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忆一愣,这才转眼看向武神,一袭黑袍、头系黑带的武神,此时也正云淡风轻地打量着无忆。
见得武神出声,布衣等人缄默下来,在他们看来,有武神出手,挑事者自会尝到苦果。
阿布紧了紧手中长枪,锐利双眸牢牢将武神锁定,战意澎湃。
小笨一脸疑惑地凝视着武神,它在武神的身上,隐隐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只不过那气息来得晦涩,它一时想不起源于何处。
无忆顿了顿,笑道:“我若赢了你,当真一切好说?”
武神的脸色兀地一变,鄙夷道:“等你赢了我再说!”
言罢,武神的身影腾空而起,一柄灿金大斧随影而动,光动太虚,锐掩乾坤。
无忆自若如常,含笑看了看那已悬立长空的武神。
下一刻,一道青色流光夺烁苍穹,三两时息,无忆与武神已迎对在天幕之上。
武神扬了扬手中阔斧,轻一挽手,可见其臂如皓腕,竟落得洁白无瑕。
无忆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询问些什么,武神却已持斧劈撩而来。
斧落,运斤成风,大开大阖,气势雄浑,遮拦架隔无休歇,杀气迷漫牛斗寒。
见状之下,无忆掩手一挥,佛皇棍节节分明,应势而出,苍翠欲滴。
无忆的棍,棍气如山,任凭疾风厉雨、金戈铁马,莫不可愈。
棍出,斜雨带风,摇山振岳,地动天颤。
一斧惊落河汉,一棍势破云天,斧棍交击,偌大天穹,风云色变。
霎时间,巨响惊现千里尘,直冲云霄接浮云,整个凡云城都好似笼罩在轰雷之下——“轰隆隆!”
火元、木元漫天缭绕,直将向晚的天幕渲染成一片彩色。
风过,散了彩华,天光云影,不与徘徊。
于此之际,一道身影倒飞出去,直在天际弧划出一道青芒。
此刻的无忆,面色惨白,嘴角渗着血迹,执拿佛皇棍的一手,不停的颤抖着。
在与武神对击之下,他人已负伤,身已倒飞,眸却凝视,牢牢锁定着不远处的人影。
那里,武神持斧而立,身不动,斧不动。
见无忆被击飞,阿布与小笨尽皆失措,一人一熊连连腾飞而起,布衣等龙虎山众,自不会落人之后,身若飞电走芒直奔武神。
不消多时,两方人马便于天幕之上对持而立。
阿布与小笨本欲动手,却被无忆阻拦了住,布衣等人恭立在武神身后,气势十足。
无忆平复稍许,看向武神道:“你手中的那一阔斧,来历颇为不凡,其中蕴含的元力,似乎并非你自身所拥有!”
武神自若一笑,道:“你手里的棍,不一样也做不凡吗?不过它倒是需要你以自身元力催发,所以你败了!”
无忆笑了笑,道:“我败了?”
武神昂了昂首,道:“难道不是吗?”
无忆没再作应,身影一展,人已凭空消失,现身之时,已身临在武神跟前。
佛皇棍虚掩而动,棍如游笔,下笔风雷,青彩成龙,歘如飞电来,隐若飞虹起。
“佛皇一怒!”
棍落,势如洪涛,翻卷激涌,漫天的碧翠绿芒好若要将一切都予吞噬。
这一刻,暮烟斜,日转山腰,青霞直从薄雾轻云中映落。
人影,棍影,余晖。
见此一幕,布衣等人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骇然以望,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武神凝沉着眉头,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三两,也不知嘀咕些什么。
刹那间,武神等人尽数置身在无忆的这一棍下,布衣等龙虎山众只觉全身无力,任凭他们激怒满怀,似也破了那棍影天来。
面对无忆撩棍而来的攻势,武神一动不动,似不以为然,也作无动于衷。
无忆眉头一皱,似有了迟疑,他也不知自己这一棍是否真该落下。
就在无忆踌躇之际,一道光影倏闪而至,继而在武神的身前撑起一片浩荡的土元护盾。
这突然而至者不做他别,正是小笨,此刻的它,再不那憨态可掬的小熊,大地之熊的本体显露无疑。
小笨似已做好了迎接无忆那“佛皇一怒”的准备,它眉宇凝重,哪有丝毫大意?
浩荡的棍力冲击并未如期而至,无忆持棍的一手,倏地一转,继而便见满幕苍翠随风席远,
无忆停止了施展“佛皇一怒”,也不知是因小笨的突然搅局还是其他。
见状之下,小笨心安地蜕演成之前模样,它转了转身,怔怔地望着武神,其神态好似在询问武神什么。
武神瞅了瞅小笨,他只微微笑了笑,好似一切都在他那缱绻的笑意下一样。
阿布也于此时飞驰了过来,他提悬着一杆锐啸长枪,神色却被惊疑覆盖。
无忆滞愣了片刻,竟无奈地笑了笑,道:“小笨,阿布,我们走吧!”
说着,无忆转身欲离。
武神见状,神色突有波澜起伏,连道:“怎么?你打算就这样离去了?”
无忆愣了愣,道:“不然呢?”
武神沉思片刻,道:“你们不是需要借助凡云城的力量去找寻一个人吗?”
无忆道:“你觉得现在还有那必要吗?”
武神低了低头,默不作声,好半响后,方才开口道:“好吧,那你们走吧!”
说到这里,他似乎真怕无忆转身便走,所以连忙补充道:“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好了!”
闻言,无忆再不做逗留,身影一动,人已朝着昏沉入睡的史大彪飞去。
小笨呆愣片刻,幡然明悟,它饶有深意地瞄了瞄武神,接着紧随无忆而去。
阿布作一副茫然模样,他的思绪有些紊乱,在他的认知中,是非曲直,似乎只有曲与直之分。
虽是如此,阿布并未多做停留,倒是他神色中对武神的警惕,丝毫不做消散。
此时,茫然的可不止阿布一人,布衣等龙虎山众,也道莫名,他们愣愣地看着武神,欲言又止。
武神顿了顿,接着随手一抛,那被其持拿在手的阔斧顿做一影飞鸿落入布衣的手中。
“布衣,此斧名为开天,希望它可以助你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说着,武神对着布衣咧嘴一笑,他这一笑,笑靥如花,有嫣然巧至,有百媚横生,但却给人以格格不入的感觉。
布衣紧握着开天斧,心中道不出何种滋味,他什么也没说,脑海中只回荡着武神之前所言——“我的天地并不在这里!”
龙三、虎四等龙虎山众,讶然地望着武神离开,他们忐忑,他们不安,但他们却没有出言挽留。
不消多时,无忆、小笨、阿布以及武神便已临身到史大彪跟前。
此刻的史大彪,入梦已深,对于无忆他们的归返,丝毫未做察觉。
无忆正欲开口唤醒史大彪,武神却率先一步走到其身前。
下一刻,武神在无忆等人的满脸惊诧下,落手到了史大彪的大耳之上,只见他指尖一转,一股揪力顿时传遍史大彪的耳垂。
只听得一声鬼哭狼嚎响彻凡云,史大彪的身子就如利箭一般弹射而起。
这一幕,直惊得无忆等人噔噔后退,倒是武神不以为然,含笑自若地凝视着史大彪。
此时,史大彪一脸的怅然失措,叹道:“是谁无端扰大彪好梦?可惜了我那青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啊!”
武神脚下一横,昂首挺胸道:“大彪兄,不知你那江山如画,是否经得起破天一轰?”
话语刚一落地,武神的手中顿有一筒状器物显现出来,正是灵宝破天。
见状,史大彪猛地就是一惊,踉跄之余,身后的藤椅与酒坛,尽皆横倒竖歪在地。
武神扬了扬手中破天,笑道:“大彪院长,你可知破天之中,遥寄了一桢水墨连天,你若不感受一下,只道会悔恨交加!”
说着,武神将破天一把抛给了小笨。
小笨心领意会,冲着史大彪狡黠一笑,接着将破天上肩,筒口直对史大彪。
史大彪一脸惊恐,左闪右躲之余,连道:“我道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扰我大彪清梦,原来...”
说到这里,史大彪谄媚地望向武神,道:“原来是小姑奶奶驾到!”
话语方歇,史大彪连连瞪向小笨,叱喝道:“大笨熊,还不赶快将破天放下!你莫不是忘了这一路来我对你照顾有加了?”
小笨晃了晃头,扛于肩头的灵宝破天哪有丝毫下肩之意?
正在这时,武神走到了小笨跟前,他冲着小笨会意一笑,后者见状,这才悻悻地将灵宝破天交还到了其手中。
史大彪长长松了口气,只有曾被灵宝破天轰过的人,方才能体会到此刻他心中的苦涩。
无忆与阿布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幕,有些事,发生在他们与天翊相遇之前。
此时,布衣等龙虎山众也飞降了下来,他们眸定在武神身上,神情中饱含不舍与疑惑。
武神回首看了看众人,他没有去解释什么,只同无忆道了句:“我们走吧!”
紧接着,无忆等人便在龙虎山众的惊诧中渐远而去。
谁也没说道别的话,谁也没做过多的疑问,天地间,唯余徐徐清风,吹皱了一袭晚烟,缱绻了凡云悠悠。
折返如来客栈的路上,阿布时不时便会偷瞄武神,早在史大彪叫出“小姑奶奶”几字的时候,他便明悟了许多。
察觉到阿布的举态后,武神笑了笑道:“小阿布,之前你一口一个地叫无忆师叔,甚是亲热!怎么见到你盈盈师姑后,就沉默寡言了?”
阿布一愣,张了张口,好似要说些什么,偏又落得欲说无言。
小笨似也来了兴致,连连拉扯着阿布的衣襟摇晃个不止,论辈分,它可是当之无愧的老一辈。
见状,无忆无奈笑了笑,道:“盈盈,你打算就这样去见你的武忘哥哥吗?”
南宫盈盈顿了顿,她现还做武神的男儿之身,一袭黑衣、头系黑带,看上去颇有些好汉之风。
见南宫盈盈不作应答,无忆摇了摇头,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盈盈,南宫阁的御风前辈也随我们一道!”
闻言,南宫盈盈的脸色倏地一变,道:“无忆,你们可不可以替我保守一个秘密?”
无忆道:“这秘密指的是你的身份吗?”
南宫盈盈点了点头,道:“若是让御风叔叔知道,他一定会把我擒回南宫阁的!”
说着,南宫盈盈的脸上顿有苦郁浮掠,可如今她是武神,所以那悲怜总给人一种膈应的感觉。
无忆思量片刻,承下了南宫盈盈的要求,阿布与小笨对此似乎也无异议,倒是史大彪沉闷着一张脸,一言也不发。
见史大彪心猿意马,南宫盈盈道:“大彪兄,你可听见我适才所说?”
史大彪一愣:“你说什么了?”
南宫盈盈眉宇一横,道:“我说让你替我保守秘密!我是武神,不是南宫盈盈!”
史大彪随意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是武神,你本来就是武神!”
一言及此,史大彪的神情突有迷茫晃动,此时他的记忆中,好似突然多了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些记忆来得凌乱,且又迷蒙,史大彪只知那是记忆,但却无法窥探其具细。
无忆道:“盈盈,我担心的是,以老大的慧眼识珠,你的身份,怕是瞒不了他!”
南宫盈盈笑了笑道:“我要瞒的又不是不忘老大。”
无忆明悟,道:“盈盈,那御风怎么办?他可是扬言要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找到你为止!况且我们停驻在这里,本就是为了找你,总不可能一直揣着明白糊涂下去吧?”
南宫盈盈思量片刻,心有一计衍生,接着自储物袋中拿出一卷信轴,低声细语对着信轴言说了一通。
听得南宫盈盈之言后,无忆笑了笑,论鬼精灵,他又怎么比得上南宫小魔女呢?
这之后,南宫盈盈又简单地与无忆商谈了一番,道说了一些“行骗”的细节。
小笨与阿布在听得南宫盈盈所言后,无不佩服这小魔女的聪慧,他们在想,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只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史大彪一直沉默不言,他似乎在懊恼什么。
无忆看出了史大彪的心思,说道:“大彪兄,是否因为武神的出现,扰乱了原本的计划?”
还不待史大彪回话,南宫盈盈已夺声道:“怎么?大彪兄莫不是还想借着寻找南宫盈盈的名义,在凡云城惜财爱财一回?”
史大彪一愣,到口的“小姑奶奶”几字,硬是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道:“武神,凡云城本就民不聊生,大彪就算再爱财,也不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颇有些悲天悯人的意思,但南宫盈盈却对他鄙夷地撇了撇眼。
她似乎极为笃信,若真能爱财惜财,史大彪连伤天害理的事也做得出一样。
不知不觉,无忆等人已临身在如来客栈外,武神屏气凝神片刻,再无半分媚绕,从此刻开始,他是武神。
此时,如来客栈内,天翊等人已归返到各自房间休息,感知到无忆等人的气息后,众人纷纷踏出房门,来到大厅内。
第一个出现在大厅的人,是武忘,他似乎很焦急,关切道:“小白脸,怎么样了?凡云城拿下了吗?他们怎么说?帮不帮忙?你手段太温和,我怕他们不答应帮我们找盈盈。”
听得武忘如此以言,武神刚做平缓的气息顿有了不小的起伏,好在武忘一心他处,并无察觉出他的一样。
无忆道:“死胖子,你就那么着急你的盈盈妹妹吗?当初也不知是谁说厌烦她来着?”
武忘与武神的脸色同时一变,但各自韵意却道不同。
无忆摇头叹了叹,侧眼看向武神,道:“小白脸,这位是凡云城的城主武神,他知道盈盈的下落,但非得等见到你才肯具言以细!”
武忘一愣:“武神?”
武神点了点头,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悸动。
武忘道:“你知道盈盈的下落?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武神正欲开口,天翊等人却在这时来到了大厅,他们简单地向无忆探询了几句,接着纷纷凝眸看向武神。
被众人这般盯着,武神自若如常,盯着武忘道:“你可是武忘?”
武忘颔首道:“我是,快告诉我,盈盈她到底在哪里?”
许是因为焦急的缘故,武忘这话略显得有些耳提面命的感觉。
武神皱了皱眉,似有不悦,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武忘?你可有证明?”
武忘愣住:“证明?”
武神点头道:“没错,证明!”
武忘沉思片刻,先是拿出了烈焰狂刀,接着又拿出了许多证明他南宫小丹帝身份的器物。
武神顿了顿,煞有其事地对这些器物一一做了检查,且附言道:“按照恩人所说,这应该便是烈焰狂刀了,这是南宫丹塔外事长老的令牌......”
见武神如数家珍般地道出自己所拿出的器物,武忘的神色突有剧烈起伏,连道:“武神大哥,既然你已确定了我的身份,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盈盈在哪里了?”
武神踌躇三两,淡然道:“恩人去西门之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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