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奇怪地笑笑:“真想不到,到现在你还能如此淡定。”
徐林道:“我不淡定我还能做什么呢?——你告诉我!”
“我这里没有答案。”
“那你就替我给他传几句话,说他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也不要再拿什么东西来威胁我,没有意义,且这种手法太俗气,这样是找不到钱的。我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你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吧!”
徐林自嘲般笑笑。
“对了,还有你也可这样告诉他,他的这个视频什么用都没有,因为我跟被我打的人事先已约定好,这是一场男人间的战斗,是解决我们根深蒂固的矛盾来的,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各管各的,谁也别想讹上谁。再说我和他又不是没打过架。”
秦燕把一根没了烤肉的竹签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重新走回徐林的身边,跟着他慢步走着:“空口白牙的,还是立字据,录视频了?”
徐林怔了几秒,道:“口头约定。”
“那你怎么信他不反悔?”
“他已经醒了大半天了,可到现在还没有警察找上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你这么就确定他明天,后天,大后天才去报警,让警察来抓你呢?这种东西可是不讲时效性的。我了解过了,他被你伤得很重,命根子都差点没了。若是这种情况下,他还耐得住,不报警,让法律来惩罚你,那他可真是一个大度的,菩萨心肠的人。”
“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秦燕吃起最后一根烤串,咬了一块,边嚼边道:“我又怎么会为一个如此愚笨的学生担心呢,我只是不想我的班级名声扫地,我被扣工资罢了,当然也不想被领导骂。”
“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我推测他应该不会……”徐林说着这话都有些心虚,顿了顿,“我相信他开那么大一个店铺的人,不会没点肚量的,再说这件事也是他有错在先,他若不是对孙怡那么狠,我也不会对他下手那么重。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说的这些在法律上都是屁话,没有任何用处,若他报警,若他告你,法律还是会对你做出相应的惩罚的,且不是轻的处罚……”
“有些东西,我们总得往好的方向想嘛,总往坏的方向想,那样多不快乐啊!”
秦燕扭头望望他,莫名其妙的咧嘴一笑,道:“看出来了,你一直都在赌。”
“懂我者,你也。”
“那你就不怕赌输了吗?他失信,要告你,怎么办?”
徐林停了几秒,继续走。
此刻他的心情糟糕得很,他也不知道,若真如此发生了,他会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怔了怔,选择了沉默。
秦燕又道:“看得出来,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和自信!”
徐林莫名地笑笑:“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若是风雨,那就让风雨来得猛烈些吧?我不怕,也不怂!”
秦燕突然冒出一句:“懦夫。嘴硬,心怕,毫无策略的笨蛋。”
徐林停下,不爽地望着她,他听见了,她在骂他懦夫,骂他笨蛋,他讨厌他如此骂自己。
“你……你是在说我懦夫,说我笨蛋?”
秦燕没有停下,继续慢步走着,只道:“对啊,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懦夫,就是笨蛋。”
徐林重新走起:“我怎么就成懦夫,就成笨蛋了呢?”
“你这种面对问题的态度就是懦夫、笨蛋的态度。强者,勇敢者,聪明人是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的,而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轻言放弃,会尽可能把一些问题处理掉,避免这些问题让本来就糟糕的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去的。”
徐林静默少许,道:“你是想说关于视频的这件事情吧?!”
“这件事情,我用我的方法,帮你解决掉,不会留下任何隐患的!”
“那还有什么事情呀?”
秦燕停下,望着他:“我希望你能放下你高贵的姿态去看望一下贾飞。”
徐林皱起眉头,十分费解:“为何呢?”
“用你的方法去断去他报警或去告你的想法。像他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若他告你,你退学、赔款是轻,坐牢是极有可能的。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是私了了……这些若你不信,你是可致电林絮警官,跟她具体了解一番,让她帮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的。”
徐林心里还是不爽:“他这样对孙怡,让孙怡差点死了。我……我这样打他有错吗?”
“可你重伤他就是错的。”
“我……我是不会去找他的,我现在见到他,我就想揍他,狠狠的揍他。”
“我只是个建议,希望你三思。做事成熟点,多方面想想,别那么草率,你现在已不是三岁小孩,你成年了……到时若决定去,最好带上你的女友,她可是现场见证者和参与者。
对了,你最好先跟她好好聊聊,顺便跟她排练一下应对不小心被警察传唤到派出所去录口供做笔录时候的说辞,做事别那么老实,要懂得变通,一切都要围着你们的自身利益出发,多演练几遍,对一下,别说漏嘴了,到时。
在这件事情里你要坚信你是对的,你们是对的,你们打他一点都没有错,他是人渣,他该打,他是混蛋,在法律无法惩治他的情况下,该受到法律之外正义的力量的惩治。
你们就是代表着正义的。
还有,回去让乔语、何海潮、钱大壮,还有每一个你与其炫耀说过这事情的同学朋友,闭嘴,暂时不可再讨论这事情了,以免无形中激怒了对方。
有些事情,我们得考虑得更周全一些,做到尽可能好,避免小疏忽引来大麻烦,我们还得防范于未然。
像这件事情,只要我们努力努力,把一些事情尽力做好,那么一些糟糕的结果还是不会发生的,也就是说现在一切都是不定数的,一切得看我们这边的操作,处理事情的手段,还有有没有去打胜这场仗的勇气。”
秦燕把最后一根烤串儿咬到口中,嚼了起来,脸上表情平静如水,没有起半点涟漪,就好像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语,一点都不费劲,也不会引起她心情的一丝波动一般。
徐林有几分惊讶和震惊地边走,边望着她,少许之后,道:“辅导员,你……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帮我想了那么多事情去啊?”
秦燕扭头望着他,咧嘴一笑:“谁让欠我那么多钱呢?你若是被抓去坐牢的话,我的钱怎么办呀?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才可得回呀?”
“好吧!不是,你这样做,你就不怕违背了你教师的职业操守吗?换句话,你这是护犊子,是不被提倡的,是见不得光的,甚至有一种铸造为孽的感觉。话说你这样做,你这颗人民教师的内心深处就没有一点愧意吗?”
秦燕轻呼一口气,笑笑:“这样说吧,我只相信正义,我这样做只是在帮助一个匡扶正义的好人。说白了,我现在就不把我当老师,而是把我当成你的战友,一起面对嚣张敌人的战友。你知道吗?我最看不惯像贾飞这种无耻、卑鄙之徒逍遥生活着。我心里是支持你揍他的,我还嫌你揍得他不够重呢!”
徐林笑道:“再重,他可成太监了,那样事情就大了。”
“也是哦,得了,这样教训他一顿,他以后应该不敢如此嚣张了的。”
“我并不这么认为,这点伤不会让他就此住手的。你别忘了,他可是烦恼店的老板,财力物力雄厚,若我没猜错的话,他过后定会疯狂地报复我的,会处处跟我,跟我的快乐店作对的。我基本已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过没事,有你们在我身后,我会屹立不倒,勇往直前的。”
秦燕满意地给他竖起了拇指:“诶,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你的模样儿嘛!”
“我会继续保持的。嘿嘿……”
秦燕笑笑——停下!
“等等,我有点东西给你。”
徐林停下,有些古怪地望着秦燕。
秦燕从她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一把拍到了徐林的胸膛上,道:“拿着!”
徐林伸手拿住,她把手缩回。
“这……这是什么呀?”徐林摸摁了几下,心里已基本猜出是什么了。
“不多,也就两千块而已。你现在困难,先拿去用先。”
徐林心里一阵暖意流淌过,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辅导员!上次你借我的,我可还有剩余没用呢!”
“那拿回来给我吧!”
秦燕伸出她那只修长的手,到徐林面前。
徐林没有给,只笑道:“我才不。你这心意我领了。算我借你的,日后我定当归加倍还于你。”
秦燕把手缩回,笑道:“不算借,难不成我白给你啊?!”
“若白给,我也是不介意的啦!”
“做梦吧,你!我可没那么好!小姐姐我还得拿钱去玩,去潇洒呢?”
“小姐姐也是一个贪玩之人啊?”
“这个世界上说自己不贪玩的都是在装逼的,就跟那些大款说自己不爱钱一个样装逼!不过你得玩得起,得有钱才能装这个逼啊,否则就变成傻子,神经病了!”
“这话太现实了。”
……
……
次日下午六点多!
徐林独自一人拎着一袋水果,走进了医院大门。
这时候外头的天已有些些昏暗,想必用不了多久天便要黑了的!
徐林出现在这里,是因他反复琢磨了秦燕昨夜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还有乐无忧也建议他听秦燕的,这样他才决定放下他所坚守的原则和自尊,决定来这一趟的。
但是他并没有听秦燕的,让肖铮铮一块儿过来,其中原因有二:一她病未痊愈;二他不想贾飞和她接触上,他讨厌贾飞见到她。
徐林在医院里,经过一番询问之后,方才打听到了贾飞所在的病房,然后就拎着水果去了!
一阵子之后,徐林来到了那间关着门的病房前——站住,抬起手想敲门,可是迟疑了一下,便没有去敲。
“呼……”
徐林轻呼一口气,稍作调整一番,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贾飞舒适地躺在病床上,有一个女子的上半身正钻在那张盖着贾飞身子的白色的被单里,不知在干嘛?反正被子在动!
贾飞见徐林突然进来,先是一怔,之后便仓忙地拍拍那被子,语速有几分急促,语调掺杂一丝怕意:“好了好了,别弄了,有人来了。”
一会子后,女子从被子里钻出,淡定自若地望望正站在不远处表情有几分古怪地望着这边的徐林,之后没说一句话,擦拭了一下嘴巴,理弄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和有些乱的衣服:“我还当是谁呢,没想到是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小子啊!”——这女子不是谁,是贝西烦恼店的那个性感高挑的前台小雪。
小雪道:“嘿,你来这干嘛啊?”
徐林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小雪厉言反问:“你说呢?”
徐林笑笑,不言。
小雪白了徐林一眼,扭头望向贾飞:“老板,这小子来了,还要我在这里吗?”
一直怒气冲冲地瞪着徐林的贾飞的心里不知为何一点莫名地慌起来。
这小子的狠辣他见识过的,他现在这鬼样子可都是拜他所赐的!他还清新地记得昨天早上在学校运动场上他对自己的残暴呢,那可是他不想、也不愿回想的痛——太特么狠了,比自己还狠不知多少倍!
贾飞吞了口水,道:“要。”
小雪道:“好的,老板。”
“一步都不可以离开。”
“好的,寸步不离。”
徐林望着他这边,脑子里在想着小雪刚刚钻到被子里干嘛,同时想着要不要改变来这儿的本意?
他从网兜袋子里掏出一只橘子,剥皮,掰了两块放嘴里,神情自若,不急不慢的,摆出一副痞痞的样子,暂时不说话。
贾飞先忍不住,冲他开了口:“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林这时已决定先试探,不急着道歉,寻求什么私了,展示自己怕他、告自己的害怕的一面给他听。
他觉得未谈就先露自己的底,这于谈判上是弱智的行为。
若经过试探,得知他压根儿就没有告自己的意思,那他就没再有必要照着原先想好的来,而是根据实际情况的改变而改变,但是目的都是一个样:尽一切所能,处理解决好这事情,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