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晨猜测她被调配汝南之事父亲一定还不知晓,不然不会到接受委任当日都没有将此事告知于她,而郡伯不先告知于父亲的原因应该是怕被父亲当场拒绝,而用那种近似于逼迫的方式让她接受后父亲就算再反对也说不出什么。
那么麻烦也来了,她该如何将自己即将去汝南述职的事情告知于家人呢?毕竟时间这样紧迫,容不得她拖沓。
就这样苦恼到晚膳时间,归晨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于是便想着在吃饭的时候寻个机会说明此事。
余昊阳执行任务还未归来,冉松龄又刚接到任务,所以今日便只有公仪承夫妇、破云、凌齐和归晨一起用晚膳,因为想着晚饭时候要和家中交代调配之事,归晨便是委派朝律去为檀渊送的饭。
席间公仪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破云与凌齐近日的情况,秘术修习有无精进,任务执行的如何,归晨平日里是不爱听这些琐事的,但如今既成了秘术师,想来听听可以积累经验,于是也就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破云自从汝南归来后就没有再被委派,所以答得都是有关汝南的见闻,但他答话简洁,听的归晨云里雾里的,于是归晨便忍不住询问道:“哥哥此次去汝南乃是为了调和当地的水源争抢之事,所以前一阵听说汝南不太平就是这个原因吗?”
她记得出发去及安参加试练之前,父亲曾叮嘱过哥哥汝南最近不太平,而萦姜的兄长耀明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汝南人,记得萦姜好像说过因为家中亲长不大安宁的缘故,这位嫂嫂要提前过门的。之前没将这两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也许是有些关联的。
破云微挑了挑眉,之前归晨对于在外的任务没什么兴趣,却不想今日会主动问起,破云只道是她是因为成为了秘术师后有了责任感,于是便答道:“汝南的骚乱有多处,我只负责调和一处水源的争抢,其他的不甚清楚。”
归晨又追问道:“那哥哥负责的那处水源因何原因发生争抢啊?”
按理说汝南临海,又有两条河流贯穿入海,溪水湖泊更是数不清,是个潮湿多雨的地方,缺什么也不会缺水,为什么会要争抢水源呢?
谁料破云瞥了她一眼教训道:“你既成了秘术师,怎么连基本都不知晓,难道你在学院修习时教习没有教过,不该知晓的任务便不能随意询问吗?”
归晨讪讪地低下头,这一点她当然是知晓的,但她即将去汝南待五年,提前了解些情况也没什么错吧。
哥舒瑶见归晨神色不佳,于是开口调解道:“归晨刚刚成为秘术师,对任务好奇也是合乎常理,而且她没去过汝南,应该是想问问你汝南的风土人情。”
归晨听到这里连忙看向破云点了点头:“是啊哥哥,汝南什么样?生活习性与弋阳相同吗?汝南人的口味呢?能让人轻易接受吗?”
公仪承听到归晨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以为她是因为自小没出过远门所以对其他地方好奇,于是便对破云道:“既然你妹妹想知道,你便给她讲讲。”
听到父母都这样说,破云也只好耐着性子对归晨讲道:“汝南风土人情与弋阳差不多,但相对弋阳要潮湿炎热些,但汝南很富庶,到处都是良田,所以吃的玩的要比弋阳丰富很多。”
“那既然汝南潮湿为什么会缺水呢?”归晨觉得这是个尤为重要的问题,所以换了个方式再次追问道,毕竟争抢水源最可能是因为缺水导致的。
破云被问的有些不耐烦,皱着眉说道:“你干什么总是追着汝南的事情问不停,凌齐这次去的颍川,你问问他颍川的情况。”
凌齐正一心一意吃着饭,突然被点到名字一时间有些疑惑,他抬起头看了一圈,努力咽下口中的排骨然后说道:“啊,颍川啊,颍川没啥可说的,就是河流山地多。”
归晨看出了破云对她的不耐烦,心中也有些埋怨,她一共也没问几个问题,就当作闲话家常聊一聊不行吗?
“我不想问颍川,我又不去颍川,我要去汝南,当然问汝南的相关事宜啊。”
原本难以开口的事情就这样被说出来了,但显然没有说清楚,所以哥舒瑶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汝南?是今日接到了任务吗?可成为莘蔚的前两年不是只执行本郡的任务吗?”
归晨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情急之下她把要去汝南述职的事情说了一半,于是现在开始磕磕巴巴的解释另一半:“不是去汝南执行任务,是去汝南述职,我被调配到汝南了。”
瞬间厅堂之中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片刻后公仪承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他虽面无表情,声音却透着愤怒问向归晨:“将你调到汝南,谁的主意?”
他虽知道会有人手调配之事,却觉得郡伯碍于他的情面不会将归晨调走,就算调也不该调去汝南,毕竟其中的原委郡伯应该是清楚的。
归晨之前以为父母应该是不舍她被调去那么远的地方,却不曾想父亲竟会因为调配的事情如此生气,于是有些忐忑的答道:“好像是州侯提议的。”
“州侯为什么会提议将你调去汝南?”
父亲步步追问,可归晨总不能将那个十分隐秘的任务说出来,于是只能敷衍道:“…可能是…因为我…排名比较靠前…吧。”
公仪承还要再问,却被哥舒瑶拦住,她也对女儿将要调去汝南的事十分不满,看到归晨被公仪承追问的一脸窘迫更是焦急,于是声音也急促了些:“你追问归晨有什么用,不管是州侯的意思还是郡伯的意思,她一个刚被委任的莘蔚还能拒绝不成,当务之急是你明日去趟郡府询问情况,看看能不能不将归晨调走。”
公仪承这才冷静下来,深觉妻子说的有理,于是便沉声道:“不错,我明日就去郡府问过。”
这下轮到归晨着急了,为什么调她去汝南其实理由很充分,只是不能讲出来罢了,而且隐秘任务都已委派了,就算父亲去郡府过问也断不可能再换别人去,何必引得父亲与郡伯生出矛盾。
“还是不要了吧。”归晨连忙对着父亲解释道:“既然调配是必然的,那调谁都有可能,秘术师本就该遵从委派,我一个新晋的莘蔚怎么好违背州侯和郡伯的意思,而且郡伯都将成阳都调去汝南了,若是强行将我留下只怕弋阳众人都会对公仪家有说词的。”
公仪承听了归晨的话后陷入沉思,厅堂中再度安静下来,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一切的破云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妹妹可真是父亲母亲心尖上的宝贝,为了将她留在身边就连州侯的命令也可以违背,当年我第一次去外郡执行公务也不过就是她这般的年纪,也不见父亲母亲如此心急。”
他话一说完公仪承即刻就板起了脸,就连一向护着他的哥舒瑶此时也语气不悦的说道:“执行公务和调配怎么能一样,你第一次去外郡执行公务时已是个有两年经验的莘蔚了,而且不过离家不到半个月,你妹妹如今可是要在外述职,那就可能多年都回不了家,我们怎么能不担心,而且你们师兄弟几人哪次执行公务我们不是在家牵肠挂肚?”
凌齐听到话中也隐隐包含了他,为了缓和此时的气氛开口说道:“每次出门都有劳师尊师母挂心了,破云师兄也没有别的意思,估计小师妹被调配,他心中也是不悦的。”
破云没有再开口答话,虽知母亲说的是事实,可他心中还是对父母偏向归晨的态度十分不忿,此时的他无心再留在厅中,于是起身道:“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吧。”说完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归晨没想到自己调配的消息会在家中掀起如此波澜,也觉得十分苦恼,直到睡前她都还在担心父母明日会不会真的去郡府过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