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绿袍老怪和裘芷仙随了赤城子往云南修月岭枣花崖寻阴素棠拜师。路途遥远,自容不得芷仙这大小姐一步三摇的走了去。绿袍老怪便御起一道妖风,卷了芷仙同行。
赤城子冷眼见得老怪只是使个左道旁门中普通的风遁,反倒放心不少,御剑在前头带路。因着老怪有意藏奸,先是说肚子饿了,将兔子山鸡整治吃了,方才磨磨蹭蹭上了路。本是一两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半天,挨到天快黑了方到。
云贵之地,和苍莽山气候又有不同。那边细雨纷纷,这里却是个大晴天,正是个暖春。阴素棠住的这修月岭枣花崖,倒是地如其名。奇石清泉,繁花似锦,满岭大枣树,不凡异种。这时节也无花无果,倒是抽出了不少新枝,别见情趣。
此地是赤城子走熟了的,领着两人直落在一片枣林中。前头便是座洞府,上书“玉女洞”三个古篆。赤城子祭起个腰牌,发出道白光照在那洞门上,那紧闭的石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回头招呼两人跟他往洞中行去。
裘芷仙自幼随其兄饱读师书,倒还识得这字。她这一路被绿袍带着飞,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绿袍也没替她挡风,她给吹得这许久,鼻涕眼泪都吹了出来,嘴唇都乌了。
那拗劲又发作了,只不开口跟绿袍说,一路硬顶到现在。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好受,见此自然高兴,轻声问老怪道:“绿袍大哥,这是到了吗?”
绿袍看她小脸都冻青了,却没叫苦,也有些高兴,道:“应该是的,你莫多说话。”拉着她随赤城子往洞中走。
里头倒不大,就七八间石室,陈设华丽,正室中里头两个女子正在说话。大的一个二十许人,也有几分俏丽,小的一个十三四岁。这两女见得赤城子带了人进来,忙起身见礼,口称师叔。
大的一个笑道:“师叔来的可不巧,前儿师傅到巫山去了,说是大师兄在那边发现了一座洞府,很是不错。师傅便打算移居到那里去,先过去看看。”
她说话间却是不住暗暗打量着绿袍老怪,对裘芷仙倒不大在意。赤城子笑道:“那你师傅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没?”
这女子答道:“都去了好几日,应该不会太久了吧。就算要搬过去也得回来拿东西,师叔要不就先在这住着等她回来吧。这两位是师叔新收的徒弟吗?”却是问起了绿袍两个的来历。
赤城子笑道:“你是知道我不愿收徒的。这兄妹两个是我无意间遇到的,也要拜在你师傅门下,以后就是你的师弟、师妹了。”
一边和双方做了介绍。原来这女子叫孙凌波,小的那个叫唐采珍,是阴素棠的三徒和五徒。因着赤城子知道芷仙姓裘,故此介绍绿袍也姓了裘,让这老怪好不郁闷。
赤城子在这枣花崖呆了十来日,也不见阴素棠回来,他又有桩事要去做。便将绿袍两人留在这里,让孙凌波照看,顺带指点下修行,自顾去了。
这孙凌波巴不得他走,原来这女人也不是个省心的:喜的是男欢女爱,美酒佳肴。这山居清苦,连个公的都没有,她哪里按捺的住?那赤城子是她长辈,又是师傅的相好,自然不敢染指。可这绿袍是她师弟,虽然长得差了点,好歹也还能凑合着用!
只是赤城子在时,不好下手。可也免不得眉目传情,借着讲解道法的便利,摩摩擦擦占点便宜。连带着芷仙也沾了这哥哥的好,得这人高看一眼。
绿袍老怪也有些哭笑不得,不成想自己这么副尊容,还有遇到艳遇的时候。这货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占点手足便宜是免不得的。这孙凌波看芷仙是小师妹,又以为是绿袍的妹妹,倒不怎么避忌她,当着她的面和老怪调情也是有的。倒惹得芷仙暗地里没少骂这两人不要脸。
这日孙凌波带着三个师弟妹送得赤城子出了门,眼珠子一转,回头道:“绿袍师弟,你带着她两个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说罢朝绿袍抛个媚眼,也御剑走了,倒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绿袍老怪摇摇头,带着芷仙和唐采珍游了一回山,回到洞中倒头就睡。却听得石室的门打开,睁眼看是裘芷仙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笑道:“你如何不去炼功,跑我这里做甚?”
芷仙天资极高,赤城子传了她些静坐炼气的基本功,她学得很快。才十来天功夫,就入了些门径,让那道人赞许不已。
芷仙道:“绿袍大哥,我总觉得这里不大好,要不趁着现在师姐、师叔都不在,我们也走吧。”
绿袍笑问:“这里怎么不好了?我看师叔、师姐对你都挺好的啊。”
芷仙脸现几分扭捏,低声道:“我觉得师姐那个,那个不大庄重。”
绿袍老怪存心逗她,笑嘻嘻的道:“你师姐哪里不庄重了?”
裘芷仙不知想到什么,脸一下就红了,声音就像蚊子哼哼:“那天,我都看到了,你的手在摸她那里。”
绿袍拖长声音喔了一声:“我摸她哪里了?”
裘芷仙恨恨的瞪了老怪一眼,噘着嘴,气呼呼的道:“我看你是被孙师姐迷住了,根本不愿走。”
绿袍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芷仙脸薄,转过身去不肯理会这人。却听得他道:“那赤城小儿教你的那些破功法也别炼了,回头我教你更好的。我和那孙凌波打听好了,阴素棠有几件好宝贝,等她回来,我要了来给你,到时候再回去。”
芷仙闻言,不由转过身来,看着绿袍老怪,见他还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怎么叫赤城子师叔做小儿?阴师傅的宝贝能给你吗?”
绿袍哈哈一笑道:“我这一声师叔、师傅可不是白叫的,她一定会给的。你只要知道我们就是来敲竹杠的就是了。”
芷仙眨巴着眼看着绿袍老怪,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却听的外头孙凌波在大叫:“人都哪里去了,快来帮忙。”连忙应声出去了。
绿袍闻声也有些奇怪,这人跑出去半天,也不知做的什么。起身去看,却见孙凌波满脸笑意,提着个网兜,里头有百十尾小鱼。唐采珍和芷仙正围着看那鱼:尖头细尾,三四寸长一条,两指宽。周身无鳞,晶莹透剔,连内脏也清晰可见。
唐采珍问道:“师姐,这是什么鱼啊,从哪捉来的?”
孙凌波笑嘻嘻的道:“这个是逆鱼,产自峨眉山飞雷洞的山涧中。这鱼很有意思,专一逆水往上游,就得了这么个名字。我早听说这鱼美味,想要去捉些来吃,可未能得便。这回绿袍和芷仙上了山,我这做师姐的一直没未招待过,就跑去捉了些鱼来。等会我做个全鱼宴,我们好好乐乐。”
几人自然叫好,芷仙和唐采珍帮忙,孙凌波主厨。将这逆鱼整治了几个花样,做了一桌子。这孙凌波倒是做得手好菜,这逆鱼又是鲜美。四人吃得不亦悦呼。孙凌波又抱来一坛山泉野果酿的藏酒,入口甘醇,很是难得。一顿吃喝,闹了两三个时辰方散。
绿袍老怪回到房中,刚刚坐下,却见得孙凌**开了门。倚门而立,又不进来。看她是有了些醉意,脸红扑扑的,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绿袍直管笑。
人说女子喝了酒更现媚态,本是七八分颜色也能有十分,倒是一点不假。老怪心底苦笑,嘴上道:“师姐怎么还不去睡?可是有事找我?”
孙凌波歪歪斜斜走了过来,伸指一点绿袍额头,媚声道:“你个死鬼,能不知道我要干嘛?我不避凶险,跑到峨眉派的眼皮底下去捉这鱼,可都是为了你。”
绿袍老怪摇头一叹,淡笑道:“你这份心意,我会记着。日后若你遇到急难,只管去寻我,必有一报。”
绿袍说话声音不大,孙凌波又是个醉了的,也未听得太明白,嘟囔一句。想要问时,眼前一黑,睡了过去。到得次日早上,见自己躺在绿袍床上,晚上的事却记不起来了。她也不扭捏,直接就去寻绿袍问话。被绿袍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自此这对奸夫****到是越发打得火热了。只是每到晚间,绿袍就借口要炼功,不肯同房住,把个孙凌波恨得只咬牙。
又过得三日,阴素棠终是回来了。此时洞中就唐采珍和芷仙两人,唐采珍忙引着芷仙拜见了。阴素棠见芷仙资质极好,和她先前见的那女孩也不相上下,自然很是满意。眉开眼笑,拉着芷仙问话。
这对师徒正说着话,却听的外头一声长笑:“阴素棠,你胆子倒真肥啊,连本座都想收到你门下做弟子!”
原来绿袍和孙凌波两人在外边山间胡混,见得阴素棠回来,孙凌波自然不敢怠慢,忙赶了过来。绿袍老怪进洞就见得个美妇拉着芷仙在说话,也无需再装了。
阴素棠闻言眉头一皱,转眼见得个绿袍道人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她不是赤城子那不长眼的,虽没见过面,也认出来人。心头咯噔一下,也没别的主意。
连忙起身笑道:“原来是绿袍老祖到了,未能亲迎,贫道失礼了。贫道道行浅薄,如何敢收老祖为徒?”
绿袍老怪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走上前,一屁股坐在阴素棠的座位上。阴阳怪气的道:“你收都收了,谈什么不敢?”
转头又对孙凌波道:“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师姐?”
阴素棠不由也望着孙凌波,指望她解释。孙凌波被眼前之事闹得有些傻眼,她也听说过绿袍老怪的名头。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师叔把这位弄了回来,还做了自己的师弟。见她师傅看着自己,只得拉着阴素棠到一边,硬着头皮说了来龙去脉。
阴素棠听得心头发苦,暗骂赤城子是给鬼打了头,招了这个瘟神回来。眼见那绿袍将脚搁在桌上,一幅地痞流氓样坐在那,只觉得头疼。她虽然想自立门户和昆仑打擂台,可也不愿和旁门魔道扯上关系。没得奈何,只能上前陪小心,指望将这人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