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顾九绵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碗里的米饭都被她戳烂了,也没吃几口,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去个南羌怎么就那么难呢?
“云子,我看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霞浦村那边又出事情了?”江轩凑到顾九绵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她估计就是昨天晚上还没睡好。”沈入怀在一旁有些幽怨地说,像是还在为顾九绵早上凶他的事情而感到委屈。
顾九绵此刻真的是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沈入怀,倒是看着江轩,若有所思。
思索了片刻她凑到江轩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一个人来找我。”
说完便快速将碗里的饭三下五除二刨完,留下一句:“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了。”就径直离开了。
……
回到住处,灵槐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
“主子,你回来啦!”见顾九绵回来,灵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嗯,都准备好了吗?”顾九绵问,因为她这两天就要离开南羌了,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再给慕柯清一次体内的毒。
“准备好了。”灵槐拍了拍桌上的小药箱,问:“我们现在就去吗?”
顾九绵点头:“嗯,走吧。”
因为苏苍歌还没有告诉她具体离开的时间,但她感觉出发去南羌的日子也就今天或者明天了,毕竟南羌现在已经有大量武林人士聚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所以慕柯这边还是尽早安排一下为好,不然她总觉得不安心。
……
竹园。
“顾公子,灵槐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幸川见到来人微微有些惊讶,之前顾九绵虽然说说过会带灵槐来再为主子清毒,可是他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顾九绵并没有直接回答幸川,而是蹙眉朝他身后紧闭的屋门瞥了一眼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在屋里。”幸川虽然疑惑,但还是老实道。
“嗯。”顾九绵点头,随后带着灵槐就要往屋里走,幸川都来不及上前阻止,顾九绵就已经上前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清屋内的场景后,顾九绵瞳孔一缩,连忙将灵槐的视线挡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哐”地一声关上,然后转身对灵槐说:“你在外面等一会。”说着自己就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闪身进屋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灵槐和风中凌乱的幸川。
灵槐看向幸川,给了他一个十分疑惑的表情。
幸川对上灵槐的视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紧闭的房门,上去敲门也不是,就这样站着不动也不是,完了完了,怎么这顾九绵每次来都好死不死能撞见他家主子衣衫不整的模样,上次是主子在沐浴,这次是主子在更衣,那下次……
幸川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主子出来会不会直接把他发配边疆啊,呜呜呜,不是他不拦着,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拦啊……
屋内,顾九绵此刻正坐在桌前和慕柯大眼瞪小眼,空气一时安静地有些诡异。
想到刚刚自己推门看到的那一幕,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半遮半掩的紧实胸膛……
想想就觉得让人面红耳赤,可是……
再看看俨然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慕柯,顾九绵不禁撇了撇嘴,眼神从他的身上扫过,有些意味阑珊。
凛夜看着顾九绵眼中兴致缺缺的模样,嘴角微抽,她这是在遗憾什么?
“所以,顾公子近日找我有什么事?”慕柯有些受不了顾九绵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的眼神,最终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去南羌了吗,所以今天特意带灵槐过来再给你看看。”
慕柯狐疑地看向顾九绵,带灵槐给他清毒?那灵槐人呢?
她刚刚就这样闯进来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还以为她又是来偷看自己的,心说这小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上次还知道晚上爬屋顶,这次就直接光明正大破门而入了。
“所以……灵槐姑娘人呢?”慕柯问。
“哦,她在外面。”顾九绵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旋即朝着门外喊道,“灵槐,进来吧。”
门外灵槐应声推门进来:“见过慕夫子。”
“嗯。”慕柯淡淡点头以示回应。
“那就开始吧。”顾九绵面无表情语气淡淡道,可是眼中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灵槐看得一阵无语,真的好像对顾九绵说,主子,你快收敛一点吧,你那如狼似虎的模样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在馋人家身子一样。
慕柯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到顾九绵眼中不一样的色彩,不过也仅仅是瞟了一眼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褪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精壮的背部,顿时就感觉到一倒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不过有了第一次这次他已经坦然多了,其实他也不是说真的完全不介意,但是他知道,就算他说了让顾九绵出去,她也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下来。
与其同她在这里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如早点让灵槐给他施完针,然后早点让她们离开。
顾九绵自然不知道慕柯的这些想法,只当自己是奸计得逞,背对着慕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道,刚刚故意包裹地那么严实,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的自己脱掉。
顾九绵就这么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灵槐往慕柯的背上扎入一根又一根银针,看着那张如刀削般的侧颜,忽然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此去南羌一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拿到春羽丹,万一那只是一个陷阱,万一慕柯等不到她回来……
顾九绵忽然有些不敢往下想,看向慕柯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专注的模样似乎想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慕柯了,顾九绵的内心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疼痛……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慕柯察觉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侧头就对上了顾九绵看向自己略带哀伤的眼神。
眸光微动,大概能猜到顾九绵在想什么,当即开口:“顾公子大可不必可怜我。”
顾九绵闻言眉头一皱,看向慕柯的眸子满是不解,什么叫可怜他?!
“慕某本就是将死之人,顾公子不必如此。”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闻言眉头皱得更死了,这是一个“谪仙”能说出来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顾九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慕柯这样自暴自弃的态度着实让她感到窝火,于是瞪着慕柯,语气十分不善地说:“死什么死,没有小爷的允许,阎王爷绝对不敢收你!”
慕柯闻言一愣,心中微动,没有想到顾九绵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们两的关系不过也就那样,而且他还坑过这个财迷的银子,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看淡生死无所谓的态度会如此生气。
“为什么?”慕柯转过头,闭上眼睛,薄唇微启。
“什么为什么?”本来十分生气的顾九绵听到慕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当即愣在了原地,一脸疑惑地看向慕柯。
空气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就在顾九绵都以为慕柯睡着了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叹息:“没什么。”
慕柯本来是想问顾九绵为什么要这么帮他的,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花费这样的心思,但是旋即想到顾九绵的性子,要是自己真的问出口了,从顾九绵嘴里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顾九绵被慕柯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是被慕柯莫名其妙的这一问,她方才心中的悲伤当然无存,有的只是一定要找到春羽丹帮慕柯解毒的决心。
她不再看向慕柯,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开始计划着南羌之行。
慕柯察觉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消失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瞬间觉得空落落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灵槐将所有的银针都收了起来,慕柯也起身将衣服重新系好,走到顾九绵对面坐下。
看着一眼不发只是安静坐着想事情的顾九绵,慕柯一时间有些不适宜,想了想,开口问:“书院不是马上要封闭了吗,你要如何出去?”
“嗯?已经好了?”正在沉思的顾九绵骤然听到慕柯的声音微微一愣,她刚刚在想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慕柯这边的情况。
慕柯见状眉头微蹙,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怎么样了?”这话是顾九绵问灵槐的。
“慕夫子的情况暂时比较稳定,灼魂的毒基本可以控制,至少在主子你回来之前是不会复发的,但是……”说到这里,灵槐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慕柯,又看了一眼顾九绵。
“嗯?但是什么?”顾九绵蹙眉。
“但是,灼魂不会提前发作的前提是,慕夫子体内的子母蛊不会发作。”灵槐面露难色。
顾九绵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慕柯,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这才问灵槐:“有办法压制吗?”没有直接问而是先看慕柯的原因是上次她在慕柯面前提起子母蛊受到的待遇可不太好,所以这次她有必要提前确认一下慕柯的态度。
灵槐咬了咬嘴唇,微微摇头,说:“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比较好的办法。”
顾九绵的眉头皱得更死了:“什么叫没有比较好的办法,也就是有办法?”
灵槐小脸一皱,有些纠结,她是查到一个偏方,据说可以压制世间一切蛊毒,但是那样做的风险极大,而且依照慕夫子如今的身体,怕是经受不住那样的治疗方法。
顾九绵一看灵槐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是有办法,但是估计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否则她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先说出来看看。”
灵槐看了一眼顾九绵,对上那双认真的眸子,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我最近看到一个偏方,说是以毒攻毒,就是先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然后让人服下安魂草,以此让蛊虫也进入一个假死状态,可以暂时安静一段时间,但是这种方法风险极高,且不说慕夫子现在的身子亏空得厉害,根本难以承受住安魂草的药性,最主要的是这也仅仅是我看到的一个偏方,从来没有人试过,我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
灵槐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说完了之后屋内又陷入了一阵十分诡异的安静,顾九绵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倒是慕柯神色淡淡,仿佛她们在讨论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顾九绵表示对于慕柯这样佛系的态度已经习惯了,要是再因为他这样而让自己生气那她就未免有些太不明智了,她现在是想明白了,慕柯其实表面上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但是他一定还是想努力活下去的,否则早再灼魂第一次发作的时候他就可以选择自我了断,而不是月月忍受着如坠岩浆般的非人的折磨强撑到现在。
“你怎么看?”顾九绵问慕柯。
“此法虽然凶险,但未尝不可一试。”慕柯淡淡道。
顾九绵好看的眉头皱起,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慕柯说:“不行,这个方法谁也没有用过,风险太大了,不能用。”
随后她便转头对灵槐说:“你回去再查查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医术,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此法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对他使用。”
灵槐听着自家主子毫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一番话,又看向一旁眉头微蹙的慕夫子,一阵无语,主子啊,你自己心里怕是早就决定好了吧,何必再问人家慕夫子的意见。
不过这些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当即应声道:“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