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东无笙低低地哼出一声，手臂搂着斑的脖子，温度从肌肤相亲的位置传递过来，她此刻拥抱着的仿佛是这世间永远不会熄灭的光明。
你才是我的神吧……斑。
怎么每次你出现，都能带来我从前不敢奢望的光明……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明媚的日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暮色四合，漫天橙光徐徐收向山际，飞鸟流连着日光翱翔于天际，人世也依然沉浸于喜悦，人们互相拥抱、亲吻，不舍告别。
但是没有关系，明早睁眼，光明不会离去。
这是从今往后每日都会焕然一新、重新升起的，与人世万古同存的真正光明啊。
“你做什么了？”
东无笙压下鼻腔的涩意，抬起头来，注视着斑，问道。
“我把神位给了米拉，然后告诉她引白灼出来的办法，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斑看着东无笙扬起嘴角，“大概是米拉说服白灼让出神位了吧……虽然也不排除米拉主动让贤的可能，但我希望不是那样。”
“白灼……”
东无笙喃喃一句，点了头。
白灼的话，确实也不是不可能。
白灼的愿望只是让妖族写入天道，而神战的获胜者也不是只能进行一次改动。
这确实是一个两全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一定能引出白灼？”
东无笙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偏头看他。
“……”
他只是把金龙阵的阵法给了米拉而已。
斑轻哼了一声，抱着东无笙往外走，“别管这个了，姐，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东无笙：“……？”
东无笙倒也没有拒绝出去逛逛的提议，只是要求放她下来自己走。
“嗯……可是我不想放。”
斑一脸有恃无恐的从容微笑，看得东无笙直想磨牙。
东无笙微微眯起眼睛，对着他的侧脸盯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那你就告诉我你和白灼是什么情况。”
“……”
斑挑了挑眉毛，也偏头看向她，两人几乎鼻尖相抵，“我们一定要聊这个吗？”
“如果你不放我下来，那我们今天只能聊这个。”
东无笙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在里面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
对视又持续了几秒，斑扭过脸，作出了选择，“那好吧，那就聊聊吧，我不喜欢他，就这样而已，没有什么可聊的。”
“你好像从小就不喜欢他？为什么？你和白灼没有什么交集吧？”
东无笙看见路上有行人向他们投来注视，默默地矮下身子，躲进斑的怀抱里。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情侣搂搂抱抱啊！
哼……
“但他曾经利用我来伤害你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斑目视着前方，嘴角天然自带的弧度都让他抿起来。
“那是你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吧？”
要不是斑今天提起来，东无笙压根都快把这事抛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去了。
东无笙看着斑面上不太爽利的神情，弯了弯嘴角，凑过去贴住他的脸颊，“只是因为这个？”
斑垂眼冷哼了一声，“这是我的耻辱。”
东无笙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斑偏头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之后还要深入，东无笙抬手捧住他的脸，眼神瞟向周围来往的路人，“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
斑挑挑眉毛，这才笑起来，“不可以吗？”
“不可以。”
东无笙义正辞严地拒绝。
“为什么？”
斑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在夕阳下拥吻的情侣，“现在大家都不介意这些，他们都用这种方式来庆祝光明……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而我让一切恢复原状了，却不可以亲吻一下我的夫人呢？”
东无笙默默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不与他对视，声息减弱，“反正就是不可以……”
斑笑了一声，也不强求，继续往前走，“你知道你在这方面活得像个中古时代的人吗，姐？”
“我本来就是……”
东无笙哼哼唧唧地吐出一句，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不考虑尝试一下吗？现在已经是新的时代了，你不能一直活得像个老派贵族吧，姐？”
无论东无笙愿或不愿意改变这点观念，斑其实都没有那么在意，反正东无笙本来就是这样，这就是东无笙，他并不是想要让东无笙成为他想象中的某个形象而站在她身边的，他想要的就是东无笙。
他只是对调侃东无笙这件事乐此不疲，而已。
“嗯……”
东无笙始终不肯从他肩膀上抬头，发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没什么决心也没什么诚意，“下次再尝试吧。”
斑笑了一声，惹来旁人诸多的注视，东无笙顿时就更不想抬头了。
长达整年的黑暗过后，放眼望去，四处都是一派萧条。
溪水节流，暴露出大片干涸的河床，草木委顿，遍地荒芜。
就连气候也变得格外寒凉，此时满大街的人都裹着厚厚的衣物，只有东无笙和斑两人穿着单薄，与众不同。
即便久违的日光以一天中最温柔的色调笼罩大地，也只显得这一切分外荒凉。
然而这并没有打击人们想要庆祝光明回归的心情，没有木材来燃烧篝火，挨家挨户都取出自家的灵力灯，装进纸做的灯笼里，排成排，满街乱跑，光影闪动。
不知不觉，周围人就越来越多，个人手里都提着灯笼，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上也有了长街熙攘，游人如织的感觉。
快走到钟塔底下的时候，好像终于有人认出他们两个了，提着红艳艳的灯笼，在一片暮色中走近，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东无笙的后背，东无笙抬起头来，看见周围一圈人明亮的眼睛里映着紫红色的天光。
“城主！我们敲钟庆祝一下吧！”
不知道是人群里的哪个起了头，一圈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嚷起来。
“对啊，城主不是告诉我们，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会带来灾难了吗？那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是灾厄，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自己取个新名字。”
“有道理……话说，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我好像还是没有心跳，这样应该不算人类吧？”
“废话，城主不是说了是写入天道？写入天道就是让你起死回生吗？那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我看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全新的种族，不然就叫长生族好了。”
“诶，长生族好！”
“叫长生族吧！”
“城主敲钟吧！”
“是啊，敲个钟热闹一下嘛！”
……
钟声响起的时候，底下的人不约而同地欢呼。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钟声里生长起来，通往无数未知但终将到来的明天。
斑微笑着看着众人玩闹，偏头亲了亲东无笙的嘴角，“真的不尝试一下吗，姐？我现在真的好想吻你。”
东无笙攀住他的肩膀，便低头吻下去。
感觉到斑抓住了自己的一只手，东无笙没有去在意，直到到手指上传来一丝凉意，她要低头去看时，斑却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当下这个吻。
等到一吻结束，东无笙低头去看那只被斑握在掌心里的手，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浅棕色的戒指。
“喜欢吗？”
看见东无笙的动作，斑翘一翘嘴角，眸底的日光好像全都化成了水。
“嗯……”
东无笙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