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回来了,奴才已经禀报了公子与姑娘回来的事情,相爷请几位前去厅中小叙,饭菜已经备下。”
管家轻轻叩了几声房门,便离开了,少爷的脾气他最清楚,是最不喜旁人打扰的,因此府上的丫鬟、小厮,都识趣的很。
“师父,如今他昏着,这件事情是否要同林相说?”
“咱们先去,有些事情林沐在,或许相爷并不会说出全部的实情,你在的话兴许好问一些,就说他会来喝了点酒,睡下了。”
“恩。”
燕一一在廊上走着,这才想起自己哪里做的不大对,刚刚教小陌冰决的那几个招式,她为何没有疑问,如今只静静地跟在自己的后头。
“小陌,师父问你,你就不好奇师父是如何会的冰决,不好奇师父是不是坏人?”
连陌摇了摇头,浅笑着:“好奇,十分好奇。虽然我不知道冰决究竟有什么宝贵的地方,但是定然同师父的毒经一般,是这天下间顶厉害的秘籍,任谁拿去都能够闯下一番天地。师父同时懂得这两样秘籍的内在,却毫无保留的尽数相传,连如何运用的巧妙的招式也毫无保留,师父是如何会的冰决已然不重要了。”
即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自己教学,尚且是存着保留的,而师父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这些天下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于师父来说,只不过是教给自己的傍身之技。
就如同那三四岁的小儿,必会《三字经》一样,只因自己是她的徒弟,她便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连陌不会去问这样的问题,或许有一日师父会亲口告诉自己。
“走吧,别让相爷等久了。”
燕一一的心中有些不大好受,喜爱这个徒弟是真的,但她是毒夫人也是事实,这些东西本想着是由她母亲传授的才对,却不想如今只能由自己来教,她定是要尽数托出的,万一哪个环节漏了,会不会让未来跟着发生变化,她并不知道。
有那么一方面,她其实是为了自己。可小陌并不知情,把自己想的这样好,着实有些惭愧了。
“连姑娘来了,快坐下,这些时日奔波着,辛苦了,这茶是我命下人新泡的,很是解乏,你快尝尝。”
林相起身招呼着连陌,这姑娘性子是冷了一些,但是正好与那猢狲互补,凡事总能克制着他一些,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儿媳妇儿找的不错。
“多谢相爷。”连陌有些不大适应林相的热情,师父在一旁却捂着嘴偷笑着。
“这相爷真是见着自家人就乐呵呵的,见着我这个大夫啊,就只想得到棋局上的输赢,哎!”
“哈哈哈哈,燕大夫说笑了,是老夫的不是了,这茶也当真好喝,燕大夫试试!那猢狲呢?怎么没来?”
燕一一瞧了一眼连陌,放下茶杯:“林沐这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有些苦闷,回来便喝了酒,睡得是谁都叫不醒。”
“事情?怎么此次求亲不大顺利,连姑娘的母亲可是不同意?”
这山野中的民妇,也有什么古怪的规矩?林相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家儿子是浑了一些,但是走出去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也像个人样,怎么就不招人喜欢了呢?
“是不是这浑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让你母亲瞧着生气了,连姑娘你不用怕,一切有老夫在,定不会放过他!”
这样的公公,恐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比起来那燕王府上的,就是两尊活菩萨,供着都会不满意,若是林相能一直活着,应该也不会让林沐他们两分开,最终连陌嫁到相府,该是有多么幸福。
又怎么有那许多年的囚禁······
“相爷,此事有些慎重,还是应只有我们三人在此才好。”连陌声调放低了些,这相府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谁想知道什么事情,定然都会留几个眼线在这府邸里头。
相爷挥了挥手,管家同旁边的丫鬟都退下了,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连姑娘,请说。”
“晚辈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如今在此被提起,也是因为家母知晓了林沐与相爷的身份,所以晚辈不得已冒犯,想问清当年发生的事情。”
连陌起身拱手说道,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希望林相不会欺瞒自己。
“连姑娘问的是何事?”
燕一一舒了一口气,为他们省去中间的时间:“相爷,这件事情说来也巧了,正是相爷前几日下棋时与我说过的那桩,多年前觉得心有愧疚的事件。”
林相晃过了神,他不曾想到竟是这样一件多年的心结,他有些惊讶,这同林沐求亲有什么关联,总不会是遇到了故人?
“连陌的母亲,便是您故事之中那个痴心的女子,应心生误会咬你一口的女子。”
“是她!你是她的女儿!”
林相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碎裂,这缘分真是喜欢捉弄,当年她的母亲痴缠着自己,自己却全然不在意,如今自己的儿子却为了她的女儿,万般的恳求于她。
“哎······”
“相爷,晚辈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相爷······是否也曾参与过追杀?”
“既然你是她的女儿,你便应当知道这些事情,当年······”
林相将那日同自己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连陌,就连她母亲喜欢他的事情也一并说了,他心中觉得歉疚,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应当让连陌明了。
连陌瞥着院子中的三色茶花,那日小径中落下的花瓣,原是这个因由,即使认定了林相是杀害自己丈夫与族人的仇人,也依旧留下了那株三色茶花,每日更是细心呵护。
母亲便是这样欺骗着自己度日的,林沐的出现,也将那些仅存的谎言也一并戳破了,所以母亲才会那般气恼,这其中又有多少情绪,是在气着自己。
“林相为何当日不同母亲解释清楚?”
“我极力辩驳又如何,你母亲认定了我便是那些杀手之中的一员,即使我护在她的身前,依旧还是被她怨恨,这手腕上的咬痕可不是白白落下的。”
林相挽起自己的袖口,淡淡的痕迹已经不是十分清晰,只存着白色的纹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没有褪下,可见当年连陌的母亲是用了多少的力气。
“你母亲一向骄傲,自尊心更是极强,之前她同我······那时又怎会听我言语,我一直向她解释着,更是从禁卫军的刀下救了她,她仍旧不信。况且此事我也只知道运送途中的事情,中间曲折就算有证据残留,只怕也难以寻到了,你母亲如今该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