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回答不见得响亮,但绝对是掷地有声,再加之某个谪仙男子的背景衬托,果是势如破竹形同涅槃,骇的全场人骨寒毛竖魂飞魄散!
“难为你们三人竟能心有灵犀,本王到底是该佩服小安的英勇无畏?还是该成全唐宁和小月的视死如归?”
清冷的嗓音赛冰霜似凛冽,仿佛是回旋在耳畔的地府阴风。即便是这帮吃瓜群众,也能瞧出黎彦此时充斥的危险气息,何况是首当其冲的当事人们?
是以,就见到唐宁瑟瑟发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陈月霆冷汗涔涔流得是不亦乐乎,而安悠然……
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回光返照,她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黎彦嬉笑道,“主子英明,陈月霆和唐宁那两奴才不知好歹确实该罚。至于我……不过是全按您的吩咐行事,说佩服就生分了,犒赏就见外了。”
妖娆的眼尾一抬,黎彦不理会诸人齐刷刷倒吸的冷气声,只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安悠然,“民间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你的三天能把我这瑾王府给毁的寸草不生!丫头,你不仅脸皮之厚登峰造极,就连惹是生非也是所向披靡。”
寻常在黎彦这般威仪之下,安悠然定是早就乖乖缴械投降,可今天也不知她是抽了什么风,中了什么邪,竟是执迷不悟,硬要一条道走到黑,“主子忘了?每每我要求各忙各的,你都说权当你不在身侧,无论我如何行事,你都一律概不过问。怎生我今天才不过尔尔,你就横加干涉,难不成这就叫做言而无信吗?”
虽是自身难保,但到底是多年的情分,眼见安悠然是在玩火*,唐宁和陈月霆还是不能不管。岂料没等他们肥足二两骁勇,就听到黎彦抬手道,“除了丫头,所有人都下去!”
等于白白的捡回条性命,众仆役简直如获大赦,没等黎彦话音消弥,就己如鸟兽状散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原还想着舍身取义的唐陈二人也被他们手脚麻利的一并拖走。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实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瑾王府教导有方!
然而还在对峙而立的两人显是无暇顾及,良久无语后终是黎彦打开口道,“丫头,你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撇开我,去见韩尔齐吧?”
“你……你怎么知道?!”原本豪情万丈的神情一下子垮下台来,安悠然双目圆瞪的惊愕了片刻,才忿忿不平道,“是不是又是虎子和你告密的?本以为把他调到宁靖堂做事能够帮衬我些,没想到又给我故技重施!上次出游的帐还没和他算,他这回竟还变本加厉,看我……”
“看你干嘛?找虎子拼命吗?又不管那小子的事,你不怕错怪好人吗?!”淡淡然伸手一勾,将气急败坏的安悠然揽腰抱在怀中,黎彦慢悠悠的说道,“本王想要知道的事情,何须假他人之手?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宁靖堂的人都是刚正不阿的忠义之士吧?”
像是明白了什么,安悠然回身看着黎彦切齿道,“主子,你是在陆鸿左右安插了眼线?!尔齐素来行事隐秘,要联系也只会找陆大哥一人。如若不然,你不可能知道此事!”
“我安插眼线有何不对?!”眉心一挑,黎彦萧疏淡远的像是与己无关,“宁靖堂虽是你一手创立,但里面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谁能保证不出差池?那里的人既是能为我所用,又怎知以后不会为他人所用?不肃清整顿,终是个祸端。”
睫羽轻垂沉默了须臾,安悠然卷土重来道,“好吧,宁靖堂听凭主子发落并无所谓,但能否让我和尔齐见上一面?自我离开凌北后,他就一直奉命查找我的下落,是时候给他个交待了。”
“不行!”连犹豫都没有半分,黎彦拒绝的直截了当。
“为什么?!”反扯着黎彦的袖口,安悠然急道,“肃辰下的是铁令,尔齐若是没有复命,就永远不能再回凌北,难不成要因我之故,连累他人无家可归吗?!”
琥珀色的瞳仁忽的寒光一闪,黎彦的态度不缓反厉,“不为什么!我说不见,你就不能见他!我会派人打发韩尔齐,从此以后你与凌北,与萧肃辰,都再无半点挂葛!”
“让我见尔齐一面,又能如何?!”实是对黎彦的专制恼到极点,安悠然挣脱他的怀抱,气到小脸通红,“人家千里迢迢而来,出于道义我该亲自和他说个明白!便是撇开道义,出于礼貌,我也该当面讲个分明!枉你还出身贵胄,枉你饱读诗书,怎生如此的霸道!如此的蛮不讲理!”
显是对于安悠然惯用的撒泼耍赖己是应对的驾轻就熟,黎彦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索性一个纵身将她扛上肩膀就直接走人。任凭女子在他身上又叫又打,只一个不加理会便完全搞定。直到出了后门跃上马车,他才将她往榻上一丢,自顾自的在厢柜中翻找起来。
“这……”点漆的墨瞳滴溜溜的一转,安悠然从帘布往外看去,忽然兴奋的眉飞色舞,“主子,你是改了主意,要亲自带我去宁靖堂吗?!”
“你说呢?!”将个香囊往安悠然手中一丢,黎彦斜睨着答道,“我既霸道又蛮不讲理,怎会成人之美?!况且要我给萧肃辰留情面,纯属无稽之谈!那厮先是在我府中处心积虑的潜伏多年,后又拐带走你这个傻子,临了竟还给我明目张胆的娶了你!我没杀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要再胡搅蛮缠,看我不砍了韩尔齐一了百了!”
到底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以黎彦的狠戾,要称空前绝后恐是有失谦虚,可要说无出其右却是绰绰有余!为了韩尔齐那颗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脑袋着想,安悠然立马老老实实的不再折腾。而且纵是她怨气滔天,看着手中的锦袋,也对黎彦恨不起来。
那是个青紫色的香囊,右下方用银线绣着个‘彦’字,这还是黎彦身为世子时的习惯。虽是芬芳却有别于一般的香囊,因为里面放的并非香料而是药草——专治晕车的药草。
她还是在月夕祭祀时和他同乘过马车……
安悠然不知道这个香囊黎彦放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记她晕车记了多久。
可她知道……
原来关乎于她,他不曾有失!
素来闹腾的人猛然间安静确是难得,可对应着的诡异却是让人惴惴难安。黎彦看着一直垂眸不语的安悠然,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用力眨了眨眼,将凝聚的晕红消散开,安悠然再抬头时,依旧是昔日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我好的很,就是主子说话伤了奴才的自尊。奴才不是傻子,奴才也没有被拐过,你这样说,让我觉得幼小的心灵遭到了涂炭。”
“仔细想好了再说!”似是舒了口气,黎彦伸手扯着安悠然的脸颊,俊美的五官不知为何看上去竟有些毛骨悚然,“不是傻子,没有被拐,你是想承认自愿……”
怎能枉想胳膊扭得过大腿?!明白黎彦下面的话一旦出口,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安悠然赶紧从善如流的接道,“主子,奴才是想说我是傻子,不过能拐走我的不是萧肃辰,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