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双星宫这起子人也没等多久,这日一道黑光落在双星宫外,显出梅鹿子的身形。因着是非常时期,故此邓隐便安排了他门下十二个弟子为首,带着人轮流值守。
他那三位炼就了血影神通的弟子和袁紫衣、魏枫娘则不在此列。今日里是个叫罗煦的带着几人当值,和这梅鹿子也算熟识。见了笑道:“梅鹿子师弟今日怎有空过来,莫不是有事?”
梅鹿子道:“是奉了我师父之命过来送讯的,魏师妹可在宫中?”
罗煦道:“这会儿应该在议事厅中,你自己去找。”
梅鹿子称谢过了,自己进去寻人。这双星宫中真正管事的也就魏枫娘一个,倒是忙得很。梅鹿子见了她,也不多说闲话,将自己师伯绿袍已经前往南海,他师父冷锋带着一票人去找毒龙尊者的事说了。并将两位师长的话一并转达。
魏枫娘略一思索,道:“既然两位前辈都认为峨眉会有所为,想来不会错。冷锋前辈的主意倒是很好:由他和毒龙尊者打头,集结些人以策万全。若峨眉来袭,我们支持不住,他们再过来支援。若我们这边没事,他们直取峨眉山,倒是个万全的法子。只是此事不小,梅鹿子师兄待我禀报过师尊和众位前辈,看看他们几位有何意见没有,到时由师兄一并转达如何?”
梅鹿子笑道:“我就是一跑腿的,当然听你的。哦,对了我师父说你那青螺谷离峨眉和这里都近些,这段时间想向你借住,着我问问你的意思。”
魏枫娘笑道:“冷师叔就是太客套了,本来就是为了我们这边的事,谈什么借?只管去住着就是,那边眼下就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在,有事只管让他们做就是。”
她一头说,一边领着梅鹿子去见邓隐众人,将此事禀告了。那边邓隐、哈哈老祖、轩辕老怪、兀南公等几个为头的倒还没说什么,尚在考虑。
下头倒是炸开了锅,那毒手摩什就叫道:“哈哈,正愁没事干,他们要是肯来才好!”他这话倒是附和者众,这帮子人大都是些不怕把天捅个窟窿的。见得大家伙人又多,倒没一个人想着对头来人也多,自己可能会吃亏。
不光这些人做此想,就连上首几个积年老怪也想着自己这边准备的周密,万不至吃亏。且因绿袍师兄弟两个在他们眼中只能算是后辈,连带着他们的话也就不被人重视了,正是人微言轻的意思。
倒是邓隐和兀南公两个是和绿袍师兄弟相熟的,唤过梅鹿子细细相问。得知绿袍老怪父女去闯南海,邓隐就道:“我这边有这么多道友相助,应当应对得过来。绿袍老弟只带个无忧去应付那易家一大家子人,倒是有些人单势孤了些。你回去和冷老弟说说,看看是不是去些人帮下手。”
梅鹿子忙答道:“师伯曾说南海那边只是枝节,若不能胜,易家那些人也留不住他,倒是无虞,人以后再救就是了。只邓师伯是峨眉的眼中钉,必要对付您的。他们不来则已,一但发动,怕就是倾尽全力而来。请您务必小心在意。”
邓隐点了点头,道:“反正我是个不爱动脑的,就照着你师父、师伯的意思办吧。若有不妥,可速来我这里报讯。”
梅鹿子连忙应下,去给冷锋送信去了。双星宫群怪得了这讯,虽是警醒了些,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宴饮如故。
过得两日,太阳落了山,正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灵玉崖前,树影婆娑,暗香浮动。却见一处草木茂密之地,一个白衣少年静静立在树影下。不时抬头看天,四下张望,清秀的面容透露着几分焦急之意。
猛的这少年耳朵动了动,好似听到什么。四下看看,却一无所见,脸现疑惑之意。想了想,轻声道:“是哪位前辈到了?”
话音刚落,被人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这少年吓了一跳,一个转身。眼前却是个小和尚,头大大的,笑嘻嘻的看着他。道:“你就是庄易吗?”
这少年看了这小和尚半晌,方答道:“我就是,你是谁,如何认得我?”
这小和尚笑道:“我叫笑和尚,家师苦行头陀。我是奉师命前来打探消息的。我听我师父说起庄师弟潜身入魔窟中的事,好生敬佩。这回听说要扫荡这魔窟,便讨了这个来和师弟接头的差事,见见师弟风采。”
庄易看了看笑和尚,道:“我又没有见过你,你说你是苦行大师的弟子,有什么凭证?”
这笑和尚摸摸那光溜溜的脑袋,还真不知如何证明,好久方拍了他那光头一下,道:“我有这无形剑为证,不知道你听过没?”
说着拿出口小剑,白光闪闪,很是灵异。这小和尚一掐诀,白光一闪,不见了人影。那庄易先是一怔,随即觉得有人在他脖子上吹了口气,却见不到人。
暗暗心惊,连忙道:“可以了。”身边又显出那笑和尚的身形来。看得庄易暗羡不已,道:“笑师兄,听闻你这无形飞剑是苦行大师取许多灵药炼就的,一发动就能隐去身形,神妙得很。今天我算开了眼了。先前也是你在我身后吹气吗?”
笑和尚满脸得色的点了点头,“我一到这里,就见你站在这,忍不住和你开个玩笑,你莫见怪。”
庄易连称不敢。说得几句闲话,笑和尚问道:“你到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吧,里头情形如何,可摸熟了?”
庄易苦着脸摇头道:“家师早年和那谷辰有些交情,特意让我假意拜他为师。原以为他也是这双星宫之主,总能得些虚实。谁知道这双星宫明里是血神子邓隐和妖尸谷辰主事,实则所有事物都让那妖女魏枫娘管着。这妖女奸诈得很,很不好应付。就说这回这些魔头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说是贵派想要对付他们,这帮人防范的越严了。除了那些一早就跟在老魔身边的妖人。后头入宫的连随意走动都不许。我虽是妖尸门人,那谷老魔还算看重,可也一样受到怀疑,被她打发出来巡查。这灵玉崖周围被妖尸布下了玄阴炼魄大阵,我这里向妖尸讨了面旗子,倒是能出入自如。里头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来了不少老魔。”
笑和尚闻言皱着眉头,道:“这样我如何回去和师父说?”又想了想,道:“要不你用那旗子带我进去,我用无形剑隐了身,去查探一番。”
庄易闻言,张口结舌,也不知说这位胆大好呢,还是该说他不知死活。这宫中光是那血神君不说,就他早年几个徒弟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比之这笑和尚的师傅也是不差,也不知这人怎来的这胆子。
这笑和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直跟在师傅苦行头陀身边,受惯了吹捧,哪还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只道他峨眉天下无敌,他师傅帮他炼的无形剑一出,谁也见不着。
庄易正自为难,听得佛号轻喧,一个苍老声音轻骂道:“孽仗!你也跟在我身边多年了,怎得还是一点都不长进!我有让你去探这魔宫吗?”
庄易转过头去,好家伙:黑压压一片人,有僧有道,俗家打扮的也有,也不知几时来的。这些人虽刻意压制,可也能看得出,神光暗藏,非同一般。
那骂人的是个老和尚,倒也还有几分高僧的模样。笑和尚被这人骂了,小声叫了声师傅,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儿打圆场道:“苦行大师何必着恼,令徒想要探探这些魔崽子的底,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嘛,有股子锐气还是好的。”
苦行头陀道:“白道友莫夸他,他不听号令,乱做主张,这般莽撞的性子,迟早会惹出事来,到时又如何收场?”
那老儿人称追云叟白逸谷,他和苦行头陀、玄真子并称东海三仙,相交莫逆。闻言笑道:“年纪轻轻的就该敢打敢冲,出了事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兜底。若是畏首畏尾,还能成什么事?”
苦行头陀无奈摇头,不再教训徒弟。那庄易见来了这许多高人,不少都是听他师傅说过的,连忙上前见礼。
一个中年羽士上前扶起他,笑道:“你就是可一子道友的弟子庄易吧,果然是块良才美玉。令师的意思也和贫道说过,贫道妙一算是应下了。”
庄易闻言大喜,连忙大礼参拜,眼前这位真人的名头可谓如雷摜耳,峨眉当代掌教妙一真人大名哪个没听过?
庄易的师父可一子因思及自己所学有限,不能有所成就,故此欲令庄易转投峨眉门下。只是峨眉派的门槛也不低,两下又没什么交情。便有了让庄易假拜谷辰为师,实则暗探双星宫虚实,以为进身之阶的事。说到底也是受峨眉掌控那升仙之阶的诱惑,不但徒弟用得上,自己将来也用得上。
当然两边定约,口头上自然说是斩妖除魔,为苍生计,言下之意,心照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