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信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家徒弟知道真相时的精彩表情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凛夜见德信看着他笑得一脸莫名,心中生疑。
德信见自家徒弟看自己冷冷的眼神,连忙恢复正色,装作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虚的,生怕被看出破绽来。
于是咳嗽两声说:“咳咳,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这孩子的蛊已经解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凛夜闻言看向依旧处在昏迷当中的顾九绵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老头子生病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德信小声嘀咕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溜溜的,他这个师父生病了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自己徒弟的关心呢,现在偏偏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上心。
凛夜见德信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着什么,当即眉头一皱:“什么?”、
“没什么。”德信正色,心中叹息了一句男大不中留啊,说“她现在身体虚弱,应该过两个时辰就能醒了。”
凛夜闻言看了一眼面色稍微不那么苍白的顾九绵,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刚进入石室看到倒在地上的顾九绵时心里升起了怎样的一种慌张,虽然他十分不喜那种感觉,但如今还是万幸这臭小子命大,活了下来,还真就是……祸害遗千年了呗。
德信看着自家徒弟不再紧抿的嘴唇,暗自咂舌,啧啧啧,刚刚脸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呢,这会听到人家没事了脸上的表情就好看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着:啧,有问题啊有问题。
忽然凛夜想到了刚刚让千俞带回去的那几个人,当即面色一沉,想着离顾九绵醒过来还有一会,他在这儿带着也只是浪费时间,于是当即转身就走,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对了,她还不知道我另一个身份,你别说漏了嘴。”
“诶诶诶,那她怎么办!”德信指着床上的顾九绵大喊,结果凛夜根本头都没有回一下就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又变脸了,搞得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不过他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家这个徒弟还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个技能呢。
“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连句谢谢也没有!”德信看着凛夜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道,“哼哼,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凛夜下山后直奔东禾京都边缘的一出别院里,大堂内,千俞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地上一共躺着三个人,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女孩,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老头,还有一个是一身夜行衣的青年男子,三人正是千俞从霞浦村带回来的小女孩,黒达格和沈入怀。
他们当时到达霞浦村准备进入顾九绵发现的那个石室时,就看到了沈入怀在入口处东张西望,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那人时沈入怀,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干脆直接把他打晕了带了回来。
“主子!”见凛夜回来了,千俞赶紧迎了上去。
“嗯。”凛夜淡淡点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沈入怀眉头微蹙,“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千俞见自家主子薄唇微抿,知道那是他心情不高兴的表现,当即开口:“主子恕罪!属下这就找人把他送回去!”
见自家主子没有说话千俞就知道自己会对意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把这小女孩送下去养着,给她找大夫看看她的嗓子还有没有的救。”凛夜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声音清冷道。
小女孩既然能够在黒达格的手里活到现在想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主子,那这个老家伙呢?”千俞指了指地上的黒达格。
“封闭他的五感,捆起来,吊在水牢里。”
“是!”千俞领命,当即就要把黒达格拎出去。
“慢。”凛夜忽然想起了中蛊的顾九绵,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记得千万不要让他有动的机会。”否则,谁也不知道千俞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顾九绵”。
叮嘱完一些看守黒达格的注意事项,处里一些琐事,凛夜见两个时辰快要到了,便又上了护国寺。
此时,护国寺后院德信大师的禅房内。
“唔……”顾九绵疲惫地睁开眼睛,当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时,睡意瞬间全无,她这是在哪?
她记得她应该在霞浦村黒达格的密室里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来着,怎么忽然就……又穿越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顾九绵发现了许多经书,还有墙上大大的一个佛字,她这是在寺庙里?
可是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霞浦村附近可没有什么寺庙。
难道是他?想起自己昏睡前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顾九绵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凛夜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光头白胡子老和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二人视线相对,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对她说:“醒了?”
顾九绵当即想要做起来,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用力过猛,一下子又跌回床上,只好侧着头问那个白胡子老和尚:“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
“你别动了,你刚解了蛊,身子还很虚弱。”德信进屋将门关上,走到顾九绵身边将托盘放下,笑眯眯地接着说,“你这是在护国寺,我是这里的老僧,德信。”
护国寺?顾九绵疑惑地看向德信:“德信大师,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德信听到顾九绵叫他大师,而且还会说“请”,心中就对顾九绵十分有好感,他这个未来的徒媳妇儿真有礼貌。
于是他笑得一脸和蔼可亲道:“自然是谁救了你,谁就把你送过来了啊。”
“谁救了我?”顾九绵垂下眼眸,试探性地问,“是凛夜吗?”
“正是。”德信点头。
顾九绵闻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不是她眼花了,还真的是凛夜救了她。
“那我体内的蛊……”顾九绵欲言又止。
“我已经帮你解了!”德信一脸骄傲地说,“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顾九绵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大师会医术?
“大师懂医?”如果这个德信大师真的懂医术的话,那么她的女儿身是不是已经……想到这顾九绵的一颗心开始沉了下来。
德信摆摆手,看着顾九绵微变的脸色,笑着说:“略懂皮毛。”
“那大师可曾觉得在下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顾九绵试探性地问道。
德信依旧笑得和蔼可亲:“没有啊,你现在除了身子骨比较虚弱之外,其他的与别的男子并无二样!”
顾九绵紧紧地盯着德信,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德信也任由顾九绵打量,只是脸上的笑一直就没有停过。
顾九绵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德信的话,她总感觉德信似乎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不然他为何特意要强调男子二字。
可是看着德信一脸笑眯眯,无懈可击的样子,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判断,德信有可能没有把出她的脉象,只当她是男子,那两个字或许只是她多心罢了,但也有可能德信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顾九绵都要谢谢人家大师救了自己的性命,否则自己现在可能就变成那缸大鼻涕其中的一分子了。
顾九绵此刻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坐了起来,对着德信抱拳,真心诚意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在下顾九绵。”
“诶,不用谢不用谢,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时老衲应该做的。”德信大师连忙摆手,想起自己那个傻徒弟,决定还是帮他一把,“要谢你就谢我的徒弟吧,要不是他及时把你送过来,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德信简直被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他这个师父也太好了吧,即便是被自家的徒弟冷眼相待,他还是想着要帮自家徒弟追媳妇,在未来徒媳妇面前给他刷好感,呜呜呜,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师父啊!
他徒弟?
顾九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凛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凛夜的师父居然会是护国寺的僧人,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忽然顾九绵瞪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德信,问:“凛夜他知道吗?”
德信自然知道顾九绵在问什么,心里对这个未来徒媳妇是越看越满意,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而且还聪明一点就通,这么多年来没点手段想要在京都那种地方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么说起,长得好看,聪明能干有能力,跟他的那个冷冰冰的徒弟简直就是绝配啊!
于是德信脸上的笑容救更大了,说:“你放心,他不知道。”
听德信这么说顾九绵更加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已经被德信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德信对她并无恶意,甚至她觉得面前这个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老和尚十分亲近。
“多谢大师了!”顾九绵再次道谢,这次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既然你叫顾九绵,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九吧。”
顾九绵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德信满意地笑了起来,端起托盘里的白粥递给顾九绵说:“小九饿了吧,喝点粥吧。”
德信这么一说,顾九绵确实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也没有客气,结果粥碗就开始喝了起来。
德信真是越看越满意,嗯,这个性子他喜欢,不扭捏造作,性格直爽,很好!
“大师,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顾九绵喝粥的时候感觉德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没移开过,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有些遭不住。
“没什么,没什么,你喝粥。”德信也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不好,当即干笑两声收回了视线。
顾九绵点点头,低头继续喝粥,眼睛的余光却是偷偷瞥了一眼德信,见他没有再看自己才收回视线,放心地喝起粥来。
心中觉得这个德信大师好生奇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呢?
“小九啊,你觉得我的徒弟凛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德信忽然开口问。
顾九绵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德信会突然这样说,思索了片刻说:“他很厉害。”说实话她跟凛夜也不过才认识没多久,除了知道凛夜的武功十分厉害之外,别的她一无所知,所以要问她凛夜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真说不上来。
“没了?”德信闻言有点失望,很厉害?这算是什么评价,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顾九绵点点头,狐疑地看向德信,说:“嗯,大师,凛夜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德信一僵,干笑一声:“害,我这不是想知道我的徒弟在外人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挺好的。”顾九绵喝了一口粥,含糊道。
“哟,醒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顾九绵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芝兰玉树,戴了半张黑玉面具,倚靠在门面,勾起的唇角显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是凛夜。
顾九绵迎着月光对上面具下那双漆黑的双眸,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暗夜王子,他整个人就从外形道身上的气质仿佛就是为了黑夜而生的一般,如果说慕柯是那皎洁无暇的月下谪仙,那么凛夜就是邪魅狷狂的暗夜王子。
不对,她为什么要拿那两个人做比较?
顾九绵移开视线,对凛夜道:“谢了。”
凛夜挑眉,看向顾九绵说:“没了?”
顾九绵蹙眉:“嗯。”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一句谢谢就算了,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凛夜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真个个人十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顾九绵说。