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能够改变一件事。
一件事,足以颠覆一个人。
一个人,也许能谱写历史。
亦或是说了另一句话,改变另一个人。
慕容的肩头已是有了些淡淡的血迹。
她并没有理睬,只是瞧着胡三笑,神情是一种诧异。
“属下听老踏说,小姐你一个人出来许久都不曾回去,心里放心不下。”
胡三笑将慕容扶起,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慕容,脸上的神色变得稍稍有些微妙。
“小姐,小心!”
胡三笑忽然指着她身后慕容止的方向,慌张地喊了出来。
慕容当即回头,却只是瞧见慕容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对自己冷笑。
银光忽闪,掌风乍起。
胡三笑站在慕容的身后,缓缓撤开在她头顶“百会穴”上的右掌。
因为慕容正用手中的紫兰曼陀簪抵着他的咽喉。
“厉害,什么时候发现的?”
胡三笑说起话来,也是一句三笑,即便银簪刺喉,亦是满面笑容。
“刚刚才知道。”
慕容的神色倒是一脸平静。
“究竟是哪里错了?”
胡三笑摇摇头,看来是有些不信。
“大当家在我面前,从来不会称呼陆踏为老踏,而是,那个瞎子。”
何为真,何为假。
假的,就必然是在欺骗你?
真的,就一定是对你真心?
鬼才知道。
“爹爹。”
慕容转过身去,揪住那个胡三笑的胡子,样子竟然是有些调皮。
胡三笑听到这话,忽然大笑起来。
他撕开自己的面皮,露出了一张消瘦而又熟悉的面容。
又是一个慕容止。
“你!?”
慕容瞧着他,后退数步,似乎是被吓了一跳。
“小丫头,还不叫哥哥。”
第二个慕容止摸着尚未扯去的胡须,一脸笑意地看着慕容。
未等慕容回过神来,身后的那个慕容止也是大笑起来。
此时他的声音,已是变了另一种味道。
饱满沧桑,有一股极强的穿透力。
慕容转过头去,第一个慕容止早已换了一张面孔。
灰发长须,面如刀削。
“爹!”
慕容现在才恍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说他什么时候学了你的游狐功了。”
“紫妍,你可让为父好找呀。”
说话的这个中年人是慕容晚,慕容紫妍与慕容止之父。
另一个身份是地堂之主,万宝之尊。
“爹,你怎么要骗我。”
慕容凑到慕容晚身边,说起话来已是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为父不这么做,你又怎么能破了三才之局。”
慕容晚拍着慕容的头,眼里尽是疼爱。
“三才局?这不是...”
慕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破了三才局,你就是少堂主了。”
此时说话的,是慕容止。
“我看是时候把这个交给你了。”
慕容晚将手中的地堂令递到慕容面前。
“爹,我想清楚了。地堂还是留个大哥和小弟打理吧。”
慕容把地堂令放在慕容晚的手心,轻轻握紧。
“三个孩子里,就你最合我的心意。你真的不打算接手为父的位置?”
慕容晚看起来有些失望。
“我想留在这里,陪几个朋友。”
慕容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很坚决。
“爹,我就说了小妹她肯定不会答应的,就由她去闯吧。”
慕容止一脸淡笑地看着面前二人,无奈地摇头。
“哎,都说女儿是赔钱货,真是不假。这么说,你已经在这里找到如意郎君了?”
慕容晚摸了摸慕容的下巴,开始猜测起来。
“爹!你怎么老是催我嫁人啊,我还没玩够呢!”
慕容似乎是有些生气,一把揪住慕容晚的胡须,用力拉扯。
“好好好,只要看到妍儿你平平安安的,我就算没有白来这个地方。”
慕容晚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失声笑了出来。
“不过下次你别再不辞而别了,不然地堂的兄弟们可又要遭殃了。”
“我才要说你呢,下次再用自己的死来骗我,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慕容恶狠狠地锤了慕容晚一拳。
十月二十一,酉时一刻。
晚归的燕儿,叽叽喳喳在三生寺的那棵银杏树上叫个不停。
似乎是努力地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慕容看着清云山尽头慕容父子的背影,早已被晚霞染得渐行渐远。
她口中哼着《梨花烙》,仿佛也是努力地向对谁说着什么。
两行清泪,滴答而下。
如今一别,又何时见?
有些人,若是此时不见,只怕是此生难见。
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做,可能就再无机会。
有些话,倘若想对谁说,一定要当面倾诉。
(谁家笛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