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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章:受人所物,受人所托【合两更】(1 / 1)

与此同时,隐于沙漫之中的别院内,突起一阵空间漪动。

卧月侧了侧身,但见一俊朗男子从虚空中走出。

天翊若是在此,定能一眼道破男子身份,不正是寸阴酒楼的老板苏远吗?

苏远笑了笑,道:“山中一木屋,道夹两青湖,明月缀天幕,傍树结为庐。”

卧月一脸淡然,看着苏远的眼中似还带着些怨尤。

苏远道:“卧月先生,你也试探过他了,心下可有决意?”

卧月道:“我不喜欢他!”

苏远道:“如此来说,先生是答应了?”

卧月轻地一笑,道:“我何曾说过答应?等你说服了其他人再来找我吧!”

话语方歇,一袭蓑衣加身的卧月提步离去。

见状,苏远也不阻止,不急不缓地微笑道:“十方剑士,卧月居首,先生若是点头,其他人又岂敢不从?”

卧月一顿,轻挥了挥手,夹指间的那根长笛顿衍金灿。

稍许沉寂,卧月淡淡道:“苏公子莫不是忘了,卧月已阔别剑道多年,而今所钟意,不过一区区长笛罢了!”

苏远道:“卧月先生欲入忘剑之境,可真正的忘剑,难道只是简简单单的手中无剑吗?”

卧月怔了怔,提悬在手的长笛倏一横动。

下一刻,有笛音清亮悠远而起,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霎时间,灿金成阵,笛声脆鸣,飞沙弄影,烟波宁饶。

苏远默默而立,不知何时,双眼竟已微眯了起来,于娴悠中静享着那婉转缥缈的笛声。

好半响后,笛声方才消歇下来。

卧月没有转身去看苏远,只留给后者一抹渐远的背影。

苏远缓缓睁开眼,笑意如初,叹道:“一曲笛音江湖远,云飞雾漫付笑谈。”

言罢,苏远的身子幻散不存,唯剩余音涟动,不绝如缕。

卧月顿了顿,隐于蓑帽下的面容,突有波澜起伏,自顾道:“受人所物,忠人所事,我既已收下灵宝,又岂会言而无信?”

说着,卧月轻摇了摇头,身影一晃,人已没入茅屋之中。

与此同时,天翊已从茫茫沙尘中走出,高大坚固的流金城再次映入眼幕。

辰南子传音道:“小子,你可看出卧月之意?”

这句话,辰南子早想问及,也不知为何,到了现在方才脱出口来。

天翊道:“辰老,卧月不是说过了吗?他只想见见我而已!”

辰南子道:“小子,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成?”

天翊笑了笑道:“辰老,你觉得那锦囊中的字条,是否真如卧月所说,并非出自他手?”

听得天翊提及“字条”,辰南子猛地回过神来,道:“小子,那字条之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天翊心念一动,连将悬于腰间的古旧锦囊摄入无相神衣中。

辰南子拆开锦囊一看,只见那字条之上,招展着龙飞凤舞地四字——“南图之志!”

见此,辰南子兀地愣住,道:“小子,难道卧月知道你来自登云不成?”

天翊苦涩地摇了摇头,道:“辰老,你难道忘了,卧月说过,他也不知锦囊之中所置何物!”

辰南子思定片刻,疑道:“这么说,这锦囊的背后还另有他人了?”

天翊道:“不知辰老可还记得寸阴酒楼?”

闻言,辰南子猛地一诧:“是他?”

天翊道:“不是他又是谁呢?”

说到这里,天翊稍稍一顿,继而轻叹道:“南风吹归心,飞坠酒楼前!”

这一言,乃是数日前天翊见苏远时,后者所说,言中之意,与“南图之志”何尝不作异曲同工之妙?

辰南子沉思半响,突地开口道:“小子,苏远莫不是觊觎你身上的布道图?”

天翊道:“我看不像!苏远实力非凡,他若想抢布道图,也不会迟迟未见动作。”

辰南子一愣:“既不是为了布道图,那他意欲何为?”

天翊淡然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

交流之际,天翊人已步入流金城内,稍许时间,便回到了客栈中。

此时,夜已降临,武忘等人还未归来,客栈内,只有闫帅、晓梦两人静修以待,兼顾绝尘安危。

感知到天翊的气息后,闫帅现身相见,晓梦则是无动于衷。

大厅内,两人对坐桌前。

闫帅道:“不忘,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天翊道:“盗帅前辈,之前我去了城外,并未跟武忘他们一道。

闫帅一愣:“城外?你去城外干什么?”

天翊道:“有人相邀于我,可我偏又无法拒绝,自然是要去瞧上一瞧了!”

闫帅道:“是认识的人?”

天翊道:“素未谋面。”

闫帅惊道:“哦?这般说来,是否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天翊笑了笑,道:“盗帅前辈,不知你出盗时可有准则?”

闫帅道:“盗亦有道!”

天翊道:“那如果不忘想要劳烦前辈出手一次,不知前辈可愿?”

闫帅倏地一惊,道:“不忘,你称我一声前辈,是重我的资历。但就出盗而言,你怕是不在我之下吧?”

天翊道:“流金城东,过草铺六七里,有一小院,院内住着一身穿蓑衣之人,名唤卧月!”

闻言,闫帅无奈撇了撇嘴,道:“你不用给我言道的这么详细,说吧,要我盗卧月身上的什么东西?”

天翊道:“我并非是让前辈去盗取什么!”

闫帅愣住,一脸莫名地看着天翊。

天翊道:“我之意,是想让前辈去探探那卧月的虚实。”

闫帅似有不信,道:“这么简单?”

天翊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闫帅怔了怔,起身的刹那,道:“不忘,你交由我这事,似乎与出盗并无什么关系?”

天翊道:“盗帅前辈,卧月此人,实力不凡,你若遇见,还需谨慎对待。”

闫帅呆愣片刻,思量多许,终是明白了天翊的线外之意。

他悠然笑了笑,对着天翊问道:“不忘,你觉得盗者出手,会去考虑被盗之人的实力吗?”

天翊道:“自信的盗者,不会!”

闻言,闫帅再不作停,转身离去,临走之际,留予天翊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于此同时,辰南子传音道:“小子,你为何要让闫帅去探卧月的虚实?”

在辰南子想来,此前不忘已与卧月有所接触,以天翊的眼力,哪里还需多此一举?

天翊道:“辰老,我只是想要印证下我的猜想而已。”

辰南子愣住,满心莫名,有意要想再开口询问,却迟迟未能言道出口。

天翊独坐桌前,他似是在思衬着什么,但从他目光中投射而出的睿智,却又好似一切都做了悟一般。

想着想着,天翊轻一挥手,一个泛黄古旧的酒葫芦顿掩在手。

还不待其多做动作,那一直静卧在天翊肩头的小貂,突地俯冲而下。

小家伙的速度很快,快到一闪而至,直直抱着那酒葫芦落归天翊肩头。

见状,天翊无奈笑了笑,当初在幻烟城时,小貂也喜欢把玩这个酒葫芦。

正与此时,客栈外突起一阵吵杂的声响。

不消多时,武忘一行人兴采而归。

让天翊颇有些诧异的是,武神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明艳女子。

她落得如画中之娇,姿色天然,一貌倾城,正是南宫盈盈。

见得天翊诧然相望,南宫盈盈娇羞不已,紧挨着武忘的身子,不由更紧了一些。

武忘讪讪一笑,道:“老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武神就是盈盈?”

天翊道:“知道此事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说着,天翊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无忆、史大彪。

无忆摆了摆手,道:“老大,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武神大哥竟是盈盈伪装!”

闻言,武忘与南宫盈盈的脸色皆有绯红卷映。

千钰等人见状,无不颜笑连连。

南宫盈盈顿了顿,别了怯羞,探出身来道:“不忘老大,此次我们可是寻了不少药材!要不你出手给尘哥炼制丹药?”

武忘道:“老大,盈盈说的不错,之前的回血丹只能加快尘哥的气血恢复!但此次这丹药,品列七星,想来只有老大出手,才能确保成丹!”

天翊一愣,道:“哦?怎么此次会寻得那般好的药材?”

若蓝道:“大哥哥,此次的药材,不仅质地极高,而且购置得还颇为便宜!”

天翊的脸色渐变得凝沉起来,之前武忘等人跑遍全城,也未能采购到炼制高阶丹药的药材,这一次怎生得如此容易?

千钰道:“不忘,那些药材是我们在一个街边地摊上买来的。”

天翊道:“街边地摊?”

无忆点头,道:“是一个老人家在出售,恰巧被我们遇上。”

众人纷纷颔首,一想起那个老人家,他们还做回笑不已。

这世上,哪有嫌钱多的人?他们出钱购买药材,那老人竟推脱说给的价格太高了。

天翊迟疑片刻,道:“是什么丹药的药材?”

武忘道:“老大,丹药名为金还丹,我曾于南宫阁内得悉其丹方,此丹对修炼金属性元力的修士,不仅有固本之效,还兼顾伤势恢复之能!”

天翊点了点头,在炼丹上,他并未花费过多关注,以至于牢记于心的丹方也不做多。

但武忘不一样,身为南宫小丹帝,他所知晓的丹识远非天翊所能相及。

简单交流后,天翊便有了决意,今夜便着手“金还丹”的炼制。

当然,炼制“金还丹”的地点自不会选择在流金城内,因为天翊自己也不知晓,此次炼丹,是否会招来丹劫降临。

紧随着,众人一道离开了客栈,径直去往流金城外。

前去炼丹的途中,辰南子传音道:“小子,你是否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天翊道:“辰老所指的古怪,可是说的武忘他们采购药材一事?”

辰南子道:“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在一街边地摊便能购置到七星丹药的药材?”

天翊道:“与其说是古怪,倒不如说那恰巧并非恰巧!”

辰南子一愣,道:“你是怀疑那出售药材的老者?”

天翊笑了笑,没有再回应什么,他心中虽有质疑,但眼下却不是去探究追疑的时候。

既是得到了金还丹的药材,他自然会先将丹药炼制出来,让绝尘恢复伤势。

迎着月辉,天翊等人行到了一处偏远之地,顾盼而视,但见飞沙走尘,茫茫无边。

此地距流金城已远,想来即便炼丹招来丹劫,也不会第一时间被人察觉。

天翊也未拖沓,自武忘那里取了药材与玄天鼎后,便专心开始了“金还丹”的炼制。

再次见天翊炼丹,众人眼中的兴色仍作勃然,那行云流水的炼丹手法,神出鬼没的文武双火,无不让人惊叹。

与此同时,闫帅行径在流金城以东的荒漠之上。

清辉散漫,草铺萎连,随着不断前行,闫帅脸上的惊疑愈发浓烈起来。

按照天翊所言,他此次之行,只在六七里地间,以他的脚程,理应早该见到卧月所居之处才是。

然而此刻萦绕在闫帅眼幕中的,唯剩平沙卷草、月色轻悠。

带着满腹疑虑又前去了些时候,闫帅突地顿下了脚步。

放眼以望,只见一孩童正横栏在闫帅的去路之上,孩童不作他别,正是小笛。

小笛道:“前辈,夜已深,我家先生已入睡!”

闫帅道:“你家先生可是名叫卧月?”

小笛点了点头,道:“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闫帅道:“我来寻你家先生,与这深夜有何关系?”

说着,闫帅提步上前,大有横冲而过之势。

小笛见状,连地伸开双臂,作阻拦状,道:“前辈,先生已入睡,实不愿被人打扰!”

闫帅道:“我不会打扰你家先生。”

言罢,闫帅提步的速度倏飙升,只寥寥片息,其人已越过小笛的阻拦。

小笛怔了怔,摊伸的双臂缓缓垂落,神情略显苦涩,他不过一平人而已,哪里拦得住闫帅?

闫帅去远后,小笛也悻悻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朦胧,悠远。

再说闫帅,前行稍许后,本作漫无边际的沙尘之地,突起变幻,只见数间草屋点缀于轻悠月下,篱落四周有飞沙卷席。

闫帅顿住,直直凝望着小院。

不消多时,自那小院之中,有一人影走出身来,他身着一袭蓑衣,头戴蓑帽,手中横着一根长笛,正是卧月。

两人隔着一片沙海相望,却也未曾率先开口。

沉寂半响,卧月道:“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闫帅笑了笑,道:“受人所托,忠人所事!”

闻言,卧月稍有迟愣,道:“受何人所托?忠何等之事?”

闫帅道:“抱歉,无可奉告!”

卧月道:“前有人相邀而至,今逢人无请自来!这天下事,还真做瞬息万变!”

闫帅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若打赢了我,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些信息。”

卧月笑道:“我本没有什么好奇心,不过听你这样一说,却又起了些兴头。”

言落,卧月的身影倏从原地消失不加,现身时,其人已飞夺到闫帅跟前,顺带还有一根灿金长笛直点闫帅中庭而来。

闫帅见状,神色如常,拂手间,狂风长枪挑动以御。

眨眼间,一枪一笛便已交击在了一起——“砰!砰!砰!”

轰鸣声成片撩荡,搅得那月华轻悠别远而去。

......

这一夜,流金城外颇不平静,有五彩的雷电咆哮天宇,有凌锐的金元震荡苍穹。

......

翌日一早,天翊一行人折返流金城,回归途中,也曾遇见大批城卫火急火燎出行。

迈身客栈时,只见闫帅一脸惬意地静坐在桌前。

武忘等人简单与闫帅道说三两后,便寻绝尘而去,眼下“金还丹”已炼制成功,自然是提早为绝尘服下为好。

一转眼,桌前便只剩下天翊、史大彪已经若蓝。

天翊落座,笑了笑道:“昨夜之行,盗帅前辈可有收获?”

闫帅回之一笑,也不言语,只微一挥手,一个储物袋已悬落桌上。

天翊道:“盗帅前辈可曾探查过储物袋中有何物?”

闫帅道:“不忘,你莫不是忘了,这储物袋可是有主之物。”

天翊道:“对盗帅前辈而言,它真的是有主的吗?”

说着,天翊一脸深意地看了看闫帅。

闫帅轻声一叹,道:“看来还是未能瞒过你!”

早在雨木之域与闫帅相逢之后,天翊便知晓闫帅不凡,这一路走来,众人的储物袋大概都被其光顾过。

也不知闫帅施以何法,竟能从有主的储物袋中摄取出其内器物。

这一切,天翊了然在心,只是未与闫帅道破而已。

他与闫帅有约,后者只有盗取了他储物袋中的物品,方才能对武忘等人的储物袋下以盗手。

所以闫帅盗取了众人的储物袋后,也只做把玩,并未占据其内的任何一物。

听得闫帅这般以言,天翊笑了笑,道:“前辈既已查看过这储物袋,可有何发现?”

闫帅一顿,面色顿起惊疑,掩手轻挥,自那储物袋中,顿有一柄长剑被摄取出来。

此剑,剑身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剑体中,有一寒魄游弋。

见状,本作若无其事的史大彪突地变貌失色,诧喝道:“寒邪剑!!”

数日前,史大彪曾带着天翊、闫帅前去寸阴酒楼饮酒,那一坛“杏花红”可是史大彪用十件灵宝所换。

而“寒邪剑”,恰好便是那十件灵宝中的一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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