大树而来!
金属摩擦声伴随着好像脚步一样的声音,在树洞周围不断徘徊。
快将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无名,紧张兮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树洞口。
猛然间,一个反射着光芒的金属脑袋,趴在树洞外向内看来,无名终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你应该去找唐僧~!!”
无名撒泼似的对着洞口的金属脑袋一阵乱踢,但可惜还没扑腾两下,就被一只金属手抓住小腿,连带整个人被从树洞里拉了出来。
“完了,要死了……”
被一只手抓住小腿,倒吊在半空中的无名,万念俱灰,,绝望般的紧闭着双眼。
“你是哪家的小孩?为什么会藏在这个树洞里?而且孤身一人!”
出乎意料的,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感觉自己没有死的无名,小心翼翼睁开双眼,看着颠倒世界内,那个抓住他脚的家伙。
那是一个人,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铠甲内的人!
“能先放我下来吗?”无名张口说道。
对方如他所愿,很是奇怪的轻轻将无名放在地上,好像生怕磕碰到他一样。
“奇怪的人。”
心中自言一句后,无名组织着语言,想要跟这个最低一米八以上的家伙,进行沟通。
“这是哪?您听说过唐氏矿业集团吗?月面基地也行,甚至是地球!您听说过吗?”
一阵连珠炮的问题后,无名满怀希奕看着眼前的铠甲人,抱着那最后一丝幻想。
而这个全身铠甲的家伙,在听后也一阵沉默,好像在深思,但可惜片刻后便摇了摇头,张口道。
“抱歉,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反倒是你才应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同样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所以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这是无名的回答。
“那父母呢?看你皮肤白净,手掌细腻,也绝对不会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盔甲人用语调温和,并带有些许磁性的声音继续问道。
“哈,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哪有父母,至于其他的我同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
“是吗。”
身材高大浑身裹在盔甲内的这个人,声音有些复杂的低吟了一声。
看着眼前直接站直身体的无名,浑身套着一件明显比他身材大很多的衣物,颇显怪异,只不过在细看后盔甲人才有些吃惊。
这身被雨淋过的邋遢衣物,虽然有树叶和尘土附着其上,但难掩那做工的精良,不!那做工甚至连一个针眼都看不到。
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工艺,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神话中的精灵们才能做到。
些许沉默后,盔甲人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转身将身后那匹低头吃草的马,用缰绳拉了回来。
然后注视着眼前身材瘦小的无名,伸出包裹在铁甲下的手臂,张口道。
“我叫铂西·辉光,要一起离开这里,跟我去个新的地方吗?”
没有丝毫犹豫,无名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手,语气坚定的张口道。
“我叫无名,一个没有姓氏的人,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同行,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在何方。”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握在一起,无名只感觉身体一轻,便被铂西抱上了马匹,接着他自己也纵身跨了上来。
“未来会在何方?自己亲眼看看就知道了,而我一般习惯将那个地方称为……家!”
抓起缰绳的铂西,熟练无比的将马匹调转方向,同时没有低头的说了一句。
“是吗?”
“是的!”
靠着那个虽然有些硌人,但却异常坚实的胸膛,无名心中满是纷杂的情绪涌动,渐渐的,背靠这个胸膛的他,睡着了。
虽然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但三天来神经紧绷的疲惫,还是轻松将他淹没。
就这样,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共乘一匹马,离开森林,在平原上奔向远方。
雨停了。
天也亮了。
夹杂着草木气息的清新微风拂过。
正上午的阳光,透过逐渐消散的乌云,照在那远去马匹经过的路上。
是那么璀璨,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