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星夜所指的方向走去,孟莲几乎上气不接下去。
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脚步却变得越发轻快。
路过孟家豆腐铺的时候,海棠兔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四只兔脚反倒加快了速度。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孟莲的声音极为模糊。
星夜自然也不会回答她的话,只是带着这小女子一路狂奔。
转过街角,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着火的茅草屋。
“着火了,快救火呀。”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孟莲脸色一变,慌忙向竹溪的方向跑去。
这是桐巷最清凉的一处地方,大经山的泉水就流过此处。
而这并非一般的泉水,雄雄大火想必也可以扑灭。
小女子疾步来到了竹林,没有丝毫犹豫地,她脱下了自己红色的外裙。
虽没有携带任何可以盛水的器物,但孟莲自有办法。
她将自己的裙裳包裏了起来,放进竹溪中小心翼翼地打湿。这件红裙不同于一般,在小女子的手中,它似乎有了灵性。
在被溪水浸透的瞬间,它竟变得结实起来,盛住了不少的溪水。
这里离茅草屋不算远,自己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等孟莲赶到的时候,茅草屋的火已经烧着了屋体,令她感到意外的是。
即便外面的叫喊声这么大,里面的人却一点反抗也没有,似乎,睡着了一般。
她挥动着自己的裙衫,让方才包裹着的溪水挥洒于茅屋的火苗上。
桐巷的上空冒出了缕缕灰烟,肆意的火被浇灭了一大半。
只是火势之大却丝毫不在控制之下,正当孟莲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简航运着一木车的海草,方才从外面赶回来。
见自家的茅草屋着了火,简航心中一怔,慌忙撂下了手中的车把,“昆弟。”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烈火烧着了他的衣襟,简航却横冲直撞,他的横眉一皱,方脸上是不必言说的坚毅。
冲进屋内时,四周被火舌所吞噬着。
而简昆却躺在草铺上睡得正香,少年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双眸紧闭。
“昆儿,昆儿。”简航一边大叫,一边用手极力拍打着弟弟的脸。
但是这只是徒劳,对已经昏迷过去的简昆不起任何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简航将简昆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头。
他使大力,猛的将简昆从铺上背了起来。
在此之后,简航发挥出了他从未有过的勇气。
四处的火光全然不让他感到畏惧。心一横,直往外冲。
简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见自己的衣衫沾染了火星,眼看着便要烧到皮肉。
他躺卧在地,开始在地上滚爬起来,几番折腾扑灭了火苗。
再回头看了眼弟弟,这小子着了大火还能睡这么香。
瘦弱的小脸上沾满了灰烬,原本破烂的青衫在火苗的袭击下就变得更加颓废了。
一个红衣女子却趴在简昆的身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这小女子长相秀美,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神很自然地流露着关切。
“姑娘,你是……”简航走上前去正打算询问些什么,跪在那里的孟莲却忽而抬起了头,她红色的发带不经意地脱落了一个。
“他好像发烧了,快带他离开这里。”孟莲言语的急促让简航瞬间忘了自己方才想要问的话。
他迟疑了一下,继而木讷地站在那里,“可是,茅草屋已经烧毁了,我们还能去哪里?”
孟莲却一把架起了简昆的胳膊道:“和我回豆腐铺吧,先在那里休息半晌,等他苏醒过来,你们也离开也好。”
简航见状将弟弟从孟莲稚嫩的胳膊上接了过来,他没有来得及答应,便跟随着姑娘的步伐向前走。
昆子很沉,简航背得十足费力,好在茅草屋离豆腐铺的并不远。
“进来吧,让他躺在这里。”孟莲没有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床塌。
简航虽有些不好意思,见昆子这昏迷的状态,也不好顾及这么多,只能先将弟弟安定下来。
方才那红衣女子却不知去了何处,不多时,孟莲打了盆凉水进来。
她湿了湿手中的巾布,轻柔地擦拭着简昆的额头。
简航站在一旁倒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这姑娘心灵手巧,人长得甜美,看起来是有几分面熟。
只是不知与昆子是什么关系,竟对他如此关切。
她揉搓着手中的白色巾衣,拧干上面的水渍,一点点地擦拭起少年的脸。
渐渐的,简昆恢复了他原本的相貌。
富有棱角的面容变得白皙,那张薄唇却是干裂的,双眸依旧紧闭。
只是浓眉在不经意间皱起,额上的鲸带不安地抖动了两下,看上去十足的痛苦。
“简公子,你醒醒,简公子。”孟莲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
昆子的身体却仍在发烫,额上的金斑隐隐的发光,似乎有一种力量要从他的体内拼命挣脱出来似的。
“水,水……”
昆子的意识极为模糊,却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熟悉的声音在一次次地呼唤着他。
等孟莲把茶花水喂进他的嘴里,简昆却猛的将茶水吐了出来,吐了孟莲一身。
但与此同时,少年也清醒了过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眸中的蓝光更加深沉,“我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星夜呢?星夜跑哪去了?”
简航不明白弟弟在说什么胡话,让他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孟莲更是诧异,简昆一醒来就问起海棠兔的下落。
“它,它带我来到茅草屋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孟莲的声音很明显的冷静了下来,只要简昆醒过来就好,她不想其它。
“坏了,星夜,它有危险。”
简昆自顾自地说着孟莲听不懂的话,不经意间却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这可是让一旁的两人大惊失色,“简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孟莲的心中忽而泛起不祥的预感,整个人的神经绷了起来。
“它有危险,我要去救它。我不能让它为了我而丧命。”
简昆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些没人听得懂的话,却头一晕又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